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和她有說有笑,難道就是因為他身上受了重傷,需要她這個懂醫術的,在旁邊照顧著?
如果你手下來救人了,就可以把人晾在一邊不聞不顧,連正眼都不瞧上一眼?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趙雪鳶別過臉去,眼眶酸酸的。
雖然只有過三面之緣,但是當時宇文昊雖極不情願,但還是答應幫他照顧兔子,趙雪鳶就把他當做了朋友,如今更是救了他一命。
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宇文昊被侍衛用軟榻抬著下山。
趙雪鳶像是一個沒人管的,透明人一樣跟在隊伍的最後失魂落魄的前進。自始至終,那個躺在軟榻上的男人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仿佛好像就從當她不存在一般。
沒想到農夫與蛇這個故事的真人版還會被她碰到。
以後再也不會那麽好心的隨便路邊救人了。
趙雪鳶氣得牙癢癢。
“好累啊。”
一天的折騰奔波早就用光了所有的力氣,雖然下山要比上山簡單一些,但是如今天黑路滑,一個不小心左刮一下右碰一下身上的衣服早就狼狽不堪。
這些還是其次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一天沒有吃東西,腹中空空如也,腳下如踩棉花一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就這麽一腳深一腳淺的跟隨著來接人的侍衛們回到了營地。
宇文昊是被人抬著從大門進入營地的,他這一露面,守衛在外面的侍衛們雞飛狗跳,迅速向主營大帳通報。
趙雪鳶可不敢這麽大搖大擺的跟著進去,她不過是一個區區的秀女,要是被人看到不僅私自出了營地,還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大庭廣眾面前,這皇帝的臉還往哪裡擱,別說回宮當秀女了,怕是明兒個腦袋就被掛在城門菜市場。
她趁著夜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宇文昊的身上偷偷的溜回了當時鑽出去的小洞,一路暢行無阻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是出來打獵的,一直延續著舊傳統,獵場並沒有蓋起房子,支起了牛皮大帳篷。
現在如今營地一陣兵荒馬亂,誰也沒有注意到趙雪鳶的行蹤,就這麽一路提心吊膽的摸到了自己的帳篷。
掀開門簾,一隻手剛伸進去就被人突然握住手腕。
帳篷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清脆又柔和。
“麻煩告請太后以及各位娘娘一聲,趙雪鳶妹妹因為感染風寒如今臥病在床,不便再到貴人們面前露臉,以免過了病期,還望這位姐姐能在太后面前美言兩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趙雪鳶看著手掌上的一塊大銀錠子,一時哭笑不得,可是心裡卻湧上了一股暖暖的熱意。
剛才因為某人忘恩負義的行為寒了的心又開始漸漸的暖起來。
趙雪鳶清了清嗓子。
“是我,我回來了。”
宇文昊身為親王,上山打獵一天遲遲未歸,營地就像炸了窩一樣,皇帝親自下令搜山,除了守衛在營地外的禁衛軍外,跟隨來的文武百官家將家仆都被派出去上山尋人。
這 邊人才剛剛浩浩蕩蕩全都派出去,沒隔一會宇文昊就由人匆匆抬下了山,說是山中遇險身受重傷。
“這是怎麽回事?”
“大禮寺是怎麽辦事的,怎麽能在山中出現兩頭狼!”
太后聽聞宇文昊在山中被狼所傷帶著一群後妃衝到營帳中,被皇帝擋在外面。
“剛喝完藥睡下了,母后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天色已晚,您且先回去歇著吧。”
太后吃了個軟釘子,可是皇帝都親自出來攔人了,在宮人面前也不好拂了聖意,隻得面露不悅離去。
皇帝轉過身,立時就有一位侍從掀開帳簾讓他進去。
“行了別裝了,知道你還沒睡。”
宇文昊躺在榻上,雙目緊閉,聽到皇帝一點也不留情面的揭穿,他倒是毫無所覺的直接睜眼由著下人扶著坐起來。
“一個人,兩頭狼?朕竟不知好弟弟有如此身手。”
皇帝大馬金刀的坐在榻前,挪揶了一眼宇文昊。
宇文昊苦笑:“陛下莫取笑臣下,純屬運氣好。”
皇帝懶得和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你的傷誰給你包扎的?”
從宇文昊進門他瞧見起就覺得不對勁,說是一個人對付兩頭狼,可是身上的卻是被人精心包扎過的,宇文昊一個傷成這樣的人手都抬不起來哪來的氣力管傷口?
宇文昊眼珠子一轉就要扯謊,誰知他那皇帝哥哥早就知曉他的小動作,臉色一寒:
“母后尚未走遠,要不我叫人將她請過來看望一下你?”
宇文昊面一僵,無奈道:“陛下威脅人的本事越發利索。”
皇帝面笑皮不笑:“彼此彼此,幫你擋了母后讓你少了一頓說教,你若是想敷衍了事,我不介意全營搜一下今天誰有異常。”
自己供出來和被查出來的性質不一樣,宇文昊無法,隻好如實盤出。
“蘭秋閣的秀女?”
不是宇文昊這麽說,皇帝都快了自己的后宮又要來幾個新人了。
“一個年輕女子獨闖深山,還救了你?”
皇帝摸著他自己不存在的胡子,沉思道:“奇女子也。”
宇文昊心裡咯噔一下,面上不顯道:“不過泯然眾人罷了。”
“不可如此說。”
皇帝反對,好似對趙雪鳶起了興趣:“她叫甚名字?救了你朕得好好賞她。”
在聖上面前露臉,這不是宇文昊所願,但是看皇帝的樣子顯然是想打破沙鍋問到底,蘭秋閣統共就那麽幾個秀女,真要查起來別想瞞過去。
宇文昊咬著牙,趙雪鳶俊秀的的臉在面前一晃而過。
久久沒聽到回答,皇帝奇道:“你未傷到腦袋,怎麽還記不起救命恩人的名字?”
吐了一口濁氣,宇文昊閉上眼睛,緩緩的吐出在心裡默念了數遍的名字:“趙雪鳶。”
“記下了沒?”
皇帝側頭問身邊的小宦官,那人機靈的連連點頭:“陛下,都記在腦袋裡時時不敢忘。”
“好。”
滿足了好奇心,皇帝心滿意足的站起身走人。
宇文昊歪歪地靠在牆上,盯著晃動的門簾發呆。
良久,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吹滅蠟燭,黑暗的帳內傳出一聲淺得不著痕跡的歎息。
“終究是求不得……”
翌日
因著宇文昊受傷,圍獵匆匆結束,聖駕擺駕回宮,趙雪鳶一行人也被安排上了馬車踏上了回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