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簾子隨之一顫,知曉是死路還要走,一邊是逼不得已,一邊是尋死。
沈策莫名為他們感到悲哀。
不過這種思緒也只是體現了片刻,他很好奇白霜這個人物,她來真的是為了刺殺小郡王?
這般敢愛敢恨,聰明說話伶牙俐齒的女子,總是帶著幾分懷疑的。
皇城禦書房中,燈火闌珊,外面已近黃昏,內側,獨留皇上皇后兩人。
“皇后的話朕聽不大明白。”枉自揣摩他的本意,將此說話,無非是想要他饒過太子,皇后這也是無路可退了。
一直為太子鋪橋搭路,身為后宮之主,能忍則忍。
皇上清楚,皇后也是有欲望的,只是在他面前,不敢做小動作。
夫妻一場,也算是知曉彼此,皇上更不會不給右相面子,右相是他的人,斷了皇后就等於舍棄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太子這個位置,是誠兒無用,若是傅恆當的,必定是不同的。”
當年傅恆母妃,乃皇上心愛之人,這些年裡,明面上瞧著冷落了獨孤傅恆,實則都是獨孤傅恆在躲著皇上。
終究,那個已逝之人,才是皇上心中舍棄不掉的疙瘩。
“你倒是明是非。”皇上雖是淡淡掃視著皇后,實則目光裡夾雜著冷意,皇后害怕,卻也是強裝作鎮定。
皇上想要的太子人選一直都不是誠兒,誠兒坐在那個位置多年,無論所行之事兒是好是壞,於他這個父皇而言,都是一個結果。
“皇后能夠懂事,朕甚是欣慰。”皇上側臉面對著皇后,隔著陰暗的光,瞧不清楚皇上臉上的深邃和眸裡的深意,只是遠遠看去,那皇后甚是卑微。
過後,獨孤誠上前攙扶著皇后,皇后臉色煞白,十指狠狠地壓著手心,一道道印子,足夠說明她心裡的怨氣。
但到底都是她沒有教好誠兒。
皇上心裡早有安排,如若獨孤傅恆實在是不願,怕是誠兒只能做個由她扶持的傀儡皇帝。
後日便是皇上壽辰,她應該好好準備準備了。
“誠兒,咱們回去吧,這次的事情皇上會調查清楚還你清白的,下次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她勉強扯著笑容,但孤獨誠瞧得清楚,母后怕是拿了什麽重要之物做的交易。
他連忙攙扶著皇后的胳膊,哀聲道:“母后千萬別為了兒臣做愚蠢的事情,不值得。”
“是你父皇相信你不會做出此等蠢事,不然,就算是母后想要保你,也難。”
皇上不過是覺得誠兒不成大器,至於公文上誣告之事兒,皇上可並未放在心上。
他在這禦書房中,待的明明白白。
林貴妃就站在遠處,為這次的計劃有些許氣惱。
皇上竟然沒有治太子的罪,她聽說,皇上摔了公文在太子面前,只可惜皇后過來擾了時局。
看來,還是得等著父親出馬才是。
林貴妃收起了拳頭,身後的宮女替著林貴妃打著傘,一路上小心翼翼,低頭哈腰,林貴妃從那裡離開折回了自己寢宮。
戲都看完了,再留在那裡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客棧裡,潘素歌剛剛入的房間,身後便有人跟了上去。
“你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身後是醉醺醺的陸恆。
他好像是醉了,說話聲音也有些沙啞。
乾淨純粹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潘素歌,朦朧間喚道:“妹妹?”
“陸公子,你……我不是你妹妹。”她的心也跟著咯噔了一下,她若是有這樣的兄長,又怎麽會這麽苦。
“不是?”陸恆微微搖頭,神色有些許恍惚,隻對著潘素歌苦澀一笑,有些許難言之隱壓在心口。
他連忙松開了拉著潘素歌的手,喃喃道:“抱歉,喝醉了。”
他轉過身,搖搖晃晃,幾次差一點兒踩空,潘素歌直至看不見他的身影,方才罷休。
她每每總是忍不住對他多一點兒關心,她雖不知這憐憫之意從何而來。
但隻清楚陸公子是個好人,只可惜寵壞了家妹,壞了性子。
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了,她換了身乾淨的月白色麻布羅裙,外面依舊是梅花紋棉襖,穿著簡單。
發髻簡簡單單扎了一個,搭配著鏤空木簪,妝容還是那般,只是稍加做了修飾,準備好一切後她方才出門。
榕月也是那般倔強的脾氣,表面上雖然聽了潘素歌的話未曾跟上,但背地裡還是來了京城,恰好遇見隨風。
自隨風將著書信交給沈母,也有一些時辰了,沈母不願,最後因潘素歌的緣故方才說服沈母。
後日一旦有機會,便將著沈母帶離京城,隨風正在籌備此事兒。
“榕月小姐怎麽在此處?”他有些詫異,先行行了禮。
雙手抱拳,極為客氣。
某人面露難色,一時間不好開口。
若是讓隨風知曉素歌進了京,怕是不多時,沈公子也會知曉此事兒。
“進京買點東西,素歌那裡有花王保護,沒事的。”
她強裝作鎮定,往日裡,榕月可不是這般兒。
隨風跟隨知府大人多年,榕月這副模樣,隻讓他覺得對方心虛。
“你沒騙我?”他質問了一句,有些許懷疑。
榕月愣了愣神,取出手中的胭脂,故作惱羞:“拿,給素歌用的。”
是新的,隨風略帶些許尷尬,但依舊帶有幾分懷疑,他並沒有故意拖著榕月,而是讓榕月離開了。
“路上小心點,這幾天可不太平。”
“他要做的大事兒我可不清楚,我只知道保護好素歌。”榕月搖了搖頭,故作傲氣。
隻逗得隨風略帶笑容,又很快收斂了回去,少夫人說得一點兒也沒錯,這個家夥就是個活寶。
榕月心虛地離開,朝著出城的方向,到了遠處,看不見隨風的影子,才松了一口氣。
“老娘的路,誰也攔不住。”當下之急,她應該尋找到素歌才是。
素歌沒有武功,在京城裡又是個“死人”的身份,極其危險。
雖說得她那副妝容,旁人瞧去也不會懷疑什麽,但榕月這心裡,素來擔憂素歌慣了,放心不下。
雖千叮嚀萬囑咐,而且她還是個孩子,不如潘素歌般大。
潘素歌剛剛從客棧走出,一路上都跟隨著人流,見得馬車從身邊穿過,風吹動著車簾,裡面坐著陸家大小姐和長公主殿下。
還真是冤家路窄,即便是如今難得進京,也能夠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