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中。
這氛圍是那樣靜好,天空澄澈如明鏡,白雲漂浮於上,幾隻飛雁悠悠的飛略過,閑適的在雲朵中穿梭。池邊楊柳自然的低垂,幾隻鶯燕繞著柳樹低鳴,叫聲清脆悅耳。
“慕容神醫,我們告訴了您這是何毒藥所致,自是希望你能盡力配製出它的解藥來,需要什麽藥材,您不用客氣,您就直接和我們說,我和君一定當拚盡全力去找到。”杜櫻苑看著慕容瀟,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疑的信任,手中的帕子攥的異常的緊,擔憂之意溢於言表。
慕容瀟看著杜櫻苑的明眸中蘊藏著的信任與擔憂,不由得寬慰的笑了笑。
“太子妃全然不必如此擔憂,我即被稱為神醫,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你們既然找了我,自然也是信任我這個神醫的,那便相信我,也相信你們自己。”
慕容瀟手中的折扇輕輕扇動,自帶一種風流的韻味,卻讓人感到莫名的放心、安全之感。
“我們相信你。”杜櫻苑輕輕頷首,就慢慢離開了。
風不停卻和煦的吹動著,柔軟柳枝被這風輕輕的撥動,日子也隨著這風的吹拂,一天一天的走過,流逝的迅速,毫無蹤影。
這日子有人等的心焦,有人等的如坐針氈,有人卻等的如水般平靜。
江邊柳樹旁,宋君一、杜櫻苑二人倚靠著躺椅,任由清風拂面,心中十分寧靜安詳。
這兩日,慕容瀟已經將解藥配製出來了,這也算是解了他們心頭的一個大結。
兩人臉上都帶著放松的神情,杜櫻苑更是將心情流於表面,喜笑顏開,吃著水果,好不快活。
“過兩日,我就會將證據呈上去,交給父皇,他定會受不了,到時候,還是要你幫我演一場戲。”宋君一閉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手指輕輕點在腿上,一下一下,悠然自得,好不愜意。
“是,我知道了,太子殿下大人。”杜櫻苑嘴中含著一粒葡萄,說完,這葡萄揉碎在口中,甜味瞬間就溢了出來,濃鬱香甜,正如現在兩人之間的氣氛,悠然愜意,情意慢慢流出。
宋君一睜開眼某,兩人對視著一笑,眼波流轉在中間。
此刻,安王已經放了心,並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早已經敗露,還正喝著下人剛剛泡好的進貢的毛山銀尖,熱氣升騰著,香氣彌散著,安王依舊還在享受著這口齒留香的茶。
有些人自認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卻早已被他人所知,唇邊還掛著笑意。
次日,禦書房內。
皇上站在雕花椅子前,面前紫檀桌子上鋪好上乘的宣紙,手中拿著紫金狼毫筆,手下一寸一頓,這字大氣恢宏,一看便有高高在上的氣勢,讓人臣服。
這時,杜櫻苑慢慢攙扶著看起來十分孱弱的宋君一走到了禦書房門前。
“公公通報一下,太子和太子妃求見皇上,有要事稟報。”杜櫻苑兩隻手攙扶著宋君一,一臉緊張兮兮得表情。
“是,太子,太子妃,奴才這就去通報。”禦書房門前的公公忙低下頭,謙卑的向後退去,告訴皇上太子、太子妃求見。
“太子,太子妃,皇上讓你們進去。”公公慢慢俯下身子,用手指著禦書房的雕花紫檀木門。
“有勞公公了。”
杜櫻苑慢慢扶著宋君一進了禦書房,畢恭畢敬的給皇上行了禮。
“參見父皇,兒媳;兒臣給父皇請安。”杜櫻苑小心的扶著宋君一給皇上行了大禮。
“兒臣夫妻兩個今天來是有要事稟報的,而且兒臣不得不說,咳咳咳……”宋君邊說邊咳嗽了起來,身上想抖篩子一般抖著,嘴唇還泛著白色,不帶一絲血氣。
虎毒不食子,雖身居帝位,皇上還是有著對宋君一的疼愛。這時見宋君一孱弱的身軀,突然的心痛襲來。
“君一,有何要事需要你來跑一趟,你應該多在家休息,不需要操心這麽多,有什麽事找其他人來稟報一下就可以了。”皇上放下手中的狼毫,走上前,伸出一隻手攙著宋君一坐在身旁的椅子上,手抓的極緊,眼裡透露出就帝王之家少有的心痛。
杜櫻苑看著這一幕,知道扳倒安王得機會來了。“父皇,兒媳不得不說,兒媳身為太子妃,不能看著君一白白送了性命,兒媳真的做不到啊。”杜櫻苑說著,慢慢坐在宋君一身旁的椅子上,眼中熱淚翻滾,兩行清淚落下來,哭的梨花帶雨,好不讓人心疼。
“櫻苑,你又何出此言啊,竟說我君一會白白送了性命,把事情緣由說來聽聽,這種事切不可胡說。”皇上一聽杜櫻苑的神色和語氣,便覺得事情不會太小,神色立馬嚴肅了起來,。
“父皇,您知道,這君一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前些日子突然生了大病。我們找了慕容瀟神醫過來診病,誰知他說是中了毒。我們立刻派人檢查君一近日的吃食,最後究其根源,我們找到了凶手。”
杜櫻苑突然停了下來,牙齒咬住了下唇,眼神飄忽不定。
杜櫻苑突如其來的停頓,讓皇上的心突然一緊,有了不好的感覺,而杜櫻苑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接受不了。
“兒媳知道這個人是凶手,可能會讓您接受不了,但是兒媳依舊想要說,畢竟這關乎的是君一的身家性命。”
杜櫻苑抬頭看著皇上,不露一絲膽怯,一身的正氣,讓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話。
“這個人就是安王,君一的弟弟。”
“杜櫻苑,你身為一個太子妃,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君一,這件事情你知道麽,你如果知道怎麽還能讓她胡說。”皇上聽後,漲紅了臉,怒火中燒,勃然大怒,他感覺到,他已經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他實在難以想象出這樣的畫面,如前朝一樣,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最後自己沒了血脈,隻擁有著一座空殼江山。
杜櫻苑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中的堅韌與對愛人的那種堅守讓皇上不禁晃了幾晃。
“父皇,兒媳絕對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虛假存在。這關乎我們宮中所有人的性命,兒媳我怎會開這種玩笑。”
杜櫻苑淚水止不住的向下流,她想到,如果宋君一真的死了,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人生仿佛也沒有了太大的意義。
一切的意義都是存在於愛的人還在,而你們還愛。
這一刻的杜櫻苑突然就懂了自己的心,愛,就是愛。
她轉頭與宋君一對望,眼中情波流轉,漾了一池的心水。
“你可知,如果你說的是假的會是什麽後果麽?你這是在挑撥皇室之間的和睦,這咳是殺頭的大罪。無論你是誰,哪怕你是太子妃,朕都有權將你拖出去斬了。”
皇上氣的大吼,還是不肯相信,他在心裡便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內鬥,他的兒子就該和睦相處,怎麽可能……一定是這個杜櫻苑挑撥的……皇上急得手指都在發抖。
上位者不喜歡喜形於色,但當他們面臨著永遠不敢相信的事發生了時,他們更多的會將最真的想法表現出來。
宋君一掙扎著起身,咳了咳,身體微晃,沙啞的而又磁性的嗓音在這偌大的禦書房中響起。
“兒臣本來也是不願相信,兒臣本與安王手足情深,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的。可是,兒臣在證據面前也不得不把原來的想法放一放,先從理的方面看。”
宋君一的話讓皇上深思,在這充滿誘惑力的皇權面前,幾乎沒有人會把握住自己的內心,人總會遵循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向著權利不斷前進,有多少人在這條路上迷失自我,而又有多少人死在道路的兩旁。
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死在這條路上的人。
“太子,如果你們真的非要這樣的話,那就把你所說的證據呈上來吧。”
這大概是這個一生輝煌的帝王最落寞的時候,他不願再看到自己的兒子與另一個兒子殘殺,所以他選擇轉過身去。看著這禦書房正前方的牌匾“正大光明”,沉默著。
這背影仿佛老了許多歲,他早已不是那個戎馬疆場的霸主,這時的他,只是個苦於家事的老人家。
“父皇,這便是證據。”宋君一掏出懷裡的藥瓶,和一打書信。
這自信滿滿的模樣更是讓皇上焦慮,不由得身子定住,默默的拿起書信,一字一句的閱讀起來。
‘務必將這藥下到太子的日常飲食中去。’
這大概是皇帝一生帝位的最大的失敗,兒子自相殘殺,且證據就擺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自己信與不信。
“父皇,請您不要這麽激動,傷了龍體,可就不好了。”杜櫻苑在一旁提醒,虛扶著皇上,不忍心看皇帝此刻一籌莫展的模樣。
“罷了,罷了,這一切都擺在朕的面前,朕自然會明察秋毫,不會有一絲偏頗,這你們就放心吧。”
“兒臣;兒媳謝主隆恩”二人一起跪地,行了大禮,恭敬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