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瑞俊如生活在陰暗洞穴中的毒蝙蝠一般,身形一展極快的飛出了鎮國公府,誰知,他剛一出去,黑暗中就有無數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飛閃而出,把他包圍其中。
胡瑞俊落在靜無一人的街道上,他雙目赤紅,嘴邊還有未乾的血跡。
鼎正和鼎項追上前拔出腰間的劍。“抓住他。”
胡瑞俊喉間發出一聲狂獸般的低吼,完全不似平日的模樣,一個高跳就朝鼎正他們撲去。
鼎正和鼎項面色一沉,警惕應對。
胡瑞俊的武功招式很奇怪,鼎正和鼎項二人跟在蘇煜宸身邊多年,也極少見這種武功路數。
“撕拉”
鼎項一個分神,胡瑞俊的掌風一掃過來,一把將他的前襟撕扯下來,若不是鼎項後退得快,他胸前的肉就跟那件衣袍差不多了!
因為胡瑞俊的武功路數很怪,鼎正他們一時間沒辦法把他拿下。
“都給我讓開!”
外緣,一個抬著銅盆的人大喝一聲,鼎正等人回頭一看,紛紛推開。
只見那人把銅盤裡的液體往胡瑞俊的身上一灑!
“嘩啦”一聲。
世界突然安靜了……
胡瑞俊被液體兜頭淋了一身,他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赤紅的雙眼血色更濃,他忽而張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突然一口鮮血噴出,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鼎正看他們打了那麽久都沒把人製住,這一盆液體就讓他倒下了,心裡充滿了好奇。
“韓先生給他潑的什麽東西?”
韓先生有些嫌棄的把手中的銅盆扔到鼎項懷裡。“你自己聞聞。”
鼎項手一松就把銅盆扔地上了!
銅盆剛一扔過來他就聞到一股濃濃的尿騷臭味了!
韓先生拿出帕子認真的擦拭著雙手,師傅說過,那噬魂蠱最怕的就是童子尿了,看來師傅說的果然沒錯。
鼎項命人把胡瑞俊綁了押回湛王府。
……
鼎項他們追出去後,鎮國公府的侍衛也把胡明輝從屋子裡抬了回去,連已經睡著的老夫人都驚動了。
胡瑞俊屋子裡那兩具丫鬟的屍身被抬出來時,都是大男人的侍衛們都被嚇得不輕,那死狀,實在是太嚇人了!
“老夫人,國公爺醒了。”
鎮國公府的住府大夫走了出來。
“大夫,我大哥如何了?”胡明禮當先開口道。
“三老爺不必憂心,國公爺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老夫開上兩副安神湯藥便可。”
胡明禮聽了呼出一口氣來。
“管家,送大夫回去。”
“是。”
胡明禮走到老夫人身邊攙扶著她進了屋子。
胡明輝已經醒了,馬氏在他床前伺候著。
“鬼,有鬼,有,有鬼啊……”胡明輝白著臉,眼神充滿了驚恐。
老夫人看他那樣子,一張臉都沉了下來,胡明禮一甩袖,屋子裡的丫鬟紛紛退了出去。
老夫人走到胡明輝床前坐下。“老大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明輝看著老夫人,像是幼兒見到親娘就有了保護般的抓緊她的手。
“娘,瑞俊,瑞俊變成厲鬼了,他,他還要吃了我!”
老夫人看著胡明輝這嚇得不行的樣子,花白的眉頭都皺到了一處。
“胡說些什麽!哪裡來的鬼鬼怪怪的,你不過是近來太累了,看錯了罷了!”老夫人沉著臉篤定道。
聽了這話馬氏卻不高興了。“母親,就算他不是什麽鬼鬼怪怪的,但他害死了那兩個丫鬟,這事可跑不掉!”馬氏雖沒親眼見到那兩個丫鬟的死狀,但看丫鬟來回稟時被嚇得煞白的臉就知道那模樣肯定是滲人的。
“你給我閉嘴!”
老夫人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敲。“砰”的一聲,嚇得馬氏身子一顫,即便不甘心,可也不敢吭聲了。
胡瑞俊可是胡明輝剛認回來的義子,轉眼就出了這種事,這不是又要把他們鎮國公府推到風口浪尖上去讓人笑話嗎!?
這一年來鎮國公府出的笑話已經夠多了,老夫人實在是有些心力憔悴了。
“母親,這事……怕是瞞不下了……”
老二胡明傲不知何時走進了屋裡。“當時府上的侍衛追了出去,說見到了湛王府的人,胡瑞俊很可能被湛王府的人帶走了。”
“湛王府的人?”
老夫人聞言沉沉的吸了一口氣。
“是。”
“母親,我們還是把那兩個丫鬟的屍首送到湛王府吧。”胡明傲有一種預感,這事怕是跟之前在法場出現的那具女屍有關,若事情當真是胡瑞俊做下的,鎮國公府現在就該趕快想辦法把胡瑞俊從族譜上除名才是。
可他到底是胡明輝名下的義子,這事還要胡明輝來決定。
“母親,我覺得二弟說得對,這事湛王都知道了,又哪裡瞞得住,我們把屍首送過去,也給湛王表個態,讓他在皇上跟前給鎮國公府美言幾句,確保鎮國公府不被此事牽連,這事可跟我們半點關系都沒有。”馬氏忙開口幫腔,能把鎮國公府摘出去,又能看見胡瑞俊墜入萬劫不複之地,簡直就是一箭雙雕!
老夫人依舊沉著臉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這事你們自己決定吧。”說著,她抽開胡明輝的手站了起來,若胡瑞俊當真跟之前的大案有關,那就是鎮國公府的命!
桂嬤嬤忙上前扶住她,老夫人出了胡明輝的屋子後才沉沉出了口氣。“我老了,實在是不想管這些事了,可又不願眼睜睜的看著鎮國公府這麽一日不如一日,罷了,你明日幫我準備準備,我要進宮求見太后。”
老夫人跟太后年輕是關系很好,太后禮佛後就極少見人,但老夫人算是個例外。
“是。”
屋內,胡明禮看了還有些神志不清的胡明輝一眼,歎了口氣。“我親自去湛王府一趟。”
“有勞三弟了。”他們都知道胡明輝現在在負責那個案子,若這事當真跟那個案子有關,他們還是盡早弄清楚的好,畢竟過了子時,就超過皇上給的時限了。
胡明禮點點頭,出了屋子。
……
湛王府內有一處地牢,即便是在湛王府的人知道的也不多。
胡瑞俊被帶進了地牢,韓先生拿了一顆藥丸遞給鼎正讓他給胡瑞俊喂進去。
“王爺。”
蘇煜宸走進地牢,看向被鐵鎖束縛了手腳的胡瑞俊。
“屬下等人見到他是,他雙目赤紅,武功很高,而且招式十分的奇怪,屬下等人無法在短時間內將他拿下。”鼎項將當時的情況詳細的跟蘇煜宸複述了一遍。
“把他弄醒。”
韓先生手上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上前給胡瑞俊灌了下去。
須臾,胡瑞俊幽幽醒來。
他神色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地牢四周,最後才將視線定格在蘇煜宸身上。
“你們是什麽人,抓我做什麽?”
“胡瑞俊你的武功是誰教你的?”蘇煜宸微微垂眸轉動著左手上的玉扳指,聲音說不出的慵懶。
鼎項和鼎正二人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們的武功蘇煜宸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加上埋伏的影衛,竟然沒能在短時間內把人拿下,胡瑞俊的功夫,來路很值得人深究。
胡瑞俊低下頭,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功夫?我根本就不會什麽功夫!”
“胡瑞俊,到現在你還想裝瘋賣傻,你殺了鎮國公府的丫鬟,這可是你爹親眼所見。”鼎正冷呵道。
胡瑞俊低著頭沒再吭聲,選擇了無聲的抵抗。
蘇煜宸微微側首看了眼韓先生。
韓先生會意開口道:“雄黃酒能夠在一定的程度上壓製噬魂蠱的發作,但作用的時間很短,被種噬魂蠱者若無解藥緩解毒蠱發作的痛苦,便只能尋找正陽日生的女子挖其心生食入腹,用以安撫狂躁的蠱蟲,減少蠱者的痛苦。”
“呵呵呵呵……”胡瑞俊呼吸漸漸變得粗重,他胸間突然發出呵呵的低笑來,緩緩的抬起頭,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漸漸變得赤紅,臉上黏著的血跡讓他臉上的笑更顯猙獰可怖。
“你是聖魔教的人。”蘇煜宸深黑的眸看著他幽幽開口。
胡瑞俊臉上的獰笑一頓,雙唇一裂對蘇煜宸露出那染滿了血跡的紅牙。
“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王爺,鎮國公府三老爺胡明禮把那兩具丫鬟的屍身送來了。”
胡瑞俊被帶到湛王府,胡明禮這時候來不奇怪。
蘇煜宸看了眼韓先生,韓先生會意轉身跟侍衛走了出去。
“王爺,今晚就過了緝凶的時限了。”鼎正提醒道,那案子皇上雖然交由京兆尹和刑部去處理,但若有人說湛王府將疑凶扣下……
“把熏香拿來。”
鼎正頓了頓,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他端著一方銅製金蟬香爐進來,香爐內又嫋嫋白煙飄散而出。
鼎正把香爐放到刑訊的方木桌上,縹緲的白眼從爐頂竄出在空氣中漸漸四散開來。
這爐內的焚香對聞了無異,但……
隨著白色煙霧的擴散,胡瑞俊的詭笑漸漸僵在臉上,就連瞳孔都變成了赤紅色!
他狂躁的拉動著身上的鐵鏈弄得“哐哐”作響,喉間猛獸般的低吼越來越急促。
“吼,吼,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