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鳶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目光。
“知道這個人是誰嗎?”蕭雲兒問。
趙雪鳶答:“不知。”
“她以前是我身邊的侍女。”蕭雲兒笑了笑,可是下一刻,她的帶笑如花般的臉卻扭曲了起來,惡狠狠道:“可是這個低賤的下流胚子竟敢妄想爬上我表哥的床。”
她揮了一下鞭子,裂空聲清徹整個水牢,似乎將周圍本就寒冷的空氣瞬間凝結,令人不寒而栗。
蕭雲兒動動手指輕蔑一笑:“就憑她?這輩子就爛死在這水裡吧。”這話自然不是玩笑。
她身上擦著香粉,在這惡臭的狹小空間飄散開來,那個侍女以前服侍過蕭雲兒,自然熟悉她愛擦的香粉味道,縱使日日在這暗無天日永遠逃脫不出的暗牢之中,充斥著整個鼻腔的香味也還是一瞬間便能分辨,抬了抬眼皮,只見到一抹淡粉色的衣擺。
“郡主殿下,奴婢真的沒有想要勾搭王爺……”侍女幾近絕望,聲音虛弱。未曾發生過得罪名抵死不認。
“住嘴,賤人。”
蕭雲兒恨恨地甩了一鞭子,打在侍女身上只聽到對方悶哼一聲,緊急著急促的呼聲兩下便沒了聲響。
侍女也是皮肉之身,又是柔弱女兒身,哪裡吃得住她這帶著滿滿恨意的力道。
親眼見到一個人生命在眼前消失,趙雪鳶手腳冰涼,她跪在地上隻覺天璿地轉,強打起精神,聲音有著她未察覺到的沙啞:“所以,我又是哪裡得罪了郡主殿下?”
趙雪鳶知道她的心狠手辣,也知道自己怕是難逃這劫。
“你還有臉問?”
隨著蕭雲兒一聲怒喝,鞭子落下,趙雪鳶隻覺背上火辣辣的痛,她吃痛的趴在地上。
蕭雲兒卻不滿足,抬起腳重重的踩在她的手腕處,空氣中傳來細微的骨裂聲,趙雪鳶忍不住慘叫一聲,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黑漆漆的牢房裡只有火把燒得極旺,明明是橘色的光卻透著無限的寒意。
不知躺了多久,趙雪鳶動了動手指,渾身刺痛,她的手骨被蕭雲兒踩斷了,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還是那抹粉色,她絕望的又閉上眼。
“水裡放點鹽澆下去。”
明明是清脆動聽的聲音,聽在趙雪鳶的耳朵裡卻如地獄惡魔一般奪命。
加了鹽的冰水撲天而下,觸碰到傷口處趙雪鳶吃痛的蜷起身體,她緊緊咬著嘴唇不發出一絲聲音。
“嘖嘖嘖,我見猶憐啊。”
寒意從脖子處傳來,竟是蕭雲兒拿著一把精鋼匕首劃開了她背後的衣服,順著蝶蝴骨劃出一條血線。
鮮紅色的血從背上流下來,滴在地上,綻放成一朵朵血色的花。
趙雪鳶額頭上汗如雨下,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她喘著氣,眼睛盯著蕭雲兒一字一句道:“我是良家女子,入宮秀女,郡主這般動用私刑,就不怕到時候陛下問罪!”
疼痛已經掩蓋所有理智,她仍舊抱有一絲幻想說服眼前惡狠女子,心裡卻早已心知肚明,這是徒勞無用功罷了。
水牢血氣衝天,蕭雲兒眼底含著笑,假裝捂住嘴鼻,走到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地上趴著的趙雪鳶,半晌笑了笑:“你這眼睛長得還可以,喂我家小白它肯定愛吃。”
這是要挖了她的眼睛?
趙雪鳶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她沒想到蕭雲兒竟然肆無忌憚到這種地步,在皇宮內私設刑室對秀女動用私刑,最主要的是她還沒清明白這無妄之災因何而起。
“郡主殿下,我與你之間是否存在誤會,我在宮外與你未曾相識,入宮後更是一直呆在蘭秋閣未生事,敢問何事惹怒殿下要動用私刑息怒?”
“未生事?”蕭雲兒摸了摸手中的鞭子,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末了,趙雪鳶隻覺眼前一片粉色閃過,還沒等她抬頭,腦袋便被人一腳踩下,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
一片陰影籠罩在眼前,蕭雲兒收回腳蹲下身體,用皮鞭抬起趙雪鳶的下巴,把她的頭抬了起來。
蕭雲兒不緊不慢道:“給你一個機會,現在說出主謀,我可以給你一條全屍。”
“什麽主謀?”趙雪鳶不解。
“還敢裝蒜!”蕭雲兒揚起手給了趙雪鳶一耳光,表情陰暗:“獵場去了那麽多秀女,偏偏就你溜了出去上山,出現在受傷的表哥面前,不是有人在後面給你策劃,怕是你這個賤人連我表哥的衣角都摸不著。”
趙雪鳶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她今天這無妄之災是因為什麽了,她也不跪了,身體一倒任由跌坐在地上。
“我當郡主把我叫過來又打又罵是為了什麽,原來是因為這事。”趙雪鳶強忍劇痛,裝著風輕雲淡的姿態。
蕭雲兒眯起眼:“想清楚了?只要你供出主謀,想要怎麽個死法我可以給你一個恩賜任你選擇。”
“我還年輕,不想這麽早死。”
背上的傷火辣辣的痛,趙雪鳶盤起腿,抬頭望著蕭雲兒:“郡主殿下如此緊張王爺,還真是手足情深讓人佩服。”
她喘了一口氣,待呼吸平穩些,繼續道:“不過讓郡主殿下失望了,並未有什麽主謀,一切皆是巧合。”
“你以為我會信?”蕭雲兒淡淡一笑,就看這趙雪鳶如何抵賴。
“你不用信。”
趙雪鳶疲憊的閉上眼:“蘭秋閣是臨時接下的旨意,哪來的提前謀劃,我上山只是因為家學為醫采點藥草而已,碰上王爺真的是因為巧……”
“采藥?”
蕭雲兒高聲打斷,冷笑一聲:“我早就差人查過了,你帶進帶出的那個籃子裡面連根草都沒有……”
“那郡主殿下以為王爺的命是怎麽回撿回來的?”趙雪鳶也不耐煩的直接斷了蕭雲兒的話,這一天下來真的是哪裡都繞不開那籃子草藥,“要不是我在山上采的赤漿果和龍蛇草起了作用,今天郡主殿下就不是在把我抓來甩皮鞭,而是到王府哭喪。”
蕭雲兒臉色一白,手中鞭子裂裂作響:“你敢咒我表哥。”
“我沒有咒他,我只是在說事實,信不信由你。”
趙雪鳶懶得再廢話,她昨天爬了一天的山,晚上又沒睡好,今兒一早拔營回宮腳還沒歇就被人用鞭子抽了一通,她個性再要強也是個女子,如今是連根手指都沒有一絲力氣動起來。
“好一張伶耳利齒。”
蕭雲兒說不過她,怒氣上湧,揚起手又要抽鞭子,趙雪鳶抬頭瞪著她:“郡主殿下,剛才您不知情鞭子抽得開心,如今我說了緣由是您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