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看他如此認真模樣,那強烈的恥辱感這才慢慢散去,只是扭向一邊的臉潮紅如血。
清洗過一遍腿部的大大小小傷口,全部塗上藥後,已經是日落偏西。
宇文昊也回復了一些力氣。
“你今日救我,我可滿足你一個心願。”宇文昊慢慢地動了動身體,身上的撕裂感讓他抽了一口冷氣。
“我救你的命可不想讓你對我說這個。”
趙雪鳶則完全相反,忙前忙後一天,此時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
宇文昊揚眉。
“那你想要的是什麽?”
“宇文昊,你受到了別人的幫助,難道第趙雪鳶句話不該是感謝之類的話嗎?”
宇文昊斜了他一眼。
宇文昊表情先是一怔,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你要我怎麽謝你?”
這皮球踢的,怎麽把問題又拋回來了?趙雪鳶簡直是被他給氣笑了。
“就說謝謝呀。”
宇文昊嘴角勾笑。
“留著後面說。”慢慢的坐起來,靠在樹上,他的眉頭舒緩了一點點。
“你還是躺下來休息吧,身上的傷口我只是簡單地包扎了下,我心中把你救下來,要是因為你亂動傷口導致再度出血,我可不會再管你。”
看了一眼籃子裡的草藥,一根都不剩了。
“也沒有多余的藥在醫治你。”趙雪鳶走上前按住他的肩,低頭檢查傷口。
一縷墨發垂下來,撫過宇文昊的臉頰,他聞到了一股清香,不似一般的女子脂粉,也不是時下京都流行的花香,夾著淡淡的藥香讓他的心在劇熱的在跳動。
“趙雪鳶……”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男人獨有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酥柔又讓人心癢。
太陽明明已經下山,可是溫度卻越來越高,還是彌漫在空氣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瞬間清醒,她推開他,臉上染上兩朵飛霞,瞪著眼前的男人。
“宇文昊,你這個登徒浪子,我就不該救你……”趙雪鳶又急又氣,漲紅的雙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宇文昊沒有回應她的句句抵抗,只是低聲問了一句:“你是哪一家娘娘的宮女?”
趙雪鳶撇撇嘴順口回答。
“蘭秋閣。”
她的回答讓宇文昊的表情開始變得凝重:“你是此次入宮選秀的秀女?”一提起蘭秋閣,宮裡誰人不知。
趙雪鳶理所當然的回答:“對啊,我可沒說過我是宮裡的宮女。”
“你怎麽會秀女……”
宇文昊眼中的光芒散去,他失魂落魄的低下頭。
秀女雖然還不是正宮娘娘,但是只要過了那幾關那就是皇帝的女人。
他……不能碰……
這人怎麽這麽奇怪,說著說著臉又拉下來了。
又不是她騙了你,她可從來說過自己是宮女。
趙雪鳶心裡一陣嘀咕。
抬眼,正好對上男人漆黑的眼珠,顏色沉得猶如深淵,似要將她吞噬。
心跳一陣加快,趙雪鳶不敢與其對視,耳朵卻越來越紅,她就著洗手帕的借口,匆匆離開。
就在前幾日,周老將軍這孫子又在大街上看到一貌美如花的十幾歲少女,上前想要將對方強行帶入周府,可是不知道在這過程中發生了什麽衝突。
而這紈絝又不知吃了什麽雄心豹子膽,亦或是覺得那少女家境貧寒沒什麽背景,竟然在被那少女激怒之後,直接將人帶到小巷子裡強行羞辱了。
而那少女也是個性子烈的,在這件事發生之後,居然直接就在那巷子口吊死了。
一大清早出門去集市上的人發現了她的屍體,這件事便直接在京城的百姓間鬧開了。
若說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少女,因為不堪凌辱而自殺,倒也不會激起朝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任何的憐憫心。
可是實際上那個少女的身份卻並非只是一個平民少女那般簡單。
這少女祖上是京中一位異姓王府上的家仆,而這個家譜對那個異姓王又有救命之恩,因此那個異姓王的後代對這家仆的後代倒也頗多照顧。
而在這件事發生之後,那個異姓王家的後代大怒,直接便將這件事捅到了刑部,這才讓這件事在京中那些官員世家口中傳開。
那個異姓王的後代,現如今只是間中一個沒有實權的侯爺。
可是畢竟那異姓王在過去時立下過不少戰功,因此在舊時也頗得曾經的皇帝重用,因此在這些好面子的世家們的眼中,倒也算是有幾分分量的。
而這件事一鬧開,之前剛剛派人打點過戶部,準備讓人進去當差的李大人最先反應過來。
“這件事可能不太好辦了。”李大人坐在酒樓雅間之中,幽幽的歎了口氣。
“我的那幾個同僚對這事都頗多不滿,若是繼續讓那位周公子進來的話,怕是……”
三皇子子聽到他這樣說,略一沉吟後開口道:“這件事你大可以繼續去辦,那異姓王家族中人在朝中又沒有什麽實權,過去那些功勳擺到現在也沒什麽看頭了。”
況且那周老將軍可是一直執意要將他的那個孫子進了戶部,甚至在這件事發生後,為了讓三皇子這邊的人手幫忙,還私下裡許諾了這位年輕皇子一個條件。
想到這裡,那三皇子又輕咳了一聲,笑著開口說道:“這些官宦世家的子弟,誰沒有個上不得台面的毛病。”
“這一次周家那紈絝也不過是把事情鬧大了一些,可是這事也不能全怪他,或是她知道那女子的身份的話,應當也不會做出這種愚蠢之事。”
聽著面前這位年輕皇子口中冠冕堂皇的說著這話,陸長楓第一次在看著對方那笑臉時感覺到胃中一陣翻騰。
李大人隱晦的看了一眼,一旁臉色有些難看的年輕人,思索片刻之後,終究還是開口應了下來。
“那好吧,這件事我繼續派人去處理。”
“好,那就麻煩陸侯爺和李大人了。”
事情既然如此便算是定下,陸長楓即使心中不滿,此時此刻也不能多說什麽,隻好默默點了點頭,和李大人一同離開酒樓。
馬車上,陸長楓臉色陰沉的沉思了半晌,忽然開口說道。
“不能讓那草菅人命的紈絝去戶部。”
李大人早就預料到年輕人會是這個反應,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太過驚訝,隻皺眉應了一聲,隨後問道。
“那陸侯爺是打算如何?我們現在畢竟和那三皇子處在同一陣營,若是在這件事上動太多的手腳,恐怕對方要對你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