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蕭韞玉也不是那等靠著家中權勢吃飯的米蟲,他自身的能力也不容小覷,洛裳辭雖然與他第一次見,卻是在早先就聽過他的事跡,因此不由得心生敬佩。
面前的人跟秦承決一樣,嚴格說來也算是一條“大腿”,家中勢力強大不說,自己也沒給家族丟臉,在朝做禦史的這些年頭,也協助皇上查過不少大案要案,揪出無數個貪官汙吏,蒼蠅老虎一起打,簡直就是古代版候亮平啊。
“洛小姐又何必這樣客氣,非得叫我回個禮呢?”蕭韞玉輕笑一聲,頷首示意,卻是比較隨意的點頭禮了。
“禦史大人跟我原想的不大一樣,方才見了你不免驚訝,還望大人勿要見怪。”洛裳辭說著,掩嘴一笑。
她指的是自己方才和元香異口同聲,說的是蕭韞玉年輕俊美,雖說是誇獎的話,但終究不大合乎規矩,都說禦史台的人最是重視規矩禮教,她今日這般說話,難免惹得眼前之人反感,到時候也別想著抱大腿了。
卻看蕭韞玉淡然地瞥她一眼,“洛小姐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必拘於我的身份,就變得這般謹言慎行。”
“誒,好,好啊。”
不知為何,洛裳辭總覺得蕭韞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總有一絲探究,但若是再仔細看,卻又如他看元香一樣,波瀾不起,溫潤如水。
雖說不用拘於身份,洛裳辭卻還是不敢太放得開,隻跟元香二人聊著天,偶爾也跟蕭韞玉搭兩句話,坐上了馬車,自然要比兩個人步行時快得多,很快就來到了之前定好的休息點,卻並沒有找到洛年忠和洛欽軒兩個車隊,只有幾個京禁衛打扮的人在那裡把守。
“看來是遇到貴人了。”蕭韞玉輕笑,眼中卻帶著一絲冷然,隨後摸出一塊腰牌,“禦史台蕭韞玉,不知殿下是否許我進去?”
京禁衛認清了牌子,又上下打量了蕭韞玉和他身邊的兩個女子,自是點頭放行。
殿下?
洛裳辭皺眉,心下奇怪——原來皇子們也同自己一樣,是乘著馬車,跟大家一起前往上林苑的嗎?
那麽蕭韞玉口中的殿下是誰呢,是秦承決,秦淮淵,還是自己素未謀面的二皇子秦沈……
不等她暗自在心中下定論,蕭韞玉便仿佛知道她心裡所想的一般,淡淡道,“京禁衛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調遣得動的,三皇子雖然可以調遣,但他想必更會用身邊的護衛,二皇子麽,想必不會安排這麽多人把守,所以暫留此處歇息的人,是太子殿下。”
“哇……”好強的分析能力,洛裳辭暗中給蕭韞玉點了個讚,卻看方才那些京禁衛得知他身份後的一臉尊敬。
難不成,這禦史大人也被秦淮淵拉攏過去,有意培養成心腹麽?
可是看蕭韞玉的樣子,又似乎不是會被秦淮淵牽著鼻子走的人,在朝中也一直是中立的態度,他應當沒有與任何人結盟才對,可是顯而易見的,秦淮淵的人對他態度這般好,應該是有人授意。
也就是說,這位禦史大人很有可能一個不注意就被秦淮淵拐跑了,這人若是成了太子黨羽,那可就真的夠秦承決喝一壺了。
自己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在一定程度上給秦承決提供幫助呢?
洛裳辭心中想著,不知不覺便跟蕭韞玉一道進了京禁衛把守的休息點,這大概是有人刻意修建的,石桌石凳應有盡有不說,也有些假山小橋之類,看著叫人賞心悅目,想必也正是因為如此,官員和皇族才都喜歡途徑這裡的時候歇歇腳。
“對了,我方才已經派出一匹快馬,給丞相大人報信兒,就說你和我在一起,等到了上林苑再與他們細說詳情,他們不在這裡,想必已經是收到口信之後離開了,你也不必擔心。”
洛裳辭仰頭望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男子,他並不挺拔威猛,卻是十分能給人安全感的,心思如此細膩,總能想到別人所想不到,說出的話也常常是行雲流水,雖然話並不多,卻叫與他談話的人舒服,不覺得尷尬。
此人果真是一條秀色可餐的大腿,若是能將他把握住了,無論是對自己也好,還是對丞相府,甚至對秦承決來說,都是美事一樁。
理了理玄色的廣袖,蕭韞玉潛行幾步,尋了一方石凳坐下,示意洛裳辭和元香兩個人也過去坐,片刻後又道,“你們二人若是不想在這兒呆坐著,也可以隨處轉轉,我哪也不去,一會兒太子殿下興許會尋到這裡來。”
秦淮淵尋到這裡來……洛裳辭不禁皺眉,如果說這個世界又一個她不想見的人,那就非秦淮淵莫屬了。
雖說他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太子,攀附的人數不勝數,但自己已經算是暗自在心裡和秦承決結下友誼了,若是兩個人一起維護著,少不了要做些兩面三刀的事情,到時候難受的還是自己。
再者說來,從聽到秦淮淵這三個字開始,她從心中便不由得一陣反感,尤其在知曉原身對於此人的迷戀成都之後,她更覺得十分惡寒,每每看到他,總會想起因為癡迷而不斷犯下錯誤的自己。
即使那時的洛裳辭並非此時的洛裳辭,但終究還是用著一個軀殼,歸根結底來說,還是一個人。
況且,經過前兩次的相處,她還真不覺得這太子殿下比秦承決那個不受寵的二皇子強了多少,就好比自己和洛雲舒,分明就是自己比較能說會道一些,長相也是自己略勝一籌,她不過是個只會撒嬌吃醋的嬌小姐罷了,可到頭來,洛年忠卻還是更寵愛洛雲舒。
這本就是不公平的,雖說在這個時代,不公平的事情還有很多,但她還是會對秦承決升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因此更想與他親近,興許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吧。
最重要的是,秦承決雖然野心不小,從言語之間也都看得出來,但對於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利用,無論是之前他咄咄逼人地趕自己下車,亦或是賑災營裡嚴肅鄭重的那次談話,到後來在京郊比試馬術,他都以最真誠的態度面對自己,從不曾耍過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