外圍狩獵受傷的宇文昊坐在一旁與趙雪鳶繼續聊著。
“你一個秀女不在營地好好呆著,怎麽跑山上來了?”
夜幕開始漸漸降臨,晚風吹來拂起涼意,宇文昊的傷口沒有像醒來時那麽火辣辣的痛,只是他實在是傷得太重,說完這句話氣就開始喘。
“你還好意思問呢。”
一提起這個,趙雪鳶心裡就冒無名火,他指著地上空蕩蕩的籃子。
“瞧瞧,都是為了救你,我辛辛苦苦采摘了一天的珍貴藥草都用在你身上。”
宇文昊不以為意,嘴角輕輕的揚起:“注定你要救我。”
趙雪鳶揚起下巴:“遇見你準備好事兒。”
宇文昊有心逗弄她。
“做人要知恩,我幫你照顧兔子三日,這兔兒雖小,個兒卻肥,也吃了不少我精心照顧的青草,你要這麽算,我也虧了不少。”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趙雪鳶被他駁得啞口無言,張口欲反駁,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自己生悶氣,跺了跺腳。
“那咱們算是扯平了。”
宇文昊可不想這麽結束,他低低的笑道:“那可不成,一隻兔子的命豈能和我的命相提並論。”
趙雪鳶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你還要我賠你錢?”
宇文昊哭笑不得:“你在想什麽?他是認為我的命比不上一隻兔子?”
趙雪鳶知道自己理解錯了,有些訕訕:“您皇室血脈,自然尊貴,可兔子也是一條命啊……”
“你天天說我是皇室血脈,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宇文昊自動忽略最後一句。
“不知道。”
趙雪鳶老老實實的搖頭,第宇文昊次見到他時,就是在皇宮裡的那片世外桃源,總覺得在后宮內行走的男子,不是宦官,就該是皇帝的血親。
而且他又自稱姓宇文,與當今皇家同姓,自然而然就覺得這該是一個皇室之人,只是一直對朝政沒有任何興趣,皇帝的親戚有多少也不知道,一直說是皇室血脈,也沒有真正去了解過對方到底是誰。
“你是誰呀?”
身患外傷,這個問題一來宇文昊隻覺得內傷都要出來了,他無奈的搖搖頭:“以後你自然會知曉。”
“你這人說話怎麽說一半留一半呢。”
趙雪鳶不滿,索性不再理這個奇怪的家夥,蹲下身把籃子裡零零碎碎的幾根草要合攏放到一邊,雖然用的差不多了,但是好歹是她走了一天的山路踩到的成果,可不能丟下。
紅日下沉,整座山開始蒙上一層淡淡的黑紗,寂靜的山林間只有風的聲音在耳邊回旋。
“那頭狼會不會去而複返?”
趙雪鳶把籃子放到一邊,擔心的問道。
“不會。”
宇文昊的眼神落在遠方,飄忽不定。
趙雪鳶好奇的問道:“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宇文昊收回視線,正視著他,回答道:“兩頭狼一頭被我殺了另外一頭被我所傷,受傷的地方還在流血,不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否則其他野獸聞著血液味道會尋過去,它一失受了傷的狼,如何能度過其他猛獸。”
“兩頭狼?”
趙雪鳶驚叫一聲,她捂著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還殺了一頭?”
剛才那頭受傷痛苦的狼,他可是親眼見過的,那麽大一隻堪比野豬了,這個男人竟然可以從兩頭這樣的狼手上逃生,還能殺死一頭。
“簡直是不敢相信……”
說著,她低頭用手指去戳男人的手臂,沒想到用力過猛,直頭一彎,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痛!”
“嘶。”
呼痛聲和抽氣聲交匯在一起,趙雪鳶淚眼汪汪地捂著手指頭,看到宇文昊皺起的眉頭,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情。
“一時忘了你身上還受著傷,你感覺怎麽樣?”
“無妨。”
宇文昊皺起的眉頭又輕輕的緩下來。
趙雪鳶像個做錯的孩子一樣蹲在一邊,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我又沒有怪你。”
宇文昊看她那副可憐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趙雪鳶低下頭,怏怏不樂央道:“我是個大夫。”
宇文昊不解她為何突然說起這個:“我知道你略懂祁黃之術。”
“不是說這個。”
趙雪鳶欲言又止,最後歎了一口氣:“我的脾性還是太過任性,你是傷患,我卻對你施以手腳,不該是一個醫者的行為。”
宇文昊聽到她這樣說,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道:“你剛才的力氣與撓癢癢一樣,怎會傷我半分,不過是呼吸時扯到了胸前的傷,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你就別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性格我清楚。”
趙雪鳶嘟嘟嚷嚷著,她站起身來,捶了捶酸軟的小腿,手捧著肚子望著天色,滿臉擔心:“我肚子都餓了,你現在還有傷在身,路都不能走,這怎麽下山呀。”
話音剛落,山腰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呼喊聲,忽遠忽近,且聲勢浩大。
“王爺……”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趙雪鳶豎起耳朵仔細聽,一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宇文昊瞧著山腳下的方向,剛剛還一直帶著淺笑的臉突然面無表情,一直讓人琢磨不透是高興還是生氣。
輕聲回答:
“你的五髒廟有救了。”
說著他用腳尖挑起一根燃燒的木柴踢了一腳踢向天空,火星在漆黑的山林中一閃而過。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有不少人影舉著火把,浩浩蕩蕩而來。
“參見王爺,屬下救駕來遲還請恕罪。”
在趙雪鳶震驚的神情中,她的面前烏泱泱的跪了一群的人。
她剛才聽到了什麽,會議上的這群人把身後的這個男人稱作是王爺?
怎麽會是王爺?
本朝沒有異性親王。
就算他再不懂朝政,也對皇室其他人沒有什麽概念,但是朝堂之上,皇帝唯有一個親弟弟,雖然王爺是有那麽幾個,帶那些都是和先帝同輩的老親王。
除去那些老王爺不算,人和身後那位對得上年紀的也就只有聖上的親弟弟——敬王。
“你是敬王爺?”
宇文昊在侍衛的攙扶下慢慢的站起身,他的臉從這些人出現之後,就一直沒有什麽表情,頭微微地仰著側到一邊,視線卻從來沒有落到過他的身上過一分,聽到她的問題也只是微微的頜首。
這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讓趙雪鳶遍體生寒,不明白這些大人物為什麽往往都是這樣,過河拆橋這一招百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