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一適才剛從外面回到東宮,竟然看見吳國公主從杜櫻苑的房間走了出來,心下一緊,怕杜櫻苑出事,立馬就往杜櫻苑的房間趕去。
滿心緊張地趕過去,沒想到居然看見了眼前這一幕讓他怒火中燒的場面,杜櫻苑又和韓南抱在了一起。一次可以說是巧合,但是這一次呢?怎麽那麽多巧合,次次都讓他撞見?
宋君一不願再去深想,氣得轉身離開。
宋君一回到書房,本想借著練字靜靜心,奈何一直心浮氣躁,字寫得跟鬼畫桃符一般。宋君一越寫越氣,將那幾張紙窩成一團扔了。
正巧這時,門外太監來報,說是皇上請太子殿下過去。
宋君一整整衣裳,推門出去,跟著過來傳口諭的太監走了。
皇帝這個時間找他,除了聯姻一事,還能有什麽?宋君一恭恭敬敬地行禮,裝傻道,“兒臣給父皇請安,不知父皇喚兒臣來所為何事?”
皇帝坐在上方的龍椅上,目光沉沉地看著是宋君一,語帶警告道,“你不要明知故問,朕就問你一句話,吳國公主你是娶還是不娶?”
宋君一見皇帝既然把話挑明了,他就直接道,“回稟父皇,兒臣不娶。”
“逆子!”皇帝將手邊的奏折砸向宋君一,怒道,“你身為太子,目光就這般狹隘?這麽多年你的帝王之道都學到哪裡了?你心中到底有沒有這江山社稷萬裡河山?”
皇帝劈頭蓋臉的一頓好罵,這幾日為了聯姻的事他實在是窩火的很,明明十拿九穩的好事,是成是敗皆在宋君一一念之間。
宋君一跪在地上低著頭,任憑皇帝責罵。
皇帝見罵不醒宋君一,就改用柔和政策,努力語氣溫和地問道,“你實話告訴朕,為什麽不願意娶吳國公主?”
宋君一聽到皇帝的這句問話,就知道皇帝已經把他第一次說過的話忘於腦後了,便又一次重申道,“兒臣已經有了櫻苑了,此生絕不會負她。”
皇帝素來三宮六院,妃嬪眾多,一點都不懂宋君一的專情與癡心,勸道,“沒讓你負她啊,杜櫻苑還是你的妃子,只不過是變成側妃罷了。”
皇帝這麽一說,以為終於找到了宋君一拒婚的緣由,連忙道,“朕知道把杜櫻苑前段時間剛落了胎,現在又把她降為側妃,確實是有點委屈她了。這樣,朕給杜國師和她都賞賜一些東西,權當補償了。”
宋君一無奈地笑了一下,他覺得皇帝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皇帝完全曲解了他話中的意思,他隻好再次補充道,“兒臣的意思是說,兒臣這一生,有櫻苑一人相陪,已經足夠。至於吳國公主,兒臣不娶。”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皇帝見宋君一軟硬都不吃,心中被暫時蓋住的怒火忽的一下又竄起來了,語氣陰沉又狠厲地命令道,“朕今天就把話放這了,你無論如何都要娶吳國公主!”他貴為九五之尊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膽敢這般三番五次地忤逆他,皇帝的耐心已經告罄,警告道,“若你不是朕的兒子,早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宋君一聽到這話,心中冷笑,在皇帝心中,恐怕任何東西,都比不上皇位來得重要,親子又算什麽?還不是被當做交易的籌碼一般,他現在還未人頭落地,不是因為皇帝的仁慈,而是因為對於皇帝來說,他還有價值。
宋君一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皇帝,反問道,“若兒臣死了呢?還要不要娶吳國公主?父皇到時用兒臣的牌位去迎娶嗎?”
皇帝聽到這話,三步並兩步地走下來,氣得揚手就是一巴掌,朝宋君一的臉上扇去,怒罵道,“你這個畜生!朕就是養條狗它都知道感恩了,你呢?”
宋君一被這一巴掌扇得身子歪了歪,立馬又跪正。皇帝目光在四處搜尋著,似乎是在找趁手的東西,還想再將宋君一打一頓。
忽然這時,門外太監通傳,“啟稟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原來宋君一剛到禦書房不久,皇后娘娘也來了,想跟皇帝商議一下聯姻的事,但門口的太監說皇帝正與太子殿下在裡面談事,皇后就一直在外面等著了。
奈何方才皇后在外面聽到禦書房裡傳出的斥罵聲,皇后心中難安,這才顧不得這麽多了,怕宋君一這個倔脾氣再不依不饒地跟皇帝對上,連忙讓太監通報。
皇帝聽說皇后來了,手指虛點了宋君一一下,說道,“一會再收拾你。”又對門外太監吩咐道,“請皇后進來。”
皇后目光敏銳,一進來就看見了跪在地上的宋君一半邊臉紅腫起來,心想皇帝真的是氣得狠了,竟然親自動手打人。
皇帝這時已經又坐回龍椅上了,壓下心中的怒氣,努力平靜地問道,“皇后來做什麽?”
皇后如實道,“臣妾本想來和皇上商議一下太子聯姻一事,在外面聽到皇上發了好大一通火氣,趕緊進來瞧瞧。”
皇帝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宋君一,說道,“你看看這冥頑不靈的逆子!”
皇后對宋君一勸道,“還不趕快和你父皇認個錯,認完錯就別在這礙你父皇的眼了。”
皇后這話雖說得嚴厲,但滿是愛護之意,她怕皇帝再動手責打宋君一,想勸他趕緊離開。
宋君一照做,認錯之後先行離開。
宋君一出了禦書房之後,正準備回東宮,眼前又浮現出剛剛杜櫻苑與韓南抱在一起的畫面,腳步一頓,心裡還殘余著怒氣,便一橫心,生生拐了個彎,徑直朝宮外走去。這皇宮,讓他覺得壓抑又窒息。
宋君一一聲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宮,直至晚上還未回來,東宮的人發現太子不在後頓時急了,提著燈籠四處尋找。
杜櫻苑聽到外面的喧鬧聲,心中奇怪,今夜怎麽這般吵鬧?便讓如期出去看看。
片刻後,如期白著一張臉進來了,緊張道,“太子妃,不好了!他們四處都找不到太子,守宮門的士兵說,太子自上午,出去後就沒回來。太子怕是離宮出走了!”
杜櫻苑聞言,心中一驚,君一怎會突然離開,現在還未歸來,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麽事?杜櫻苑越想越怕,無比擔心,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起身去找宋君一。
奈何杜櫻苑身子骨太弱,本就落胎還未休養好,今天又被吳凝脂氣得吐血,腳步都是虛的,站都站不住,一下床沒走幾步就摔了,如期連忙扶起杜櫻苑,把她扶回床上安置好,心疼地寬慰道,“太子妃不必這麽擔心,已經有很多人去找了,肯定能找到的。”
另一邊吳凝脂也不知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得知宋君一離宮出走後,哭著鬧著要吳國皇帝派人把宋君一找回來。
吳國皇帝本不欲摻和此事,他早就對宋君一的態度不滿意了,竟然看不上他女兒,真是好大的架子,若不是吳凝脂執意要嫁,吳國皇帝就要跟章國皇帝說取消聯姻了。現在也是,看著吳凝脂又哭又鬧,吳國皇帝爭不過,隻好口頭上答應吳凝脂,暫時安撫住她。
誰都不會想到,堂堂一國皇儲竟然去了一家小客棧。宋君一出了皇宮後,就在城內四處轉悠,走累了便隨意找了一間客棧歇下。
這客棧十分簡陋,牆壁也不隔音,隔壁房間的說話聲音他這邊都能隱約聽到幾分。
宋君一一開始還未在意,隻覺得隔壁房間的人太過喋喋不休,一直說個不停,可當他聽了一會後,就覺得不對勁了,他好像聽到了“五皇子”、“貴妃”這些字眼,宋君一頓時慎重起來,貼在牆壁上側耳細聽。
宋君一越聽面色越難看,這隔壁房間說話的,竟是宋子晨和婉貴妃的人,正在商議謀反一事。
大隱隱於市,他們專門找了這個十分平常一點都不起眼的小客棧,卻沒想到天意弄人,誰能料到太子今日居然也來到這小客棧,而且還把他們的話全都聽到了。
宋君一心道,這宋子晨果然起了謀反之心,心中頓時緊張起父皇來,於是立馬回了皇宮。只是他手中沒有證據,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皇帝聽說太子回宮了,又把宋君一叫到禦書房訓斥了一頓,這次直接撂話道,“你要是不娶吳國公主的話,朕就要廢太子了。這二者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皇后聽說這個消息後,立刻把宋君一找來,語重心長地跟他分析利弊得失,勸說道,“母后先前以為,你與櫻苑之間的事你們自己能夠解決,本宮就並未插手。誰料這中間又插進去了一個吳凝脂,本宮知道,你對櫻苑一往情深,心裡裝不下別的女子。”
皇后看著宋君一的神色逐漸緩和下來,繼續道,“可是現在,事情已經沒那麽簡單了,你父皇現在已是十分地生氣,君一啊,你要向你父皇低頭。”
“可……”
宋君一張口就欲爭辯,皇后立刻打斷了他,“不要急著拒絕,你想想,當務之急是保住你的太子之位,若你被廢了,不要說是杜櫻苑,就是本宮也會被牽連。至於吳凝脂,你就先把她娶回來,等到吳國皇帝一走,東宮還不是你做主,想寵誰就寵誰,就算是把她當個擺設都可以。你說呢?”
宋君一聽著皇后意味深長的一番話,心中有所觸動,他仔細考慮了許久,最終還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勉強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