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回了丞相府,洛裳辭隻覺得很累,便連飯也沒吃,隨意梳洗一番就想睡個午覺,卻被院內的嬤嬤攔了下來,說是洛年忠有事叫她過去。
“老奴見老爺神色頗有些嚴肅,一時間也猜不出他心中所向,只怕是小姐做錯了什麽事,才惹得老爺冷了臉?”那嬤嬤神色間有些戰戰兢兢,顯然是在為洛裳辭擔心了。
元香卻有些不樂意道,“哎呀,小姐今日就是去給皇上看病的,又怎麽會做什麽事情惹老爺生氣呢,真是莫名其妙!”她說罷了,又道,“我看是你故意煽風點火,嚇唬我和小姐的吧?”
“沒有啊,老奴……”
“元香,我們還是先去爹爹那裡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比較好吧。”洛裳辭為了避免元香跟嬤嬤發生爭執,硬是將她拉走,路上還問她最近是什麽日子,有沒有什麽嚴肅的節日之類就要到來。
仔細想想,倒是真有一個日子。
“是中元節,過不了幾日就是中元節了,這便是這個月最大的日子了,可是我們府上出除了……除了小姐您的生母二夫人以外,是沒有人需要前去祭拜的,之前老爺曾經讓小姐獨自前去,小姐回來後便嚇得癱了好幾天,日後老爺便再也不讓人去了。”
原來是清明節啊。
洛裳辭點了點頭,心中便不再擔心——這次洛年忠叫自己過去,十有八九是為了清明節祭拜母親的事情。
“裳辭,你可知道過兩日是什麽節氣?”
“春雨驚春清谷天,馬上就要入秋了,過上三日,就是中元節。”洛裳辭照著自己之前所想這麽一說,只見洛年忠果然點頭,表情很是欣慰。
“那,若是讓你再去城郊的南山上祭拜一下你的母親,你可還……”
之前的那點兒小心思,想必是讓父親看了出來,卻也覺得讓洛裳辭一個女孩子自己去掃墓不太合理,之後便一直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了,然而洛裳辭現在年紀也夠了,人也成熟了許多,想必這次便不再排斥了。
果然,面前的女兒根本不怎樣多想,爽快道,“若是讓女兒上山祭拜母親,那女兒自是十分願意的!”
“嗯。”緩緩地點了點頭,洛年忠又輕笑一聲道,“這便是極好的了,明日你便準備準備,我找好了車夫,屆時直接帶著你過去!”
“好嘞!”
之前掃墓的時候嚇得癱了好幾天,想必也是之前的洛裳辭不願意自己去掃墓才做出的把戲,她心中想著,不免為自己已經去世的“母親”感到難過,死了那麽多年,丈夫兒女沒有一個前來看看自己,想必她墳前已經長起了雜草吧?
然而,當她告別了車夫,獨自一人上山尋找雲落晚之墓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核實一下母親究竟葬在了什麽具體位置!
這茫茫一座大山,讓自己去哪裡找一個記不大清的地方啊?
原本的洛裳辭可能也差不多要把具體位置忘掉了,因此現在的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走了半晌,隻覺得很累,原地坐了一會兒,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顆長相怪異的巨石。
這塊石頭,她腦中還是有些印象的,雲落晚的墳墓似乎就在這不遠處……
向著怪石走了過去,只見不遠處果真有小小的一個墳包,前面的墓碑雕鐫的十分精致,走近一看,的確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這裡恰恰便是洛裳辭生母雲落晚之墓。
可是……此處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雜草叢生,看不清墓碑的本來面目,反而收拾的乾乾淨淨,墓碑下還放著一束小雛菊和兩塊雲糕,卻不知是什麽人早在自己之前前來祭拜過了。
怎麽會這樣呢?難不成是爹爹傲嬌,不願跟自己一道前來,卻是先來過了?
不大可能啊,心中覺得洛年忠就算是念著舊情,也應該不會費盡心思去做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可若不是父親,那這世上還有什麽人惦念著自己已故的母親呢?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正想著,轉身去拿自己之前放在那大石頭上的包裹,其中裝著今日要用的米酒,線香,還有幾個上好的供果,都是洛年忠提前準備的,也真是難為他一個大男人,卻比自己這個半吊子的女兒還有心。
這山路有些坎坷,她走著走著,不小心絆了一下,恍惚之間,看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影。
雲落晚是前朝公主,不能葬進皇陵,也沒有什麽祖墳之類,不知道為什麽,洛年忠也沒有將她埋在洛家的墓地裡,而是在南山找了這麽一塊兒地方。
因著跟丞相府的這麽層關系,此處便被雲落晚一個人獨佔,周邊再無第二個墳包。
是以,就算是上元時節,但此處卻是沒什麽人,可謂是清靜得很。
那麽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卻又是誰?心中奇怪,她抬起頭來,隻覺得眼前一亮,險些再絆一下,“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你又為何會在這裡?”秦承決皺眉說著,向她走了過來,心中又不免懷疑,難不成洛裳辭是跟蹤他來的?
之前方路過這裡,就聽到此處有動靜,見是洛裳辭,這才從樹上跳下來現了身,卻看她晃晃悠悠的似是要絆倒,看到自己的時候更是一臉驚喜,至於她究竟為何會在這裡,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只見她指了指大石頭上的包袱道,“既然你來了,那你就幫我把這個包袱遞過來吧,這是我方才放在這裡的,一會兒我要去不遠處的墳包祭拜我已故的母親,今日怕是不能跟你同行了。”
說著,她伸過手去,似乎是看懂了秦承決眼中的疑慮,索性也不再問他為何現身此處。
原來竟是如此,自己卻懷疑她,想必洛裳辭也會因此而難過的吧。秦承決暗自懊悔,看了看那碩大的灰色布包,直接抗在自己肩上,向前走。
“瞧你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又如何能背著包走過去,你且帶路吧,我先陪你去。”
“不是吧,你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給我背包的?”洛裳辭眼中驚喜,快走幾步才跟上他,又道,“我知道了,你就是跟著我來到這兒的,想給我個驚喜對不對,那你不早說,早知道剛才也讓你幫我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