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在宋子晨我寢殿屋頂探聽消息的就是韓南派去的人,韓南在后宮之中沒有眼線,隻好鋌而走險派出手下武功高強之人前去打聽,就這般歪打正著,反而讓他打聽到了。
韓南把手下之人傳來的消息火速匯報給杜櫻苑,杜櫻苑聽完後沉思了一會,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茶杯蓋,半晌才道,“你是說宋子晨準備誣陷君一曾經寫過辱罵聖上的文章?”
杜櫻苑像是確認一般又問了一遍,得到肯定回答後,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眼神立馬堅定起來,看向韓南,請求道,“小將軍,有件事可能還需要麻煩你走一趟。”
韓南抱拳,“太子妃盡管吩咐。”
杜櫻苑站起來,目光透過窗外不知在看向何方,面上盡是沉穩之色,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說道,“既然宋子晨這般心狠手辣,那就看看最後是誰把誰拉下馬。待宋子晨的人把栽贓之物放過來後,你去將宋子晨的官印偷過來。”杜櫻苑下定決心,這次要讓宋子晨徹底翻不了身。
韓南聽完之後隻稱是,也沒問為什麽。
宋君一的書房自他被關進大牢後,就沒人再進去過。杜櫻苑自知曉宋子晨的陰謀詭計後,又特意放寬了東宮的防守,書房那邊更是無人看守,就是為了給宋子晨的人提供便利,堵不如疏,嚴防不如放任,她不怕宋子晨的人來,就怕他不來。
是夜,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地摸進了宋君一的書房,不敢點火燭怕引起巡防士兵的注意,就借著月光摸到了桌案旁,把懷中的信紙胡亂夾在了桌案上的一本書裡面。乾完這一切後,又躡手躡腳地走出去,關上房門,長舒一口氣。
那人走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宋君一的書房內就燈火通明,那張藏在書裡的信紙被人翻了出來,平攤在桌面上。
與此同時,韓南也偷偷潛入了宋子晨的宮中,宋子晨剛聽完下人的匯報,自覺萬無一失,便叫了一堆侍妾過來陪他飲酒作樂。
韓南本就武動高強,宋子晨又沒有絲毫防備,根本想不到居然會有人來偷拿他的官印,韓南便輕而易舉地取出了宋子晨的官印。
韓南回到東宮,將官印交給杜櫻苑,杜櫻苑從他手中取過官印,感謝地看了韓南一眼,深知在這件事中韓南出力最多,若沒有他事情不可能會如此順利,待宋君一回來後,她一定會勸說宋君一重用韓南的。
杜櫻苑佔了印泥後,將宋子晨的官印重重地蓋在那張寫滿辱罵聖上之詞的信紙上,心中暗想,宋子晨,明日就要叫你知道,什麽叫做自食惡果。
杜櫻苑蓋完印章之後,又麻煩韓南將官印原封不動地放回去,還叮囑他小心行事。
至此,戲台子已經搭好,只等明日宋子晨那個跳梁小醜登台做戲。
翌日早朝時,太子被關進大牢的消息已是滿朝皆知,文武百官個個人心惶惶,怕話中有個什麽不對,惹得皇帝龍顏大怒遷怒到自個頭上,平日最愛打嘴仗的今日也跟個縮脖子的烏龜一樣,不敢發一言,反倒是宋子晨,十分愛表現,皇帝說一句話他就立馬接一句。
早朝散後,宋子晨並未回宮,而是一路跟著皇帝到了禦書房。
“說吧,今日跟著朕到底有何事?”皇帝在龍椅上坐定,隨手翻開一本奏折,眼皮子都不抬地問道。
宋子晨故意表現出為難之色,支支吾吾道,“兒臣知曉了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皇帝見他這幅扭捏樣子,有些不悅,教訓道,“有話就直說,磨磨蹭蹭的哪還有一點男兒氣概?你跟了朕一路不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嗎,朕給你機會。”
宋子晨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終於道,“那兒臣說了,父皇可要恕兒臣的冒犯之罪。”
皇帝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直說便是。
宋子晨欲揚先抑,提前給自己作好鋪墊,“兒臣是無意之中得知這件事的,今日前來稟告父皇也不是對太子落井下石,而是覺得太子的做法實在是太過分了,眼裡絲毫沒有父皇,兒臣看不下去,特來稟告父皇。”
皇帝聽說是和太子有關的事,神色慎重起來,眼神也從奏折上轉移到宋子晨的臉上,仔細盯著他看,像是要看透他的靈魂,分辨他每一句話的真實用意。
宋子晨頂著皇帝灼熱的視線,努力保持著淡定和坦然,“太子他曾經寫過一篇辱罵父皇的文章。”多說多錯,宋子晨直接用簡短的一句話告訴皇上。
他說完之後強裝鎮定地與皇帝對視,皇帝片刻之後果然大怒,氣道,“他竟然敢如此!文章呢?”
宋子晨道,“太子寫的東西,自然在太子的書房裡,怎會在兒臣手下。還請父皇移步東宮,便知兒臣說的是真是假。”
皇帝果然上鉤,怒氣衝衝地帶著人前往東宮,徑直走向宋君一的書房。
杜櫻苑聽到消息後也匆匆去到書房,恭敬地向皇帝行禮,奈何皇上根本無心理她,直接派手下之人翻找那篇辱罵他的文章。
太監們分開尋找,有的專門看信封,有的開始一本本地翻書,看是不是夾在書裡了。
片刻,只聽見一個小太監驚呼,“找到了!”說著還搖了搖手裡的那張信紙,恭敬地把它交給大太監,再由大太監呈給皇上。
宋子晨站在皇上身後,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容,隨即快速掩下。
皇帝一把從大太監手中奪過信紙,一目十行地匆匆掃了幾眼,一看果然盡是辱罵之言,心中大怒,這逆子,看來早就知道他非朕的親生子了,竟敢如此罵朕,不由呵斥出聲,“當真該死!”
此話自然是衝著宋君一說的,但此時宋君一不在,杜櫻苑聽了這話後,小心地跪下,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戰戰兢兢道,“不知父皇為何事生氣,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不待皇帝開口,宋子晨搶先道,“誤會?鐵證如山能有什麽誤會?太子居然如此膽大包天,竟敢寫這等辱罵父皇的言論,豈不是死罪?”
杜櫻苑聞言,慌張道,“還請父皇明查,未免有人栽贓陷害,請父皇派人來核對信紙上的筆跡究竟是不是太子的,太子一向敬重父皇,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皇帝聞言,又重新看了一遍信上之言,方才他只看見了辱罵之言就不想再看,現下重看一遍,居然在信紙的最下方看見了宋子晨的官印。
皇帝目光一凝,再三確認,這果真就是宋子晨的官印,又在腦中快速地將事情從前到後地捋了一遍,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怪不得宋子晨這逆子如此迫不及待。
皇帝用手指著宋子晨,勃然大怒道,“把這逆子給朕拿下!”
侍衛們有點弄不清這事情的發展,但還是照做,把宋子晨的雙手反在後面強迫他跪下。
宋子晨不明所以,連忙喊道,“父皇這是做什麽?兒臣犯了何事?還請父皇明示!”
“請朕明示?”皇帝把信紙甩在宋子晨的臉上,語氣凶狠道,“那朕就如你所願,讓你看個明白。”
宋子晨看到信紙左下方的官印後,臉色頓時煞白一片,怎麽會這樣?他的官印怎麽會?慌亂之後,宋子晨這才明白,原來他早已行蹤敗露,這是被反將了一軍啊,好一招請君入甕。
宋子晨滿心氣餒,一句辯解之言都說不出,任由皇帝把他拿下。
皇帝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遂把人帶回禦書房,準備好好審問一番。婉貴妃消息靈通,聽說宋子晨被皇帝拿下了,也匆匆趕到禦書房,一進門便哭著求情直喊冤枉,嘴裡不停地重複說宋子晨是冤枉的。
皇帝被婉貴妃哭得心煩,火氣更甚,怒道,“再哭就給朕滾到冷宮去哭,朕隻問一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婉貴妃張口就欲辯解,皇帝又道,“想好了再說,若你說的與朕查到的不一樣,欺君之罪你該知道是什麽下場。”
這些事都是一環連著一環,根本沒法單獨把栽贓之事摘出來,婉貴妃猶豫了許久,才最終決定全盤托出,把他們所做的一系列針對太子的事都招了出來。
皇帝聽完之後,難以置信的情緒竟然壓過了怒火,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婉貴妃與宋子晨居然如此狠毒,半點不顧念手足之情,居然還敢利用他。皇帝沒再多言,直接下令把他們二人關入大牢,又把皇后與宋君一放了出來。
杜櫻苑得知太子與皇后被釋放的消息後,十分高興,特意前去感謝韓南,“這次真的是要多謝小將軍了。”
二人邊走邊說話,怎料路上有個石子,杜櫻苑沒看見,一腳踩了上去,腳下一崴,整個人就往前傾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這一摔若是實打實地摔在地上,腹中胎兒十有八九就要保不住了。
韓南來不及攙扶,怕杜櫻苑出事,情急之下,隻好直接抱住了她,嘴裡還道,“太子妃,恕屬下冒犯了。”
杜櫻苑自然不會怪罪韓南,反而還要感謝他。
兩人都沒發現,就在剛剛韓南抱住杜櫻苑之時,宋君一在不遠處目睹了這一切,他以為隻短短幾日,二人趁他在牢中便暗生情愫做這般親密接觸,心中複雜難言,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