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參與壽宴的眾多人中,對此最不滿意的人,就要非江絮兒莫屬了。
這並非是什麽國仇家恨,也與秦淮淵登基無甚關系,不過是小女兒之間的私人恩怨而已,但往往是這樣主觀敵意大的對手,最有可能對自己出手迫害。
洛裳辭清楚這一點,於是便抱著聖旨,對任何人都笑臉相迎,也以茶代酒,接受他們的回敬。
唯獨江絮兒,她也不聽江古良的勸告,不肯過來同自己說話,而洛裳辭呢,自然樂得不與她交流,安安靜靜地吃著自己面前的糕點,聽著周圍人說的話。
趨炎附勢的人還是很多,原本因為洛裳辭庶女身份而嫌棄她遠離的她的人,如今也變得笑臉相迎。
一個國家,有郡主不奇怪,但一個庶女還能被封為皇帝登基後的第一個外姓郡主,這便有些難得了,也可以看出,秦道恭對於這個洛裳辭的態度是極其欣賞的。不為別的,就因為他這癲癇之症無人能治,洛裳辭卻第一眼看到就曉得如何緩解,這便是她的閃光之處,也值得秦道恭喜愛和欣賞。
岐珍郡主,真可謂是名副其實。
喝下杯中的最後一口茶,洛裳辭用絹子擦了擦嘴,站起身道,“我不行了,得去解手。”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說話!”洛年忠嫌她說話太不講究,低聲嗔怪著,卻看周圍也無別人聽到,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是讓元香陪著她一道前往。
洛裳辭帶著元香走出了宴會廳,憋了好久不曾開口的元香終於恢復了平日裡的活潑可愛,直接道,“小姐,你現在是郡主了,日後回了府上,無論是大夫人還是大小姐,她們都不敢再欺負你了!”
“你這話說的,你家小姐我什麽時候是個被欺負的主兒了?”洛裳辭白她一眼,卻又道,“不過這次當真是有了意外之喜,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皇上竟然有這樣的疾病,可他年紀這麽大了,還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治好呢。”
“啊?小姐,那你方才都答應皇上,說一定能治好了,若是不行的話,會不會……”
見她一副擔心的模樣,洛裳辭卻搖搖頭,“不會有事的,雖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根治皇上額病,但我一定會全力以赴,這是一個醫者的職責,想必所有人都會看在眼裡,就算我沒能做到,也不會將我怎麽樣的。”
元香歎了口氣,覺得小姐還是太過單純,總覺得盡力了就會得到相應的回報,殊不知人心險惡啊。
不過與此同時的洛裳辭呢,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只不過不能說出來,尤其是被別人聽到,那可真的就是大不敬的事情了。
“元香,我們二人向著南面兒走了那麽長時間,怎麽還沒看到他們說的茅房,我都快忍不住了。”
“小姐,這不是南面,這是西面啊。”元香撇撇嘴,“我們怕不是走錯了吧!”
從剛開始打宴會廳出來,元香就十分信賴地跟在洛裳辭身後,隻以為自家小姐是最聰明的,哪成想她卻走錯了路?
這時候再回頭看,卻已經不大記得來時的路,洛裳辭不禁向後退道,“完了,我不記得來時從那邊走的了,我們這下可迷了路。”
“小姐,你怎麽認不清方向的啊?”
“哎呀,你還說我呢,你不也一直都沒發覺不對嗎……”
兩個人爭論一番,轉眼再看周圍,卻是空無一人,連個能夠問路的宮女太監都不存在。
洛裳辭歎了一聲,豎起食指,“一顆豆豆兩顆米……”
“誒,你這是在幹嘛?”元香很奇怪地看著洛裳辭,還以為她這是在施什麽法術。
卻沒成想,自家小姐將手指隨意地落在了一條路上,當即便道,“走吧,我們就走這裡,一定能回去。”
“不是吧,小姐,我們若是在走錯了,說不定就回不去了。”
“你是不相信我的直覺嗎?”洛裳辭裝作氣惱,卻忽然氣餒下來,“那怎麽辦啊,如若不試一試,我們可就只能呆在這裡等著別人找來了,還不知道又遇到什麽事兒呢!”
元香聽得洛裳辭也沒那麽篤定,自然知道她方才不過只是碰運氣罷了,也跟著歎一口氣,蹲下身來,一會兒又聽她幽幽道,“小姐啊,你不是還等著解手?”
“是啊。”
“我看這裡四下也沒有人,不若你就地……”
話音未落,元香頭上挨了結結實實的一個爆栗子,她剛捂著頭想跟洛裳辭抱怨,卻發現自家小姐舉起的手還不曾落下來。
也就是說,打她的另有其人!
忽地蹦了起來,準備看看究竟是誰這麽不長眼,竟然敢在小姐面前打自己,卻一頭撞在了寬厚硬朗的胸膛之上。
倒退幾步,揉了揉撞疼的鼻子,元香才定睛一看,只見身後的人不是別人,卻是秦承決身邊的護衛黎靖遠,之前在賑災營,元香也見過他幾次,自然是認得的。
她低下頭,道了聲,“護衛就可以隨便打人嗎?”
“我隨便大人了麽?”黎靖遠毫不客氣地瞪她一眼,你若是宮裡的人,敢給主子出這樣的餿主意,早就是亂棍打死的結局了。
“哇,你說什麽啊!”元香畢竟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聽說要被打死之類,也嚇得不輕,捂住腦袋哭道,“小姐,護衛大人要打死元香!”
“他說的是宮裡人,你又不是。”洛裳辭見黎靖遠來了,下意識便站起身來,這黎護衛跟秦承決可是屬於綁定型的,若是黎靖遠在這裡,說不定下一秒就能看到秦承決的身影,她總不能這般狼狽難堪地見他吧。
果不其然,正這麽想著,秦承決不辜負洛裳辭心中所想,果真出現在不遠處,緩緩踱步而來。
他已經換掉了方才那件跟秦淮淵比劍弄髒的藍色圓領袍,轉而換做另一件淺藍的直裾長袍,少了幾分精神幹練,多了一些風度和文雅。
真好看啊……
洛裳辭見慣了秦承決一身勁裝的模樣,原以為這一次皇帝壽誕,他定然會好好打扮一番,扮作一個貴公子模樣,卻不成想還是與原來相差無幾的一身勁裝。
眼見著自己的願望得以滿足,洛裳辭完全忘了自己身上還是那件滾滿了塵土的橙色袒領襦裙,癡癡地望著秦承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