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鳳晚裳抬起頭來，“何事？”

  “下面來了個人，看樣子像是顧家的大公子。”

  鳳晚裳挑眉，“顧家的人？有趣，讓下面的人照看著一點，如果只是來吃飯的，就算了，若是來找我的，就過來稟告我。”

  “是，小姐。”

  “對了，今日詩會的主題，你拿過去掛起來吧！”

  “是。”

  顧清和看著桌上的菜色，試了一口，眸光微亮，含笑道：“怪不得文胤一直朝這裡跑呢，確實不錯。”

  觀言有些驚訝，自家公子一向情緒寡淡，對外物不甚看重，竟然能讓自家公子讚一聲“不錯”，那想來是真的非常好了。

  周圍還稍顯安靜的環境突然嘈雜起來。

  “開始了！”

  “不知今天的主題又是什麽？”

  “上次的詩會可是讓人念念不忘呢！不知這次會有何精品？”

  顧清和轉身看去，就看見從三樓上向下懸掛著一幅字，上面只有四個字，“江山如畫”。

  隻消一眼，顧清和就發覺了，眼前這字與外面懸掛的匾額上的字是出自同一人，那風骨不是一般人能夠模仿的。

  “這次主題未免也太寬泛了些吧？怕是到那時不好裁決吧！”

  “噗，不好裁決？怎麽可能？你是新來的吧？”

  “是，這位兄台是如何得知的？”

  “這裡的詩會跟外面的那些可不一樣。”

  “哦？有何不一樣？”

  “綺仙閣的詩會每月初十開始，詩會主題由閣主親自給出。想要參加的人可以去跟店家要紙筆，須在一炷香之內作詩一首並署名。半個時辰後，閣主會親自挑選出五首出挑的，然後由參與詩會的人親自評選，最後得票最多的為魁首。”

  “那若是平局又該如何？”

  “平局也無妨，因為這不過是第一場，第二場是由本次票數最多者與上一次詩會的魁首切磋，其余人俱是評委。之後會誕生出新一輪的魁首。你要知道每次魁首都能獲得十兩白銀，並且本月內在綺仙閣的消費均可減半。而且魁首當場所作詩篇會被掛在綺仙閣內。要知道這綺仙閣可是少不了權貴的來往，一旦入了哪位大人的眼，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這倒是有趣得很。”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也要去試試。”

  “誒，兄台等等我啊！我也去！”

  顧清和憑欄下看，一向清淺的眸中染上點點興味，“有趣，觀言，你去跟店家要紙筆。”

  觀言震驚，“公子，您要參加？您是什麽身份，怎麽能.”

  顧清和抬手，阻住了他下面的話，“無妨，去吧！”

  觀言知道自家公子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隻得應聲下去尋紙筆了。

  一炷香的時間不過彈指一揮。不一會兒，就有人將收集起來的詩篇送至樓上了。

  剛才紛紛站起身來的眾人重新做下用膳，只是這回確實高談闊論不少。

  “不知這次又是哪位兄台奪得魁首？”

  “上次林公子那篇是真的精妙啊！不知這次是否有人能打敗林公子奪得魁首？”

  “誒，我倒是覺得這能不能奪得魁首倒也無所謂，能賞到這麽多精妙的詩文，本就是一件幸事。”

  “哈哈哈，妙哉妙哉，兄台好胸襟。”

  觀言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家公子，自家公子一向喜靜，這樣的環境倒是委屈公子了。

  “公子，要不要換去三樓？”

  顧清和搖搖頭，“不必了，這偶爾處於此境，也別有一番趣味。你不用在這侍候我了，也去用點東西吧！半個時辰後回來即可。”

  “是。”

  兩刻之後，也用得差不多了，顧清和停下筷子，打量著綺仙閣的環境，倒是格外得雅致。有些東西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卻也敢隨意地放置，這綺仙閣還真是財大氣粗呢！
  下面的圓台中央，有人抬了案幾上去，兩名秀麗的女子蓮步款款而上。

  “這是？”

  “你有所不知，這也是綺仙閣的慣例。每到這個時候，大家剛好用完膳，閑得無聊，便可以賞茶藝、聽琴曲。”

  “還有此等好事？”

  “看來我們今日倒是有口福和耳福了。”

  “兄台，這又何解？”

  “你看那台上兩名女子是這綺仙閣閣主身邊的侍女，那個彈琴的女子名喚晴秋，琴藝超絕，而那個煮茶的女子名為含冬，茶藝更是沒話說。這兩人可不是每次詩會都會上去表演的，四五次詩會能有一次遇上，就算是很好運了。你倒是幸運，第一次來就能撞上。”

  “誒，這位公子此言差矣。”

  那人不服，“你倒是說說，我哪裡有說錯？”

  “這含冬姑娘的茶藝確實算得上超絕，但是那綺仙閣閣主的茶藝則更加絕妙。據說，看鳳姑娘泡茶，光看，便是一種享受。茶香一出，再浮躁的心都能安靜下來，再不懂茶的人都能體會到那種意境，像是心靈經過洗滌一番。”

  “真有如此誇張？”

  “我是沒見過，但是有人見過啊！但是這鳳老板當眾泡茶，也只有綺仙閣初開之時有過，後來便再也少見了。”

  “這鳳姑娘倒是真的是當代奇女子，雖未出身名門，倒是當年那一舞驚鴻、一詩鎮百篇，就此打下了綺仙閣的名聲。”

  “我也聽說了，只是可惜現在鳳姑娘登台，一年也不過兩三次，還沒有固定的時間，想要看到，要麽全憑運氣，要麽只能日日蹲守了。”

  “倒是也怪不得這綺仙閣的生意日日如此好了。”

  說話間，已經有人將五杯茶水送到了五人的桌上。

  “袁公子，請用。”

  “連公子，請用。”

  “越公子，請用。”

  “趙公子，請用。”

  “誒，看來今日五首詩已經選出來了。”

  “倒是恭喜幾位兄台了。”

  “承讓，承讓。”

  “咦？怎麽還少一人呢？”

  “不知還有哪位公子也成功入選了呢？”

  “顧公子，請用。”

  顧清和轉頭，看著用上好的白瓷呈上來的茶水，茶湯清亮，茶香撲鼻，確實是好茶。顧清和輕笑了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扣著瓷杯，抿了一口茶水，隻覺得口頰生香。

  這時，已經有人將四首詩篇掛了出來。

  “咦，怎麽這次只有四首？”

  “各位公子，本次挑選出來的五首之中，有一首作詩之人隻為玩樂，並無參與下一場之意，所以也就不予掛出。”

  “原來如此。”

  “可惜了，就是不知那第五首究竟是何等出眾，才會不予掛出。”有聰慧之人如此感慨道。

  “顧公子，我家主子有請，還請隨我來。”

  顧清和略一頷首，“有勞。”

  隨著小廝上了三樓，進了拐角的一個房間。

  “我家主子就在裡面等候，公子請。”

  顧清和推門而入，裡面果真有一紅衣女子等候。

  小廝將門帶上，房間中隻余鳳晚裳和顧清和兩人。

  鳳晚裳站起身來，略一福身，含笑道：“顧公子。”

  顧清和看著眼前的女子，終於明白自家小弟為什麽被一個連面容都未看全的女子吸引住。原因無他，只是面前的女子實在是太過吸引人了。僅僅是露出的一雙眉眼也是媚意頓生，卻毫不顯庸俗，反而帶著貴氣。

  “鳳姑娘，貿然叨擾，還請姑娘恕罪。”

  鳳晚裳笑道：“無妨，本來公子若是不來，晚裳也該去拜訪的。顧公子，請坐。”

  纖細的手指扣著茶壺，一切的動作都如同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確實如畫一般。

  “顧公子，試試？”

  顧清和唇角勾起，“沒想到清和竟然這般有幸能喝上鳳姑娘的茶？”

  “公子說笑了。晚裳是個俗人，愛的是錢財。只要出得起價錢，那晚裳自然不會吝嗇於與錢作對。外面傳言，只不過是世上無多少人能出得起價罷了。”

  “可是清和也出不起價錢啊！”

  鳳晚裳抬眸，別有深意地笑道：“顧公子說笑了。顧公子那一副墨寶，那一首詩，可價值千金。怎麽會出不起價錢呢？”

  顧清和搖了搖頭，唇邊的笑意略深，“鳳姑娘抬舉了。”

  “顧公子此番前來可是為了顧二公子？”

  “之前我一直不知文胤為何喜歡這裡，經過今日，我倒是明白了些許。”

  “顧公子沒有遷怒晚裳，晚裳已很是感激。”

  “這是我們的家事，怎麽會遷怒給鳳姑娘呢！我還要多謝鳳姑娘，平日裡對家弟的照顧。”

  鳳晚裳很是滿意地點頭，不愧是顧家謫仙，確實是教養得極好。

  “顧公子如此，晚裳不甚惶恐。另外還有一事，昨日顧小公子前來，送了一張請帖，乃是貴府夫人的壽帖。晚裳身份不便前往，還是請顧公子帶回去吧！”

  顧清和掃了一眼桌上的素雅的請帖，搖頭道：“既是已經送給鳳姑娘了，就還請鳳姑娘屆時賞臉光臨。”

  “誒？”

  “鳳姑娘乃是奇女子，不知清和能否有幸與鳳姑娘交個朋友？”

  鳳晚裳揚眉一笑，“自然可以，能和顧公子做朋友，乃是晚裳的福氣。”

  “既是顧某的朋友，這請帖自更加名正言順。”

  鳳晚裳微愣，自己這是被套路了嗎？繼而緩緩笑開來，“那晚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家中還有瑣事纏身，清和這就告辭了。”

  “那晚裳也不便挽留，顧公子慢走！”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