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柳秋暮臉色不太好看，隻扭過頭去，又跟別人說起話來。

  過了半晌，聞惠見自己和洛裳辭已經不再是眾人討論的尖端話題了，才小聲道，“裳辭，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你有什麽好對不起的，皇后本看不慣我，這次卻是我連累了你，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她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皇上都沒有因為你之前的身份說什麽，她又能怎麽樣，再者說來，我不覺得平民之家有什麽可丟人的。”

  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回，有一段時間，不是平民家的孩子，知識分子和地主這些人還得挨批鬥呢，因此誰也沒比誰高貴，幾百年後都是一抔黃土罷了。

  “我知道你這麽想，可是別人都不這麽想。”聞惠失落地低下頭，“我雖然覺得二皇子從不傲氣凌人，不過他想必也是看不上我們這樣的人。”

  “什麽話，二皇子崇尚的是中庸之道，本就將萬物看作平等的，他肯定不會跟那些勢利眼一樣的想法！”洛裳辭篤定道。

  卻見聞惠眼前一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反正這個秦沈在洛裳辭眼裡，的確是一個貫徹了中庸主義思想的人，跟外面那些妖豔賤貨是不一樣的。

  當然，秦承決不在外面的妖豔賤貨之列！
  看著聞惠亮晶晶的大眼，洛裳辭心道她對秦沈定然是有好感的。

  也難怪人們都在意身份了，倘若聞惠之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而是什麽官家的女兒，自然就不會入宮成為宮女，而她靦腆文靜的性格，也不是很惹人扎眼，她說不定能順順利利地長大，然後被皇帝許配給本就不受寵的秦沈為妃。

  這樣一來，還真是一出喜劇。

  只可惜人聲從來都是悲劇較多，她還是成了現在這樣，就算對秦沈有好感，可身份的這條鴻溝怎麽逾越？

  輕歎口氣，洛裳辭決定還是不想這些傷心的事了，她看聞惠一眼，笑道，“行了行了，其實我看除了皇后和她手下的那些勢利眼以外，根本就沒人看不起你的身份，你別理他們，給自己一個快活，何嘗不好呢？”

  說出這句話的洛裳辭，此時還沒有意識到，身份地位在這個不夠開放和發達的時代，真的很重要。

  她能夠硬氣地這樣說話，是因為她身後有丞相府，她捏著岐珍郡主的名號，還有秦承決這個早已暗自定下終身的愛人。

  可是聞惠，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佳麗三千的秦道恭，還有不曾出世，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是不是會早夭的腹中孩子。

  她們二人相差的，真的太遠太遠。

  被洛裳辭安慰了一番，聞惠算是找回一些自信，卻還是不敢抬頭看人，洛裳辭倒是看誰都看的理直氣壯，偶爾看到些身份不如她還敢撒野的小勢利眼，她還會狠狠地瞪回去。

  宴會進行了一半，人人都吃完了面前那一份甜點，這便開始了獻禮的環節。

  不錯，雖然沒人過生日，但秣陵公主幾年也不見得回一次慶陽國，可比生日難得多了，因此京城中幾位有頭有臉的官員，自然都準備了賀禮。

  秦淮淵為首的三位皇子也是一樣，秦承決雖然是公主的親哥哥，私下裡早就不知道給過妹妹多少好東西，但為了表示禮數，還是得象征性的給一點。

  這樣一來，三位皇子送的東西都是中規中矩，沒什麽出彩，柳秋暮的神色看起來也非常滿意。

  待得柳秋暮替秦道恭送上了他作為父親的賀禮，之後的人送的東西也都無非是些扇子屏風，玉石之類的東西了。

  當洛裳辭將自己在銀寶街買的禁步呈上去時，卻見土方賢二笑了一下。

  她心中已經，覺得這家夥絕不可能說出什麽好話來。

  果然，土方賢二道，“這禁步雖然上上品，但岐珍郡主隻送了一個，難道是想讓我們兩個一人戴一半麽？”

  禁步本來就是女子佩戴的比較多，男子都是簡簡單單一個吊墜，再者說來，他們土方國有沒有佩戴這些的習慣還未敢定，這土方賢二找茬找的太明顯了一點。

  “禁步本是女子佩戴，我送的這一個是三色堇花，更有牽掛的意義，代表著秣陵公主長年牽掛著您，難道不是極好嗎？”洛裳辭伶牙俐齒，並沒有被土方賢二難住，柳秋暮雖然擔心地看著此處，洛裳辭卻知道，她心中說不定正在偷笑。

  而土方賢二也沒有繼續與她為難的意思，隻點點頭，讓後面的人在送禮上來。

  二品以上的官員和妃子都已經送完了東西，很快就輪到了聞惠。

  這宴會上的所有獻禮，都是事先安排別人在台下準備好，然後再下令拿上來的，洛裳辭和洛年忠等人用的自然是洛家的家仆，其余人用的也都是自家帶來的仆人。

  然而宮中的嬪妃，若不是家大業大，能夠跟家族一起獻禮的，則是要讓宦官們給抬上來。

  當聞惠看到四個人抬著一個巨大的箱子，將自己的“賀禮”送上來時，一張清秀的臉瞬間蒼白，洛裳辭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

  “我，我送的東西明明就是一卷金字經文，很小的匣子，怎麽會變成這樣大的箱子呢，不對，有什麽地方不對！”

  見她這樣慌亂，洛裳辭原本打算舉手叫停下面的幾個人，卻被聞惠攔了下來，“裳辭，你不要說話！”

  “為什麽啊？”

  這時候的聞惠，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分明記得，自己之前看過了所有宮妃的賀禮，都是小小的物件兒，根本沒有這麽大的，宮中的賀禮跟別人的賀禮不放在一起，抬的人也不一樣，這根本就是別人有意而為。

  而這時候洛裳辭已經不能再為自己說話了，否則裡面若是裝了不好的東西，她一定也要受牽連。

  不安地捏著自己的手帕，那帕子已經濕漉漉的，聞惠何其緊張，不光是洛裳辭，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聞惠送的什麽東西，何至於這麽緊張，難不成很是貴重，你怕他們摔壞了？”柳秋暮抬眸問。

  “不，不是，我送的東西，本，本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箱子就被兩個人給掀了開來，待得看清了其中的東西，周圍響起一陣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