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隻好又出言攔住了跑到院門口的元香，轉而看著跪在地上的嬤嬤，問道，“嬤嬤說的是這些日子瘟疫的原因，所以才怠慢了少爺，不好好打掃院子嗎？”

  “是啊，小姐，我們原本都好好地做活兒，可是前些日子瘟疫實在是太嚇人，我們便……”

  洛裳辭擺擺手，打斷她的胡攪蠻纏，饒有興味地看著她道，“你的意思是，瘟疫爆發了，你們便可以失去作為奴才的本分，不乾活兒了對嗎，那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瘟疫一直都蔓延著，你們是不是連飯也不給小少爺吃了？”

  說著，她橫眉立目，“去，給我把小少爺領出來，我倒要問問，你們這些日子都是怎麽欺負我弟弟的？”

  老嬤嬤一聽，趕緊跟身邊的丫鬟使眼色，叫她進屋去找洛長風來。

  洛裳辭又怎麽會不了解自己那個窩囊的弟弟，他和這些奴才生活怎一起，期間沒少被她們欺負，但是卻因為年紀小，性格軟，因此從不反抗，到了現在，想必也是她們說什麽就是什麽，絲毫沒有自己的主見了。

  見狀，她一把將剛走了兩步的丫鬟扯了回來，道，“不用勞駕你們這些被瘟疫嚇到的脆弱之人了，就讓我親自進去找我弟弟出來吧。”

  “小姐，男兒的寢室，小姐又怎麽能輕易進去？”

  若是她輕易進去了，她們等人還如何教洛長風撒謊，那嬤嬤趕緊阻止，卻被洛裳辭一記眼刀打的說不出話來，“你的意思是我這個親姐姐都不能進弟弟的寢室，你們這些人就能隨意進出了，難道真當自己是這丞相府的主人了不成？”

  說罷，她甩開妄圖拉住自己的手，大步流星地便往前走，口中更是大聲說著，“長風，姐姐前來看你了，你快出來，為你的嬤嬤丫鬟們澄清一下事實。”

  這話剛說完不久，便見洛長風穿著一身髒兮兮的中衣，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奔了出來。

  原本就鐵青著臉的洛裳辭看到弟弟這樣一幅狼狽模樣，面色一沉，黑著臉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沒有合適的衣服了，只有一件髒成不像樣的中衣？”

  “小姐，這……”

  “閉嘴，我問的是洛長風，跟你有何乾系？”

  “啊，姐姐，這件衣服我穿了很久了。”洛長風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姐姐不知被誰氣的面色十分難看，說話也是咬牙切齒，他又問，“姐姐，怎麽了嘛？”

  望著弟弟水靈靈的大眼睛，頗是無辜，洛裳辭怒極反笑。

  半晌，她才問，“親愛的洛長風，你難道不覺得這件衣服又髒又破，像是路邊乞丐所穿的嗎，之前大夫人不是給你做了好多款式的衣服，穿著都很合身，為什麽從來不穿，平日裡也就只是那麽幾件，這件更是爛得不成樣子？”

  “可是嬤嬤說了，要穿壞了一件衣服才能再穿下一件呀，而且現在是在家中，就沒有必要穿太好的衣裳，這都是嬤嬤告訴我的。”

  “哎呀，小少爺，你怎麽能這樣說，老奴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啊！”

  “徐嬤嬤，我且問你，小少爺的衣服都去哪了？”洛裳辭沒有再理會她毫無異議的辯解，怒目看著這為老不尊的婦人，圓圓的一雙大眼眯成了一條縫——看來這次不將這院子的人好好整治一番，她們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想著，她摸出一塊手帕，放在一個石凳之上，正襟危坐道，“既然不叫爹爹過來，你們就跟我好好解釋一下吧，別告訴我小少爺穿的這樣破爛，也是因為瘟疫嚇人，嚇得那些衣服都藏了起來。”

  只聽徐嬤嬤歎了口氣，眼珠一轉，便又開始胡說八道，“小姐，老爺之前跟奴才們說，教導小少爺要以勤儉為主，不能讓他從小養成了奢靡浪費的習慣，我們便照此而做，如今被小姐訓斥一番，才知道做的有些過分了，我們日後定會改正。”

  “你是不是沒聽明白我的問題，我問的是，少爺那麽多衣服，現在都去了哪裡，你們給我拿出來看看。”

  這要求實際上是有些荒唐的，試想，哪裡有姐姐前來看望弟弟，要求看弟弟所有衣服的？

  不過……

  不等徐嬤嬤說話，洛裳辭又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徐嬤嬤有一個和我弟弟一邊大的孩子，兩個人身量體格也差不多，若是衣服都能同穿，倒也是一樁美事，能為嬤嬤省下不少買衣服的銀子呢，是不是啊？”

  其實這樣的疑慮並不是憑空而來，而是之前她曾聽丞相府別處的丫鬟討論，說徐嬤嬤的兒子長相好看，又一次在外邊被當作了是誰家的小少爺，那時候她還以為是那孩子顏值高，又被收拾的乾淨，所以才像少爺。

  可現在想來，倒說不定是這徐嬤嬤偷了洛長風的好衣服給自己兒子穿，才讓他顯得那般光鮮。

  反觀徐嬤嬤等人的表情，她更印證了自己心中所猜。

  洛長風這個弟弟真是傻的不成，竟然被人欺負成這樣還不自知，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簡直成了一個小叫花子，平常出門見人倒是會稍稍打扮一下，不過那想必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好將他克扣的太嚴重罷了。

  “小姐說笑了，老奴是有一個兒子不假，但是不會做出這樣欺負小少爺的事情，更不可能將小少爺的衣服拿去給他穿，這樣豈不是辜負了老爺對我們的信任？”

  “是啊，古往今來，欺君是罪，罔上也是罪，拿著主子的錢，卻又想方設法地撈著油水，克扣小主子吃穿，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我覺得也不是徐嬤嬤能乾出來的，若是丞相府真有人幹了此事，我一定求父親將她送官，也算是給整個丞相府一個好的交代。”

  洛裳辭說著，又加重了語氣，“我是不說假話的，只希望丞相府永遠都不要出現這樣的人。”

  見她好像沒有那般惱怒了，徐嬤嬤趕緊附和幾句，希望她就此作罷，等她離去之後，洛長風又能知道什麽，過些日子，想必也就沒人記著今天這點小事兒了。

  卻見洛裳辭點點頭，“嬤嬤說的很對，所以為了證明嬤嬤的清白，我決定將小少爺所有的衣服、物件拿出來一樣一樣地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