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春。”

  “小姐，你醒了。”

  “嗯，整理一下，我們準備回綺仙閣。”

  “是。”

  片刻之後，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從府門前離開，向著綺仙閣駛去。

  在綺仙閣的後門停了下來，一個面上掩著紅紗一襲紅衣妖嬈的女子下了馬車，向裡面走去。慕春和含冬跟在身後。

  徑直上了四樓，鳳晚裳坐到書桌後，桌上已經放著最近的帳本。鳳晚裳直接開始翻閱起來。慕春和含冬見狀，悄悄退了出去。

  少頃，外面傳來敲門聲。

  “小姐。”

  “進來。”

  安夏端著茶水和糕點走了進來，將東西放在書桌旁的小案幾上，既可以讓鳳晚裳伸手就可以碰到，又不用擔心因為動作碰翻了東西。

  “安夏，這幾日綺仙閣可還好？可有什麽異常情況？”

  “這幾日綺仙閣一切如常，只有顧家的小公子還問過幾回您的蹤跡。”

  百裡妙音頷首，“我知道了，能應付就應付著。顧文胤畢竟是顧家的人，不能太過怠慢。此人心性還算不錯，與他交好對我們有利無害。”

  “是，小姐，我明白了。”然後安夏又奉上一本小冊子，“小姐，這時今日收集的一切情報。”

  “嗯，放這邊吧！我之後會看的。辛苦你們了。”

  安夏唯一俯身，悄悄退了出去。

  黃昏漸漸被夜色取代，然而綺仙閣卻更加熱鬧起來。等到百裡妙音將東西看完，時辰已經不早了。

  慕春聽到房內的聲音，推門進來問道：“小姐，可要擺膳？”

  “嗯。”

  不一會兒，慕春、安夏、晴秋、含冬就將膳食擺了上來。

  “小姐，顧小公子又來了，似是有什麽事找您。您看您是否要下去見見？”

  鳳晚裳略一思索，就點頭應道：“讓他等一等，等我用完膳就去找他。”

  “是。”

  顧文胤一邊喝著“鶴觴曲”，一邊看著下面的戲劇。

  “顧公子。”

  顧文胤轉頭一看，眼睛一亮，“晴秋姐姐，鳳姐姐什麽今日還不在嗎？”

  晴秋勾起禮貌的笑容，“顧公子，奴婢可擔不起您這一聲姐姐。您直接稱呼我晴秋就好。小姐今日在閣中，讓我來傳個話，若您不急，還請您稍等一會兒，她一會兒就下來見您。”

  顧文胤連連點頭，“我不急，我不急。我就在這裡等著鳳姐姐。”

  晴秋含著笑意道：“那奴婢就先去回話了。”

  顧文胤眨巴著大眼睛，興奮地道：“元寶，鳳姐姐居然要單獨見我誒。我好開心啊！”

  旁邊喚作“元寶”的小廝見狀隻得賠笑道：“嗯嗯。”

  “鳳姐姐一定是被我的誠心感動了。”

  元寶看著一臉蕩漾的小主子，欲哭無淚，冒著生命危險小聲地提醒道：“公、公子，您別忘了門禁時間。”

  顧文胤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我知道。這不是還早嗎？你著什麽急啊！”

  元寶隻得將口中的話咽了下去。

  過了小半個時辰，鳳晚裳蓮步款款從樓上下來。

  “咚咚——”

  顧文胤眼睛一亮，“一定是鳳姐姐，元寶快去開門。”

  門被打開，元寶一抬頭就對上鳳晚裳嫵媚的美顏，立即低下了頭，白淨的小臉上紅了一片，趕緊退到一旁去了。

  鳳晚裳也不在意，踏進房中。

  顧文胤激動地站起身來道：“鳳姐姐！”

  鳳晚裳隨意地點了點頭，隨意卻又不是優雅地坐了下來，然後就看見顧文胤雙眸亮晶晶地站在那裡。

  “坐啊！盯著我看啥？”

  顧文胤從善如流地坐下，感歎道：“鳳姐姐這眉眼實在生得太過豔麗。若是鳳姐姐露出全部真容，又該是怎樣的天姿國色啊！”

  這番話若是放在另外一個男子身上，那可就是登徒子了。但是由顧文胤說出來，卻隻覺得單純的欣賞讚歎之意。

  沒有人不愛聽漂亮的話，鳳晚裳也不例外，鳳眸中染上點點的笑意，“你這個小家夥倒是嘴甜得很，就是不知你這小小年紀愛好美色的毛病是怎麽養成的？按道理來說，顧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克己守禮之人，顧家大公子更是謫仙一般的人物，怎麽就出來了你這麽個離經叛道的家夥？”

  顧文胤雙眸更亮了，抱怨道：“鳳姐姐，你是不知。所謂物極必反，就是因為我爹和我大哥都太死板教條了，所以才有我這麽個活寶啊！”

  鳳晚裳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你倒是自戀得很。”

  顧文胤嘿嘿地笑了兩聲。

  鳳眸一掃，“你這小小年紀，喝什麽酒啊！這鶴觴曲也是你這個小毛孩子能喝的。下回來還是喝墜春釀吧！”

  顧文胤委屈地道：“鳳姐姐，我都已經十六了，哪裡還是個小孩子。再說，墜春釀多是女子飲，我堂堂男子漢，怎麽能喝女兒家的東西呢？”

  鳳晚裳勾著唇角，上下掃了他一眼，打趣道：“就你這幅還沒長開雌雄莫辨的樣子，換上女裝，安能辨你是雌雄。”

  顧文胤鬱卒了，整個人都頹然下來，“哼，連鳳姐姐你也這麽說我！”

  眼看人是真的不高興了，鳳晚裳也不再逗弄，笑著道：“行了，開個玩笑罷了。你還在長，等你長開，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顧文胤這才重新振作高興起來。

  “你找我究竟是什麽事？”

  “哦，對了，是這個。”

  鳳晚裳接過那張雅致的帖子，“顧夫人壽辰？”

  “嗯，因為前幾年正值孝期，不宜舉辦喜事。所以今年才剛好補上。”

  “可是這我去不太合適吧。”

  顧文胤急了，“這有什麽不合適的！鳳姐姐是我的朋友，哪裡不合適了？”

  鳳晚裳看著面前這個還稍顯稚嫩的少年，為他的那份對人的熱忱真誠感到了欣慰和愉悅，心中微暖，“好了，這帖子我就先收下了，這還在一個月之後呢，那天我若無事，一定前去赴宴。如何？”

  “好，那這件事可就說好了，鳳姐姐可不許反悔。”

  “行，不反悔。好了，我那裡還有點事，早點回去！下回不要喝酒了！”

  “嗯，知道了，鳳姐姐再見！”

  顧文胤不知道正是他今日這份的誠心給自己結下了天大的善緣，也讓顧家躲過了一場劫難。

  顧家，“公子。”

  “文胤還未回來嗎？”

  “還沒有。”

  “他又去綺仙閣了？”

  “嗯，而且小公子還跟管家要了一張夫人壽辰的帖子。”

  顧清和清雋的臉上浮現出無奈之色，“這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罷了，我明日剛好休沐，剛好去綺仙閣看看，究竟有什麽值得他三天兩頭往那邊跑的。”

  觀言的臉上浮現出震驚和猶豫，“公子這不太好吧！您這樣身份的人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呢？”

  “明日白日裡過去。”

  觀言這才稍稍松口氣，綺仙閣白日裡還是正經的酒樓，聽說連長公主和皇子殿下們都去過，那想來應該是無事的。

  “這件事就先不要告訴父親了，等我明日回來再作打算。文胤的事也多少在父親那裡遮掩一點。”

  “是，公子，觀言明白。”

  次日，顧清和乘著馬車來到綺仙閣。下了馬車，抬頭，看見上面燙金的匾額，那“綺仙閣”三字寫得極好，矯若遊龍翩若驚鴻，風骨天成。僅僅是一個照面，顧清和就對這綺仙閣有了些許改觀。

  而殊不知他望著風景，自身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街上多少女兒家都羞紅著臉，望著這芝蘭玉樹的公子。

  眼看外面聚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觀言趕緊提醒道：“公子，進去吧！”

  顧清和略一頷首，走進店中。立時就有長相秀氣的小廝迎了上來。

  “這位公子您是準備去往幾樓？”

  顧清和打量著面前的小廝，樣貌白淨清秀，臉上滿是笑意卻並不諂媚討好，而且身上還帶著幾分書卷氣息，再觀之其他小廝，大都是如此。

  “我第一次來，不知這有何區別？”

  “原來是新客。這一樓如您所見是大堂，二樓是由屏風隔開的隔間，三樓則是包間。您看您是往幾樓？”

  本就是來探查的，自然不能去包間，但是一樓又實在太過惹眼了一點，“二樓吧！”

  “好的，您這邊請，我帶您上去。”

  顧清和邊隨著小廝上樓，邊隨口問道：“看你的樣子，你讀過書？”

  小廝咧嘴笑了，“讀過一點。公子有所不知，我們這綺仙閣就沒有目不識丁的。”

  顧清和澄澈的黑眸中閃過驚訝，“你們是來綺仙閣之前讀過書嗎？”

  小廝笑道：“哪能啊！我們這大都是來綺仙閣之後才開始讀的書，只有學識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我們才能正式出來招呼客人。”

  顧清和心中的訝異更甚，“不知門口的那匾額上的字是由哪位大家書寫的？”

  “哦，那個啊，那是我們老板自己寫的。”

  “你們老板？你們老板可是姓鳳？”

  “是咧，我們老板確實姓鳳。公子，你看這處可還行？”

  顧清和隨意地掃了一眼，環境乾淨整潔，布置雅致，確實不錯，“甚好。”

  “那公子可要用點什麽？”

  邊說著邊遞給顧清和一本冊子。

  “這是？”

  “這是菜單。公子看看想吃什麽？”

  顧清和翻開那本書冊，第一頁是個總體的目錄，直接翻閱到菜肴那一類，發現每一道不僅有菜名、定價，還附帶了簡單的圖畫。寥寥幾筆，卻甚是形象。顧清和隨意地點了幾道菜。

  “好勒，那公子您稍等。對了，看公子這氣度不凡的樣子，想必也是風雅人士。再等個一刻，詩會就要開始了。公子也可以去湊個熱鬧。”

  “多謝。”

  顧清和心中對鳳晚裳更是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