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今日究竟去哪裡瘋玩了，也不管爹爹是不是擔心，竟然還帶回來一匹馬，真是沒個女兒家的樣子。”說話的是洛雲舒，她看到洛裳辭竟然牽著這樣一匹漂亮的馬兒，心中很是妒忌，又知道洛年忠有些生氣，於是也添油加醋道。

  還是方芙蓉製止了女兒，“雲舒，你這孩子，先讓二妹妹把話說完，今日是不是有什麽要事去辦了，於是才這麽晚回來，你這凶巴巴的，別將她嚇壞了。”

  大夫人說話向來是有分寸的，不僅僅是洛裳辭對她印象很好，洛年忠亦是如此，這也便是她漸漸人老珠黃，卻依然能在偌大一個丞相府站住腳的最大理由。可這個洛雲舒似乎並沒有get到母親的獨門絕技，說話總是這樣強出頭。

  果不其然，洛年忠眼裡多了一絲反感，只聽得方芙蓉說完了話才點點頭，表示有她一個懂事的人在，還是值得欣慰的。

  他沉吟一陣，終於開口，“裳辭，你坐在這裡好好說話，這一整日的時間都去了哪裡，我去你房間一看，只有元香一個人在，說你不讓她跟著，你是女子，不是男兒，一個人怎麽能隨意地跑到外面？”

  說著，又看洛裳辭臉上還有方才打架落下的灰，更是眉頭大皺，“你瞧瞧你，灰頭土臉的，怎能不叫人擔心？”

  灰頭土臉？

  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灰塵，洛裳辭不禁尷尬——原來自己一路回來，臉上都帶著這一小片一小片的汙漬啊，也難怪回頭率那麽高了，本以為是踏炎這匹駿馬實在太引人注目，現在看來，主要還是因為自己這一臉的“煙熏妝”。

  見她這樣狼狽竟然還不自知，洛雲舒不禁冷笑，這次開口卻溫和了許多，改成綿裡藏針，但仍然難以掩飾鋒芒。

  “看來妹妹果真是在外面玩累了，爹爹，我看我們也先別問她了，讓她好好收拾收拾梳洗一下，好好歇上一會兒吧。”

  “什麽話，就算是要梳洗睡覺，也得先知道她到底去幹了什麽！”洛年忠聽得洛雲舒這話，不由更加生氣，他對這兩個女兒都不算太親近，但是方芙蓉平日裡總會說些洛雲舒的好話，因此他心中更加偏向於這個大女兒，也希望一家人都能夠和睦。

  然而現在洛雲舒不知道搭錯了那根筋，竟然一改往日裡溫軟柔和的模樣，開始那話刺激洛裳辭了。

  而洛雲舒忽然看這個二妹妹不順眼的緣由也十分簡單，就是因為她牽進來的那匹馬。

  因為近日裡發現，很多富家公子都喜歡騎馬射箭，或是踢蹴鞠，然而蹴鞠這樣的大型活動，她們這些世家小姐想要參加，只怕就要等一年一度的宮宴上了，男子卻是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這樣的活動。

  也有些姑娘，是由著自己的哥哥弟弟帶過去一起玩的，丞相府上卻又沒有和其他公子混的好的男孩，於是她便想著學學騎馬，也好跟其他世家子弟或是皇宮貴胄有一些共同的愛好。

  買一匹馬需要的錢可不少，好容易一點一點碎銀地攢夠了，興衝衝地將這個消息告知於方芙蓉，立刻就惹來了她的堅決反對，說是騎馬本就是男孩子該做的事情，一個女兒家，變成了假小子，傳出去名聲不好。

  “可倘若我不騎馬射箭，又怎能和京城中的貴族有接觸，沒有接觸，我將來嫁給誰？”她還是不甘心，曾經這樣問過，母親卻告訴她不必著急，他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嫡女，父親一定會給她找一個人中之龍作為女婿，一定不會辜負了她美麗的容貌和高貴的身份。

  雖然表面上答應了，洛雲舒還是總想著得到一匹馬，這些日子就連做夢的時候都是騎著馬兒在寬闊的大道上馳騁，而她夢中的那匹駿馬，就是眼前這渾身黑亮，四蹄霧灰色的踏炎烏騅。

  自己的做夢才能得到的東西，洛裳辭這個沒有娘的庶女是從哪裡弄來的？
  她想著，嫉妒之火越燒越旺，又忍不住裝作驚訝，捂嘴道，“哎呀，二妹妹這匹馬是從哪裡弄來的，長得這樣漂亮，只怕得值好多錢吧！”

  這樣值錢的馬兒，她又是怎麽買來的，這其中值得懷疑的地方頗多，雖然作為姐姐的洛雲舒不能直接問，但總歸是可以旁敲側擊地提醒一下洛年忠，好讓他為難一下洛裳辭。

  洛年忠是什麽人，當朝丞相，文官之首啊，他怎麽會看不出大女兒心中的這點小算盤，自己這個當爹的，豈能給她當槍使？
  然而再看自從進了門就一言不發額洛裳辭，他歎了口氣，還是問道，“你先將你今日的行蹤說個清楚，再告訴我這匹馬是哪裡來的。”

  “爹爹，這匹馬是三皇子殿下送給女兒的，之前在賑災營的時候，女兒幫了他一個小忙，他答應出來以後會給我一匹馬，之所以不讓元香跟著，是怕樹大招風，我知道，一個大家小姐私會男子總是不好的，怕引人口舌而已，實際上我與三皇子並無糾葛，不過是他有心報答我便罷了。”

  “他報答你？”天方夜譚，洛年忠想著，又想起這些日子京中流傳的消息，好像是一個患了病的小姐在賑災營中幫忙料理病人，整個賑災計劃才能這般成功，最大程度地保護了無辜的人。

  難不成傳聞中的那個小姐，就是自己這個一直陰鬱不成氣候的女兒？

  雖說不太敢相信，但倘若真是如此，他是不應該這樣怒氣衝衝地審問女兒的。

  看父親神色有些猶豫了，洛雲舒趕忙道，“二妹妹可真厲害，竟然能得到三皇子的青睞，想必是在賑災營裡幫了什麽大忙，不若都說出來，姐姐也跟著高興高興？”

  今日她實在是被踏炎烏騅和父親的態度氣昏了頭，以前隻覺得自己才是這個家裡最有能力，最得父親寵愛的孩子，就連兩個弟弟也要靠後放一放。

  怎麽這個洛裳辭自從被人追殺，逃回府中後就變得總有閃光點，不但父親對她改變了看法，就連以前視同仇敵的三皇子，竟然也將寶馬送給她！
  “大姐姐，我也沒幹什麽，不過是趁自己好一點的時候給病人端端茶送送水罷了，我覺得不足掛齒，沒想到三殿下記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