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觀秦淮淵呢,幾乎每一次碰面都是互相耍著心機,只不過他是明著耍,因為他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小迷妹當回事,隻以為她是一顆沒有腦子的棋子罷了,自己則也屢屢對他敷衍,甚至還坑了他的銀子。
這樣的相處模式,絕不是洛裳辭這等性子的人樂於接受的,想起秦淮淵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還不如面前剛認識一天不到的蕭韞玉。
“既然太子殿下要來,那我二人也不好打攪,我帶著阿香去別處轉轉,禦史大人便在此處等候太子的到來吧。”洛裳辭起身,禮貌地與蕭韞玉告了別,轉頭剛打算離開,就看到一襲白影向這邊飄來,仔細一看,不是太子秦淮淵又能是誰?
真是流年不利,越是不想看到誰,他便越是在眼前晃悠,之前偶遇過也就罷了,這次刻意想躲開他,卻還是無能為力,眼看著此人走了過來,自己總不能裝作沒看見吧?
她垂下頭,不想與秦淮淵對視,卻躬身行禮,“不知道太子殿下駕到,有失遠迎。”
“無妨,這又不是在京城之中,我們都是一樣前去為父皇賀壽的,哪裡有什麽尊卑之別,免禮吧!”秦淮淵揮一揮衣袖,他今日也穿著蕭韞玉那樣的廣袖大衫,不一樣的是一黑一白,二人都是端莊文雅的俊美男子,此時坐在一起,倒看著十分養眼。
唉,若是秦承決也在這裡,是比他們倆都要帥的。
情人眼裡出西施,洛裳辭最喜歡的就是秦承決,因此自然覺得他是最好看的。
“那殿下和禦史大人先聊一會兒,我帶著阿香去……”
“我們二人談話,你又不是外人,又有什麽可避諱的,你且放心吧,我們不會因為你在這裡就有什麽放不開的,便坐下吧,這園子破爛得很,沒什麽好看。”秦淮淵卻直接說著,這邊斷了洛裳辭想要盡快逃離的去路。
心中有些奇怪,卻又很快釋然——這秦淮淵還真是貪心不足,想在這裡與蕭韞玉談話,卻又趁機拉攏自己,說什麽“自己人”,看樣子這就想把自己和他們二人拴在一起了!
且不說蕭韞玉樂不樂意與他同流而去,自己是絕對不願的,他這樣一說,總顯得自己二人與他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似的,叫人怪不順意。
“唉,太子殿下說的這是什麽話,我一介女流,又怎麽會和兩位成為自己人呢,你這樣說,果真是折煞我了。”這次的洛裳辭並沒有認慫,而是巧言反駁道,給了秦淮淵一個軟釘子,他就算氣惱,卻也無法明著發作,隻得忍了下來。
蕭韞玉帶著笑意看了洛裳辭一眼,輕呵一聲,“洛小姐說話真有意思,蕭某隻覺得回味良多,想必太子殿下的意思,只不過是讓你在我們面前不要拘束,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們還是不要會錯意了,是吧,殿下?”
“是,是啊。”秦淮淵原本就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原本不覺得有什麽,這下被這二人一說,倒有些臉紅,好似他原本所想的是什麽醃臢齷齪之事一樣。
真不愧是小小年紀就位列食物鏈頂端的人中龍鳳,洛裳辭用余光打量著蕭韞玉——他方才那番話說的很妙,其中一層意思,便是指自己心思太重,想的太多;而第二層意思,便也暗暗諷刺了心懷不軌的秦淮淵。
倘若秦淮淵當真胸懷坦蕩,自然不會像自己這般,說話帶刺地得罪了他,但他若是真的心有不軌,這番話也恰恰諷刺了他。
亂七八糟的想法,還能是什麽好東西麽?
她想著,衝蕭韞玉微微一笑,又道,“不是我想的太多,只是這些日子遇到了很多這樣的事,一時間總忍不住往這方面想,隨即就意識到,太子殿下向來磊落,就跟禦史大人說的一樣,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年頭。”
順著他的話說罷了,洛裳辭也不再提議離去,而是和元香雙雙坐在原處,聽秦蕭二人談話。
其實說是談話,還不如說成是秦淮淵一個人的獨角戲。
相比起在自己面前的頤指氣使,說話鮮少遮攔,他在蕭韞玉面前簡直就是換了個人,非但彬彬有禮,進退有度,而且談吐還十分風雅幽默,總說些雅致的事情,有時候也提到蕭家的幾位老人,看樣子是做足了功課,投其所好。
試想啊,蕭韞玉派的快馬就算再快,想必也不會太早來到這次,應該是在洛年忠驅車離去的前不久才到的,而那個時候,先他們一步的秦淮淵肯定也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洛年忠得知自己平安的消息,帶人離去了,秦淮淵卻一直留在這裡,想必是專門等著蕭韞玉的吧。
之前那些京禁衛看到腰牌之時果斷放行,也便是秦淮淵早就聊下的話,他留在這裡,就是相等自己和蕭韞玉來此,然後像現在這樣,在自己面前跟蕭韞玉搭話,一看就是想將他納入麾下。
可是,直覺告訴洛裳辭,蕭韞玉這樣的人,不會吃他這一套。
果不其然,除卻之前問候蕭老之時,秦淮淵得到了順心的回答,之後便都是他一個人熱情慢慢,蕭韞玉一直是淡淡然的,嗯嗯啊啊,也不發表什麽言論,洛裳辭一個旁觀者,看了都不免提秦淮淵覺得尷尬。
之前都說朝中分為三派,太子黨,三皇子黨之前都已經摸得差不多了,還有一個黨派,那就是蕭韞玉為首的中立黨,之前聽聞蕭韞玉此人,洛裳辭總在腦海中將他想象成鬢角斑白,時不時會撚須一笑的老爺爺,也知道他為人向來淡然,處變不驚。
而如今見了他本人,她才忽然意識到,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氣質和舉止並不關乎年紀,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不符合年齡長相的成熟氣息,她甚至覺得,這位禦史大人要比秦淮淵更有心機,只是他很少表露,也極少去和別人玩弄心眼,站在中立的角度,對任何人都很公平。
難怪身為丞相,洛年忠卻願意跟隨這個和自己女兒相等輩分的年輕人,老爹的眼光果真不是差的。
是以,秦淮淵越是想著拉攏中立派,蕭韞玉就越覺得不能與他共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