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收拾收拾，阮靈月準備和金哥回醫館了，但是太子留他們在寺廟住一晚：“我看天色已晚，阮姑娘就在寺裡頭住一晚吧。”

  “也好。”阮靈月看這樣的天色確實不太好回去。

  “我去叫人收拾房間，挼姑娘可以去前面上香。”太子考慮得很周到，哪有人來福緣寺不上香的，雖然他不相信那些，但是至少這樣表示對住持的尊敬。

  “好。”阮靈月一路顛簸也有些累了，她和金哥去了大殿上香。

  先跪在蒲團上的，是金哥，她的神情既悲傷又虔誠，阮靈月大概能猜出，金哥在祈禱一些什麽。

  “小姐我先回去幫忙收拾東西，他們毛手毛腳的，也不知道小姐您的習慣。”金哥先回去了，隻留阮靈月一個人。

  眼下大殿裡的僧人都離開了，時候不早，上香的人也沒有幾何，大殿空蕩蕩的，只剩下那佛和阮靈月，寶像安詳威嚴，香火縹緲，阮靈月仰望著她的佛，她從前不信因果，不信神佛，如今她信了，她隻願佛能告訴她一切的答案，她現在到底是誰，該去往何處。

  跪在蒲團上，檀香入鼻是這幾天難得的清明。

  連磕了三個頭，她想佛祖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剛要走出大殿，就聽到中氣十足又連帶滄桑的聲音：“施主，請留步。”

  轉過身，就見到穿著紅色袈裟的一位僧人：“是住持大師嗎？”

  “貧僧法號滄海。”老僧人行了禮。

  “滄海大師。”阮靈月回禮。

  “我看施主眉間有惑，命格有霧氣，施主是為什麽事煩擾。”滄海和尚覺得這個女子不像是凡人，也不像有仙格佛格之人，只是霧氣之中摻雜著紫色金光，天生福相。

  “凡塵滾滾，若無惑，豈不是得道了，我的惑不知大師可否能解。”阮靈月想知道這滄海大師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個樣子，料事如神。

  手中的念珠轉動了一圈又一圈，滄海搖搖頭：“施主，貧僧不過是也是這芸芸眾生的一員，又何談能為世人解惑，其實世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過不願意說，或者故意隱藏在心底，連自己都要欺瞞罷了。”

  “不過，一花一世界，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每個世間的人都帶著獨特的氣息，我看施主卻沒有，倒像是來到這個世界的外鄉人。”滄海含笑，雖是如此，他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佛祖自由他的安排，小乘大乘，不過是為了渡己渡人渡世。

  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的來歷會被猜到，阮靈月不免敬佩：“滄海大師不愧是這寺裡的住持，我的確是個外鄉人，我想我回不去了，不過我也不想回去了，我就如同浮萍一般，沒有根，漂到哪裡都好。”她想起了她的前世，雖然過得也不錯，但是她感到的都是孤獨。

  “施主，我看你怕是要在這裡生根了，你的命格雖有霧氣，但是現在越穩固，是大福之相。”滄海安慰這個女子，他活了很久，什麽人都見過，這個女子像是佛祖算漏的一個人，也像是佛祖庇佑的一個人。

  在拜了一禮：“滄海大師，可有妙計為我解了眼下的困境。”她之前自詡聰穎，看過凡塵所有，人性善惡，但是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做，這世間真情可貴，可也多的是多變之事。

  “施主如此聰慧，還要貧僧告知該如何嗎？”眼前的這個女子處處帶著靈氣，這凡塵許多都不及她半分。

  阮靈月不答話，或許是有的，但是她不敢，不敢說，她阮靈月那樣果敢的一個人，現在畏首畏尾。

  見女施主不說話，滄海大師道：“女施主，我送你四字，不逆，守仁。”

  “不逆？”這不是燕昶的字嗎，那守仁？
  “施主，命的確是由天定的，只是因為你做了一些事，而那些事，根據一些東西可以預測道將來，這才是天定的意思。”滄海解釋，眾生百相，萬物有靈，佛祖有的時候恐怕也會很驚訝他的世界能夠變成這般精彩的樣子。

  “我懂了，多謝大師。”阮靈月合掌。

  “施主回去安歇吧，老衲也該回去了。”滄海沒有多留，就離開了，只剩下阮靈月在思索那四個字。

  “不逆，是要我順遂心意？守仁是要我守住仁慈之心？還是還有另一層意思。”阮靈月看天色要黑了，就會房間了。

  寺廟房間少，今日就要和金哥睡一張床了。

  “金哥，燕小世子怎麽還沒有來？”阮靈月想著，今日不是太子已經去接燕昶了嗎。

  金哥一邊在鋪被子，一邊回答：“今日太晚了，燕小世子的嬤嬤還有許多東西要收拾。”拍拍床：“小姐，我鋪好了，你都洗漱好了，快來躺著吧。”

  “嗯。”阮靈月躺在床上，疲憊了一天的身心終於的刀緩和。

  “金哥，我今天見到了滄海大師。”阮靈月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孩。

  “真的！”金哥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嗯，他時候讓我不逆，守仁。”躺在床上，頭髮披散在枕頭上，是難得的熨帖。

  轉過身子：“小姐，你真又福氣，居然能得到滄海大師的教誨。”她娘親同她說過，這福緣寺裡的滄海和尚是活佛，能渡世濟人，圓寂以後，定當成佛。

  “睡吧，明日還要趕回去。”月亮爬上樹梢，夜色如水。

  天一亮，阮靈月和金哥就起來收拾行囊，正壽司著呢，就聽到稚嫩的童音：“娘親。”

  一回頭，瓜瓜小朋友正邁著兩條小短腿來呢。

  “瓜瓜。”阮靈月抱住瓜瓜。

  身後還有嬤嬤婢女小廝一類，都聽見了瓜瓜叫阮靈月娘親，不過誰都不敢說話，臉上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異色。

  “瓜瓜。”阮靈月拍拍瓜瓜的背。

  看向身後的人，燕昶明白了阮靈月的意思，揮揮手，對後面的仆人說道：“都先下去吧，給我收拾房間。”

  看見人都走了，瓜瓜又膩在阮靈月的懷裡。

  “我說娘親怎麽不來看我呢，原來是上山給奶奶看病來了。”瓜瓜從阮靈月的懷裡抬頭看向阮靈月。

  “張姨好。”他很懂事地跟金哥問好。

  “瓜瓜好，姨娘去給你做好吃的，可好，你娘親也還沒用早飯呢。”金哥知道阮靈月和燕昶相聚一次不容易，留先去給他們做飯了。

  捏捏瓜瓜的臉，他的小辮子：“狼銘沒跟過來嗎？”

  “他在樹上呢。”瓜瓜習慣狼銘神出鬼沒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