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等著,為父前去取畫。”
隨即,杜國師便從書櫃裡捧出一個長長的錦盒,他用鑰匙打開錦盒上的小鎖,展出一幅山水樓閣丹青圖。
畫卷上斑駁著的不止是景,更有人生愜意與疾苦之事。
青黛色的遠山仿若就在眼前,朦朦朧朧地看見,煙雨斜陽下,一汪綠如藍的江水泛著絲絲的漣漪。遊客披著錦衣,舒適地坐落在船上賞景、品佳肴美酒,泛舟而行,往玲瓏樓閣處移去。
一方雲霧繚繞的蒼穹之下,莊稼人衣物單薄破舊,任著風吹雨打,不停歇地乾活。
在濃墨重彩與水的相融中,令人感覺這些事情歷歷在目,亦或是自己仿若就是畫中人,在婆娑雨下充當遊客,又突兀變成莊稼中人體驗名聲疾苦。
“妙!此畫真是絕妙!”仿如從畫中遊了一回醒來的杜櫻苑驚歎道。
杜國師見自己的女兒對自己珍藏多年的畫中瑰寶這樣讚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是呀!此畫的確是精妙非凡。”杜國師細細品著畫,又再三查看了這畫並無半點損壞之處便收好畫交給了杜櫻苑,“這畫苑兒拿去可要好生看管。”
“是,父親,苑兒定會好生看管此畫。”
杜國師寬心,但回歸於宋君一中毒一事,眉目間多了幾分不安:“對了,太子殿下中毒一事除了你我和太子殿下及親信,可還有旁人知曉?太子殿下又是如何中毒的?”
“旁人倒是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中毒的,女兒就不知了,不過……不過……”杜櫻苑心中暗自懷疑宋君一中毒恐怕是陳榮亮下的手,論起這朝中局勢和陳榮亮蛇蠍難及的陰狠,唯有他的嫌疑最為大。
杜國師一臉凝重:“不過什麽?”
“女兒懷疑太子殿下中毒一事與陳榮亮難脫乾系。”
杜國師一震,陳榮亮不過區區一介臣子,怎會膽敢弑儲君?
這天下是君的,臣子害君,是為不忠不義的陰險小人,其罪當誅,“你說,陳榮亮?他?怎會?”
杜櫻苑點醒:“父親可還記得,女兒先前告訴父親陳榮亮此人性情狡詐,貪權奪利,野心昭然若揭,為了協助他在朝中相向的勢力與太子殿下為敵,他自然——什麽事情都做的出!”
“這,確實如此。”
杜國師再次一震,他的女兒何時變得如此擅據理分析,顧大局。他擔心和心疼女兒,這樣早地便懂事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不知人心險惡的小孩子了。
不過,他也慶幸,女兒身居深宮之中,如此便極難會吃虧。
“總而言之,爹爹需得多多提防著陳榮亮此人,時候不早了,女兒也該回太子府了,”杜櫻苑抱起裝有名畫的錦盒,對著杜國師一拜,“女兒走了,今後會多多來看望爹爹和娘的,,望爹爹和娘親身體健康矍鑠。”
杜國師心中百感交集,有說不出的欣慰:“苑兒放心,為父自會好生照顧你娘親和自己的。”
杜櫻苑拿著名畫回了杜府,準備次日就出發找慕容瀟。
遠方的天剛剛露出一點魚肚白,世界還很安靜。
杜櫻苑早早地爬起來,如期還睡著,她輕手輕腳的換了裝束,方便出行,然後把那卷畫纏好,背在背上,輕手輕腳的出了太子府。
父親對她寵愛,為了治好宋君一,把自己最好的字畫都拿了出來,只是希望找到慕容瀟之後,他能夠治好宋君一身上的寒毒,緊了緊背上的包裹,杜櫻苑朝著目的地趕路。
太陽逐漸的升起,露出了一點火紅的光芒,跳躍著,在天際星星點點的蔓延。清晨的空氣還有些冷,草上還沾著昨夜的寒露,杜櫻苑覺得有些涼。
太子府裡,宋君一好看的眉頭皺起。“太子妃出去了?”杜櫻苑雖然是太子側妃,可是在宋君一的心裡,太子妃一定會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那一個“側”字就自動省略了。他身邊的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沉風肯定地點了點頭,今晨一大早,他就看見太子妃背了個包裹溜走了,至於去哪,不知道。沒有太子的指令,他也不敢隨便跟蹤杜櫻苑。
“她自己走的?走了多久了?”宋君一想了想。最近似乎沒有什麽理由讓她出去啊。
“是的,孤身一人,向西南去了。”沉風恭謹的答。
宋君一還是有一些疑惑,不過一切以杜櫻苑的安全為重。“跟著點,保護好她。”
沉風領命,一陣風似的卷向西南,是微風,輕微的讓人察覺不到,隱藏在自然的風裡,很自然的尾隨在杜櫻苑的身後。
杜櫻苑在趕路……
她以為她今早出來的很隱蔽,不過沒想到還是被別人發現了,而且竟然還不止一個……
另一個如此關注她的人,是夏之雨。宋君一把杜櫻苑娶進門之後就一直嚴防死守,想找個刺殺她的機會都找不到。誰知到這女人自己找死,竟然趁著天還沒亮就偷偷溜了出來。這等好時機,怎麽能錯過。
這些殺手她都已經為了杜櫻苑招攬多時了,只不過今天才派出去。“杜櫻苑啊,杜櫻苑,誰教你自尋死路?黃泉路上可別惦記著我。”夏之雨眉毛挑起,眼角眉梢都是志在必得的笑意。能把那個小賤人弄死,也不枉她今天早起了這些時候。
陽光已經露出了頭,燦爛紅色的內裡,是灼耀的黃,當空懸掛,俯瞰天下,久入真正的王者,君臨天下!
兩撥人馬,都為了她而來,杜櫻苑毫無所覺,她在趕路。她要找慕容瀟。
沉風一直隱在暗處,亦步亦趨的跟在杜櫻苑身後,忽然間覺得身後的風聲不對,有殺氣。
在宋君一的手下刀口舔血這麽多年,他無比熟悉這種氣息,殺手!還不止一個!這些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杜櫻苑!
沉風心情有些沉重,多年的磨練讓他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那一群人明顯武功不夠高,發現不了他的存在,可是對方人多,他算了一下無法保證杜櫻苑毫發無損。
殺手們在謹慎地靠近,漸漸在杜櫻苑四周形成一種合圍之勢。
杜櫻苑趕路的腳步放慢,眼中浮現出警惕之色,腳步微微一頓,四周忽然湧現出十多個蒙面大漢來。
杜櫻苑眉頭一挑,還真是倒霉,出府給宋君一找個大夫都有人追著想要她的命。現在怎麽辦?
心念電轉,未及待她思量出對策,在那些大漢形成合圍的一瞬間,數米外一道煙花彈刺愣愣的攢向天空然後炸開,緊接著一瞬間,沉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掠過來,手中有寒芒,泛著冷光。
手起刀落,以身成刃,一抹鮮血四濺開來,飛身的一瞬間已經將匕首送入對方的胸膛,然後抽出,從這一個人的縫隙飛掠進去,護在杜櫻苑的身邊。
“娘娘別怕,主子一會就到。”他簡短的說了一句,進而警惕的盯著四周。
電光火石間,對方毫無防備,不知道怎麽突然間就殺出一個人來,一轉眼就弄死了一個他們的弟兄。
那人的眼睛還睜著,驚恐,迷茫,不可置信,神色很複雜,胸口上有一個血窟窿,汨汨向外流著鮮血。蒙面人們有些膽寒,沉風的眼神冷冽嗜血,寒芒四射,他們怕,怕下一個倒在血泊中的就是自己。
沉風也怕,這裡距離太子府已經出了老遠,剛剛自己趁對方毫無防備先手殺人,只是一個震懾,等對面緩過神來,很不好對付。
“誰派你們來的!”女子愣愣的質問,她沒有顫抖沒有恐懼,唯一的動作只是將身後的畫緊了緊。然後就負手而立,姿態從容。
殺手們互相望了一眼,又點了點頭。“姑娘,哥幾個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得罪了人,也別記恨我們。”
杜櫻苑冷笑,“拿人錢財?我看你們是受製於人吧,夏之雨捉了多少人?”淡淡諷刺。
蒙面人一僵。
“兄弟們,上,今日不成功就成仁!盡快解決了領賞去!”還是最先說話那人,他看見了信號彈,拖下去對他們沒好處。
“小心。”沉風冷靜的說。
他在戰鬥,絕不離開她身邊。側身,回踢,倒掛金鉤,寒芒凜冽,在他指掌間翻飛如舞蹈,蒙面人都掛了彩,他的身上也出現了幾道血痕,只是杜櫻苑還是和最開始一般。
“沒事吧。”她低聲問。
沉風得空才換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們這群蠢材!如今來刺殺我,我如果出了事情,太子殿下定然會追究,夏府為了死
無對證,難道還會留著你們嗎?”
蒙面人們聽他這話,動作一滯,就在這微小的瞬間,沉風手起刀落,寒芒再一次沒入敵人的胸膛。
蒙面人們眼睛已經紅了,杜櫻苑說得有道理,可是他們現在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這猶豫中,動作就不凌厲了,沉風的壓力輕了許多。
“別聽他的,親人!”還是說話那人,這一句話醍醐灌頂。這些漢子們重新嗷嗷的撲上來,頗有悲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