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受傷嚴重,那還是三殿下更甚一些,太子殿下據說也受了傷,今日比試,是否太過勉強?”
說話的人是蕭韞玉,他一發話,大家都不禁唏噓——這場比武論劍,原本就是皇帝的意思,秦淮淵和秦承決也都樂於取悅父親,這位禦史大人,就算是身份再高,只怕也不能公然反對皇上,安排兩位皇子吧?
人人都這樣想著,整個宴會廳的焦點自然很快就聚焦在了蕭韞玉身上。
秦道恭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半晌才道,“蕭愛卿,你這便有些諷刺朕不心疼兩個兒子,讓他們帶傷比試的意思了吧?”
“臣不敢。”蕭韞玉頷首,話說的謙卑,卻沒有對自己之前說的話作出解釋。
而秦淮淵聞言,也是一臉尷尬,心中暗怪皇后多事,非要說這麽一句,現在竟然惹出了蕭韞玉這號人,現下可好,不讚成他們比試的人越來越多,自己可還怎麽實施計劃?
與此同時的洛裳辭,她仔細觀察台上幾人的神情和眼色。
蕭韞玉嘛,向來是一副淡然如水,對一切都不甚在乎,卻總是語出驚人,秦承決從始至終就沒怎麽說話,一直處於被動,因為秦道恭和秦淮淵在他面前都是絕對強勢的,皇后則是一臉莫名其妙,關心兒子的樣子,似乎不想叫他們進行比武。
可被母親擔心著的秦淮淵似乎很不樂意聽皇后的話,甚至對這場比賽有著近乎癡狂的執著和期待。
為什麽這麽期待和一個強自己十倍不止的人比劍?
這也太詭異了吧,再者說來,秦道恭若是真的心疼自己這個寶貝太子,應該盡力讓他拜擺脫這場有可能輸的片甲不留的比賽。
可他卻沒有,反而十分讚成,還準備好了兵器供他們使用。
這一切不尋常的地方,若說都是巧合,洛裳辭是不信的,可要是讓她說出什麽所以然來,她卻又無法開口,因為她沒有立場,也無法證實自己的猜測是真。
秦道恭總不可能那麽變態,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狠手吧,他就不怕晚上做噩夢?
這樣想了想,洛裳辭又看看蕭韞玉,心中希望他真的能攔下這次蹊蹺的比武。
而蕭韞玉,跟洛裳辭想的也差不多,之所以站起來說話,就是因為覺得奇怪,想先將這事阻止下來,日後深入調查,之後再想別的辦法。
其實作為一個中立黨,有些時候要比別人還累,一個人操著兩份心,不迫害任何人,也不輔佐任何人,這才是最難的。
頗為清楚這一點的蕭韞玉,他自然是不希望秦淮淵和秦承決兩個兄弟互相殘殺,若是死了一個人,原本穩定的朝局就又要改變了,況且,誰能知道秦淮淵究竟適不適合做慶陽的一國之主,若是沒有秦承決牽製著他,指不定會出什麽事!
比起蕭韞玉的憂國憂民,洛裳辭想的就沒有那麽多了,也不過便是不希望秦承決出事罷了。
這樣想著,她看了閃閃反光的兵器架子一眼,發現上面除了方才給兩個皇子拿過去的寶劍,還剩下一把秀氣的短劍,一杆紅纓槍,還有兩個她不認識的東西,似乎是匕首之類。
計算了一下自己到兵器架所需要的時間,洛裳辭暗自握拳,下定決心。
——倘若一會兒台上面有任何異動,無論受傷的是秦淮淵還是秦承決,她都要衝上去攪和一番,無論是有什麽陰謀,都不能夠讓他得逞!
其實現在的秦承決,也早就眼尖地看出了秦道恭和秦淮淵兩個人眼中的異樣之色,他暗道不妙,但卻已經沒有退路,答應下來的比賽,又怎麽能忽然推掉?
因此,他只能認命地不說話,只等著一會兒開打之後再找出破綻,見招拆招。
卻見蕭韞玉起身幫著自己說話,他心中一暖,暗笑這個人一直保持中立,卻總是喜歡出來帶節奏,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態。
“蕭大人這番多慮了,我身上的傷只不過是前些日子磕碰所致,母后擔心,未免說的嚴重,三弟卻是征戰沙場數年的人,他若是受了什麽嚴重的傷,自己就會說出來的,哪裡還用得著文官操心,你說是不是?”
說著,他看了秦承決一眼,眼中充滿了挑釁,好似在嘲諷他不敢與自己比試一般。
看現在的樣子,一場鬥劍是在所難免了,秦承決看著蕭韞玉,點點頭,又道,“多謝蕭大人關心,我身上的確有傷,不過對我來說都是小事,既然父皇想看我與皇兄比劍,那自然是不容推托。”
說罷了,他也不想一拖再拖,沒個結果,於是拱手道,“皇兄請吧。”
秦承決本人都決心要比這一場了,別人又能有什麽辦法,蕭韞玉搖搖頭,就地坐了下來。
洛裳辭看看身邊的洛年忠,他神色也並不好看,似乎也發現了個中蹊蹺,過了一會兒,只見父親緩緩搖頭,似乎無奈於秦承決的逞能。
“爹,你覺得誰能贏?”
“我覺得,怕是誰也贏不了。”
“……”
父親說的這樣模棱兩可,一直安靜的蕭韞玉突然異動,所有熱都一反常態,讓洛裳辭更加擔心了。
她隻覺得,秦承決是被父親和兄長推著,即將跳入一個大坑之中。
暗自歎了口氣,她強忍住不讓自己發抖,卻一直死命地盯著兩個人比賽的太子,一刻也不敢挪開目光。
之間這台子上刀光劍影,卻都是秦淮淵一個人進攻,秦承決一味的後退。
這樣一來,卻不如皇上的意了。
他想要的是秦淮淵誤傷秦承決,這樣一來,他雖然死了,卻有法子將太子洗白,倘若他這樣一味退讓,自然是不太可能混亂之下誤傷的。
難不成他看出了什麽,想要委曲求全,輸了這場比賽,留下一條命麽?
這樣的話,自己這般策劃又有什麽意義,傻子都能看出來是他退步相讓,秦淮淵贏的就也不光彩,若是再如同計劃中一樣“失手”殺死親弟弟,未免就太假了些吧。
“你總讓我,若是再如此的話,我就不比了!”
秦淮淵似乎曉得了父親的心思,原本進攻的他忽然停手,語氣裡帶著不滿的味道,“我知道皇帝是劍中高手,可我也是潛心學習過的,讓幾招就罷了,你豈能一直讓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