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是俗了一些，但意頭好，看樣子不像是瓜瓜自己起的。

  阮靈月提筆回信，可憐的小孤雲又一次擔當了信使。

  那邊，燕國公侯府，老夫人穿著單色袍子，花白的頭髮上別著碎玉簪子，背靠著半舊的墊子，坐在大堂無奈地歎氣：“燕北淮如今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讓他看畫像，到現在都不看一看。是不打算娶妻啊，還是看不上我給她瞧的姑娘。”

  “老夫人這是哪的話，國公爺怎麽能看不上您給選的幾個姑娘呢？我想著是不是國公心裡頭有了人。”老嬤嬤也是聽到了市井上的一些傳聞。

  “市井女子迎進來做小妾就是，國公府難道還真的能娶一個民女為正室？”老夫人也不是在這大宅門裡什麽都不知道。

  “我聽說那姑娘，好像頗受長公主賞識，醫術高明，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不過就是這……”陪嫁嬤嬤欲言又止。

  “你現在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嗎，就是什麽，你倒是說啊。”老夫人有些心煩。

  “我聽說啊，那姑娘也是個命苦的，說是喪夫又喪子。”嬤嬤委婉地講述阮靈月已經嫁人生子的事實。

  “什麽！還是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女子。不行了，我要找燕北淮說說這件事。去把燕國公給我叫回來。”老夫人十分生氣。

  “老夫人，您這般做，不是讓國公爺更加厭煩嗎，國公爺到現在都沒讓那個女人進門，因為什麽不就是因為那位女子身份低下嗎？國公爺心裡頭有分寸，老夫人莫要讓一個鄉下毛丫頭而讓你們母子二人關系不好。”老嬤嬤在一旁勸慰。

  “哎，如今國公府家子嗣單薄，燕昶那個孩子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國公府後繼無人，我百年以後如何下去面對燕家列祖列宗啊。”老夫人無奈地很，心中也不乏怨恨，燕黎是真狠心啊，為了燕北淮母子，不留給她一兒半女。

  若她有一兒半女，當時又怎麽會淪落到無依無靠的境遇。

  “不管怎麽說，燕北淮的婚事不能拖延，這不只是子嗣的問題，我一個婦道人家，到底還懂得一些朝堂之事，如今皇家忌憚我們燕家，保不齊有一天突然賜婚，若是與一個不懂事的世家聯姻，那我燕家豈不是都要賠進去。”老夫人心想，還得逼一逼燕北淮。

  老嬤嬤觀察著老夫人的神色，心中有了計較，摸著手上的翠玉鐲：“其實雲若小姐才貌家室都是一等一的，再說，您還跟他們連著親戚，與其娶進來一個不熟悉的，倒不如娶進來一個知根知底的。”

  輕輕瞥了一眼嬤嬤，老夫人端起茶盞吹了一吹，然後細細地抿。

  老嬤嬤捉摸不定老夫人的心思，有些緊張起來。

  “好是好，不過我國公府還是要臉面的，再說，這世上哪有後悔的藥啊，這樣性情的女子如何配進我燕家的大門。”老夫人淡淡地說道。

  老嬤嬤不再講慕雲若的好話：“老夫人我去傳膳。”

  坐在堂中的老夫人，神色不明，好你個慕雲若，把手都伸到我身邊了。

  穿過花園，正在練功的瓜瓜看見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神色匆匆的樣子。瓜瓜跟著她來到後門，一個還梳著總角的小侍女與老嬤嬤碰上了面。

  “跟你們小姐說吧，我啊，實在是幫不了這個忙，老夫人的意思裡頭就是說你們家小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嬤嬤從懷裡掏出一包銀果子，又把手上的玉鐲子退下，匆匆地塞給了等待的小侍女。

  小侍女還想再說些什麽，不過嬤嬤已經避之不及地離開了，一邊走一邊心中還在想，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跟在老夫人身邊設麽好東西沒見過，怎麽就對著的東西動了心，老夫人最好是別知道這件事。

  急的一跺腳，小侍女揣著東西就離開了。趴在樹上的小世子目睹了這一切。

  “看來慕家那小姐還是念念不忘我娘親的位置，真是討厭。”瓜瓜覺得娘親真是可憐。

  今天照例，下午還是去找瓜瓜，所以阮靈月盡量在上午的時候多處理一些客人的問題。穿著素白衣衫的帶著木簪的女子，此時撩起袖子，認真的為每一位客人，每一位動物看診。

  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也顧不得擦拭。

  今日來了一位特別的老婦人，老夫人衣衫襤褸的樣子，花白的頭髮雜亂地束起，連木簪都沒有，不時地咳嗽顯示著她身體的虛弱。老夫人懷裡頭抱著一隻同樣年老的大花貓，它被喂養地很是胖，但是精神及其的虛弱，婦人的腳邊放著一個大箱子，看樣子又年頭了。

  到老婦人的時候，老夫人想要一手拿箱子，一手懷抱大花貓，但是由於身體的虛弱，使得她的動作格外地吃力，原本招呼客人的金哥見狀趕忙上前幫忙抱大花貓，大花貓好像在謝謝她一樣，朝她輕輕叫了一聲。

  照例給動物看診，主人是不能進去的，老婦人確想進去跟阮靈月說些話：“姑娘，我和大夫有些話要說，你讓我進去吧。咳咳。”

  “金哥，讓婆婆進來。”阮靈月淨手的時候聽見了老婦人說的話。老婦人連忙感謝，金哥幫忙抱著大花貓一起進去，又出去結帳一類。

  “小姐，對不起，我不是不懂事的老婆子，只是我這家裡頭實在拿不出給大花看病的錢，就只剩下我嫁人時的嫁妝了，就是舊了點，但到底應該還值幾個銀子。”蒼老的婆婆打開了自己的嫁妝盒，嫁妝盒雕著石榴花，裡頭擱著銅簪子，銀簪子，銀耳環各一件，也是老舊的樣子。

  “這是我父親在時給我置辦的嫁妝，我娘說我父親為了給我置辦這些東西，去給人家做了一年的纖夫，手腳磨破了一次又一次，才帶著這個箱子回來的。”老夫人的聲音裡包含著時間的滄桑，她的目光溫柔地看著這個盒子，粗糙且布滿皺紋的手不舍得撫摸著它。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大花貓，舔了舔老夫人的手，又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