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兩人並沒有認出潘素歌，潘素歌知曉，長公主一直得意於陸琦湘，聽聞兩家世交，陸琦湘自幼時便心悅小郡王，長公主亦是想要陸琦湘做郡王妃。

  怕不是因為她無意間的“插足”，小郡王或許會選擇迎娶陸琦湘。

  說到底也是意外才摻和了這樣的事故。

  她並沒有埋怨於任何人，迄今為止，想想隻覺得做壞事的人可悲。

  生而為人，本就應該安居樂業，過好自己的，拿著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或者是像他們這般，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加害於他人。

  說是愚鈍，倒也有聰明之處，說是聰明，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暗自歎息著，臉上露出徐徐的同情與憐憫之色。

  她不是沒有恨過，那些鞭子打在她身上的時候，格外的疼痛。

  她強忍著那些疼痛，那時候，隻覺得不公平。

  她好像沒有害過誰，卻被這樣子懲罰。

  今夕，那些難過一點點消散，那些憎恨未曾化為烏有，只是不曾在意了。

  “阿策今在何處？”她來京，喬裝打扮，目的就是為阿策做點事情。

  想來沈策是死人的身份，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怕是流連在暗處為皇上辦事，調查左相之事兒。

  左相於世人而言就是個禍害，沈策除左相並不是為了一己私欲，而是為了大宣的百姓。

  左相登基，必定生靈塗炭，動搖國之根本。

  “姑娘要不要來個糖人？”一旁，沙啞的聲音響起，是那個老婆婆，老婆婆依舊帶著笑容，滿目慈祥。

  “給我個吧。”她從身上的麻布包的荷包裡取出兩個銅板，遞給老婆婆。

  老婆婆連連拒絕。

  “姑娘，一個就可以了，多了阿婆受不起。”潘素歌臉色詫然，才想起來，她不是“潘素歌”。

  那阿婆猶猶豫豫，隻接受了潘素歌一個銅板，將著糖人塞給潘素歌。

  “姑娘同著阿婆的一個故人很想，只是今非昔比，故人已亡。”阿婆歎息著，蒼老的臉上透露著悲傷。

  她是真的替著潘素歌難過。

  潘素歌驀然想起，那日在沈家酒樓門口，她被那群人抓著，官兵指責，阿婆著急的模樣，卻被人給攔住了。

  “阿婆說笑了，世間千千萬人，千千萬張臉，總有相似的。”

  她生怕對方認出來，並不是潘素歌有意隱瞞，只是如今不是個好時機。

  “抱歉姑娘，那女人家是多麽好的人，可惜死的冤呢！”阿婆自顧自念，也未等潘素歌回答，就去了別處叫賣生意。

  潘素歌站在那裡，停留了好一會兒，長公主和陸琦湘的馬車已經拐了彎，看不見影子了，而阿婆也已經邁著沉甸的步子離開了。

  深夜降臨，陸琦湘已經離開了郡王府，賀仲昶遲遲未歸，長公主白日裡帶陸琦湘遊玩，回去的時候還未曾見過賀仲昶的影子，才知曉她兒脾氣越發倔強了。

  如今是鐵了心不想要迎娶陸琦湘，但這門親事她已經答應了。

  長公主總是在想，是否是她真的糊塗了，湘兒或許是真的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令昶兒如此不滿？
  她仔細想想，也沒有想出什麽端疑。

  湘兒她一直看著長大，這幾年裡，依舊是那個活潑的影子，未曾有過太大的改變。

  “本宮只是想要他安定一些，他還是太小了。”如此任性，日後成家可了得？
  “殿下，他不喜陸大小姐是真，我們是否需要緩一緩？”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擔憂小郡王出事，覺得有些事情不該操之過急，故而有意相勸。

  冷風灌耳，入懷，長公主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侍女連忙將著披風替著長公主披上。

  已經是二月的天，馬上就要入了春，還是這般冰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是個頭？
  長公主搖頭著臉，眼瞳渙散，作為娘親的擔憂，是比任何人都多的。

  她也曾考慮過此事兒，沈策被賜死，潘素歌還未曾入獄，她倒是可以考慮，但……

  造化弄人，潘素歌已經是個死人了，不存在的人，屍骨都已經埋入了那黃土之中，她的王兒依舊惦記著，甚至有些魔杖了。

  長公主的害怕也是有情可原的。

  “後日皇上壽宴，本宮便提及此事兒，早日完婚，也可以消了本宮的念頭。”

  長裙拖著地，些許泥濘沾染在上面，誰都未曾注意，侍女依舊是攙扶著長公主徐徐入的閣樓。

  閣樓裡隻幽幽傳出腳步聲和長公主的命令。

  “將著小郡王找回，本宮今日要見到他平安回府。”

  過於難的是小郡王生養在京城裡，可是有名的小滑頭，這些個郡王府的，長公主府的侍衛，哪一個沒有尋找過小郡王，皆是無果。

  小郡王若是不想自個出來，他們就算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艱難地很。

  “是。”最後，那群侍衛還是蔫蔫地接了旨意，到處尋找。

  “可曾見過此人？”尋人的紙放在潘素歌面前，是小郡王的畫像。

  看來，小郡王又離府出走了，這個時候長公主回來，無非是參加壽辰。

  她好像想到了什麽，長公主的夫君成安王，手中掌握著一部分的兵權，早些時候被皇上安排在了其他封地。

  長公主隨同前往，而小郡王則是留在了郡王府。

  潘素歌搖頭，表示不知道，那侍衛也沒有為難她，而是快步問的下一個人。

  這樣的場面，在京城裡早已經不算大事了，小郡王離府出走的事情在長公主府的時候，每幾日總要上演一遍。

  而小郡王的人際，足以讓所有看見小郡王的人幫忙隱瞞，那群侍衛又怎麽可能真的尋到小郡王的影子。

  東街巷子裡，賀仲昶躲在那處，暗自傷神。

  娘親總是這般，他方才看見那群侍衛，就快步進了這處。

  他這一次是鐵了心不會回府，皇舅的壽宴他自然會出席，但娘親在的地方他是不想再過去了。

  本想著這次娘親回來，好好同娘親相處幾日，有些難得。

  但娘親總是為難他，逼迫他迎娶陸琦湘，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賀仲昶總有些哭笑不得。

  他最是討厭娘親這般兒，他這輩子就算是迎娶誰都不會迎娶陸琦湘。

  既是同著陸琦湘青梅竹馬長大，對陸琦湘的人品又怎麽會不了解。

  她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裡，也清楚素歌的死同著陸琦湘脫不了乾系，定是她派阿香殺得。

  至於阿香，怕不止得到了陸琦湘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