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爾嵐見兩人的反應,摸了摸鼻子,掩飾的問秦氏道:“阿娘?有什麽吃的沒有?”她是從暴雨天的江水裡遊上岸的,又走了老遠的路,可想而知廢了多少體力,這會兒真是餓了。
“呃……啊?”秦氏被紀爾嵐乖順的樣子嚇了一跳,愣了半晌,見她笑盈盈的立在那裡,全然不似平日裡黑著一副臉,立刻將剛才那件難以置信的事情忘到了腦後,多了幾分歡喜,對一旁還仿若夢中的阿潭說道:“快去叫廚娘準備飯食。”
阿潭回神,看看秦氏又看看紀爾嵐,臉上也露出高興的神色:“是,奴婢這就去!”
見主仆二人這般受寵若驚的表情,紀爾嵐不禁感歎自己上輩子當真不是個好東西,被屎糊了眼睛,眼皮子這樣淺,放著自己的親娘兄弟不抱團,竟然去討好外人!
院子外一陣響動,紀爾嵐一抬頭便看見好幾個下人毫不避諱的站在院門口竊竊私語,臉色冷了冷。紀昀走到門口,把院門‘砰’的一關,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回身見紀爾嵐直勾勾的盯著他那隻青黑的眼睛,他下意識的用手捂了捂,有點不自在。
紀爾嵐隨意問道:“你又打架了?”
紀昀有點窘迫:“不關你的事。”說罷,拉著紀融進了屋子。
紀爾嵐笑笑,也不多說,細細的想著從前的事。
那時,為了與庶姐妹爭寵,她用盡手段跟著去了京城,然而,好景不長,到了京城沒多久,她被顧氏母女陷害,被送回了陽城,那時秦氏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連話也說不出了。
秦氏一過世,紀成霖就續了填房,顧氏母女雖然沒撈著好,她這個原配嫡女更是礙眼,被填房叫到跟前,為奴為婢似的使喚。
“二姐,阿娘問你傷口還疼不疼?要不要把飯端到你屋裡吃?”紀融扒著門框,奇怪的看著站在院裡一臉莫名神色的紀爾嵐,比秦氏還要小心翼翼的問道。
紀爾嵐被這一句詢問從記憶中拉回,見紀融這副模樣,知道自己從前常常胳膊肘往外拐,在眾人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不由訕笑一聲,道:“走,吃飯去。”
秦氏同紀昀兩人嘀嘀咕咕,臉上還帶著擔憂的神色,紀爾嵐知道秦氏是在同紀昀說今日發生的事情,也不搭腔,拉著僵硬的紀融坐到飯桌前。
秦氏是紀成霖中舉之前娶的妻,出身低微,是他這一生以來最想抹掉,卻又無法抹掉的事實。糟糠之妻不下堂,不然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此時喜逢升遷,雖讓他更加不敢撇下秦氏,卻也讓他對秦氏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層。
紀爾嵐歎了一聲,在此,一桌四人。阿娘秦氏,大哥紀昀,二弟紀融。一家四口已經齊了。當然,刨去常年呆在顧姨娘屋裡的父親紀成霖不算。
秦氏欲言又止,紀爾嵐知道她是怕父親回來,難免會有一場狂風暴雨。到時候不僅紀爾嵐自己要遭殃,就是秦氏和兩個兄弟也要受連累,旁邊伺候的兩個丫頭面色也十分僵硬,一副不知是福是禍的神情。
可即便是這樣,秦氏卻絲毫沒有怪她的意思。只是獨獨提到了那隻簪子:“爾嵐,那隻簪子與你……息息相關。你不可再將它隨意……”
紀爾嵐知道秦氏的意思,不等她繼續說下去,便笑著答應道:“嗯,我知道了。”
她出生時,先天不足,秦氏抱著她到寺中祈福,路遇貴人贈了這支簪子,據說貴人氣運能保住她的性命。果然,自那以後,她胎裡帶來的病全好了,平安長到了現在。
秦氏似乎還不放心,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麽也沒有說。
用過膳,紀爾嵐扯了帷帽就要出門,她走了幾步回頭見紀昀和紀融都跟在後邊。奇怪問道:“你們要去哪裡?”
紀昀有些不好意思,裝模作樣的板起臉,說道:“我也出去轉轉,不是跟著你。”話雖這樣說,眼中卻不自覺的露出擔心之色。
紀爾嵐一笑,她年紀還小,還不到太過在意男女大防的時候,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只是一來她自己就是高手,二來身邊是實在沒有個貼心的人,索性便自己出門。
只是,她這個大哥,怕她出什麽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