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詢問過後,才知這位女子是宗族中的一位小輩,名喚江浣。
她之所以橫衝直撞的闖過來冒犯林韻,是因為她知曉這位江氏世子的大夫人,是她唯一的救星了。
她正值妙齡,正是心氣高的時候,家中的哥哥卻為了求得權勢,非要逼著她嫁給一個年長她十來歲的瘸子,她怎麽能受得了,於是拚死反抗,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連父親和母親都暗許了哥哥的意思,打算把她關起來,到了大婚之日在送上花轎。
她要是從了,她可就一輩子都毀了,她不甘心啊。
早先便聽聞永昌侯府裡來了兩位郡主,恰好林韻過來拜見宗族長輩,恰好讓江浣她碰見了,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是唯一的能夠脫身的機會。
她哭喪著抱上了林韻的腿,“夫人,救救我吧。”
追隨其後的一位青年見狀大惱,“快不快放開,跟我回去!”
江浣緊緊的抱著了林韻的腿,使勁抓了抓她的褲腿,大哭道:“我不,跟著你回去,你就要把我嫁給那個瘸子了。”
“你再鬧,我打死你我。”青年作勢要打,江浣驚顫中一閉眼,隨即林韻從旁的侍從當即將那撲掌而來的青年按倒再底。
“大膽!你這是在誰面前放肆,你宗族的規矩還沒有有了!”與林韻一道的,是永昌侯的侍從,跟在永昌侯身旁多年的人了,青年不認識林韻,卻認識他,於是當即哭喪著臉道歉,“是我不對,我只是想收拾這個死孩子,衝撞了夫人,還請贖罪。”
“夫人,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我就要被我哥哥打死了!”林韻垂身,一點點把江婉從自己褲腿子上扒拉開來,“先松開好嗎,你慢慢說來。”
她要是在不松開,自己的這一截褲腿子可要被她扒拉下來了,本來冬日裡寒涼,江墨塵臨行前都吩咐了小桃監督她多穿,如今她蹲下個身子都費了個大勁。
江浣聞言松開了林韻的褲腿子,順道把自己當悲慘遭遇同她說了。
她祈求林韻能夠救上自己一救。
原來是一個被逼婚的姑娘啊,而且瞧她是要嫁給一個年長她十歲的瘸子。
林韻心底覺得這姑娘倒是挺可憐,但是江家宗族之事,她不便插手,可是眼下幫襯一下這個姑娘,還是可以的,於是她遣人攔下了這位粗暴的哥哥,這位姑娘的哥哥也承諾回去在同她妹子在好生商議。
她現在當著這個夫人的面,說是好生商議,回去指不定要如何逼婚了。
“夫人,江浣願意為奴為婢,伺候在夫人身旁,如若夫人今日不帶我走,我便當場撞死在這牆圍上。”她哭的梨花帶雨,嬌弱可憐,這林韻最後她最後一顆救命的稻草了。
林韻無可奈何,只能先扶起她來,“你年紀輕輕,不要想不開,先起來。”
最後經過一番糾葛纏亂,江浣成了林韻身旁的婢女,她入永昌侯府的那一日,就開始感激殷勤的侍奉在林韻身旁,連素日裡跟在林韻身旁的小桃都被她擠的遠遠的了。
京城,山珍店內,方均正在視察店鋪。林韻離開之時,曾托付他空閑時候過來巡視巡視,今日他得了微微的空閑,前腳剛到鋪子門口,後腳著聞風而來的姑娘就一擁而入進入了鋪子。
他招惹桃花的體質可真是令人望而卻步,每逢方均出行,這整條街上的公子們都會被視作無物,姑娘們蜂擁而至,將其圍坐一團,完全失了風儀與驕矜的模樣,當真是令各大家族的公子哥們瞪掉了眼珠子,若是這些姑娘們的長輩們跟著來瞧上一眼,指定要大發雷霆的拿著笤帚追著自家的千金滿大街的跑了。
在這一眾千金蜂擁而至的時候,一頂暗紅的轎子停駐在了山珍店的門口。
她身旁四位帶刀侍衛環圍轎身,整個吵鬧的門庭瞬時安靜了下來,所有姑娘的姑娘都落在了那頂轎子身上,而後,修長的手指掀開轎簾,從裡頭做出一個姿容優雅的女子。
她的體態舉止是優雅的,連帶著她嘴角的笑意,都顯得優雅而又得體,她仿佛一朵沉靜的睡蓮,舉手投足之間,浸潤一股高貴而有修養的氣質,既雅且美,是在座所有的姑娘都沒有的氣質。
就在她踏進店內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噤聲了,她環伺四周,卻並沒有發現方均的身影。
“方院判呢?”唐芸嘴角含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詢問夥計。
夥計不好意思吱聲,因為在她滿目刺眼登場的瞬間,所有的人視線都落在她身上的身上,方均他趁機溜走了。
方均還叮囑他假作不知,看來是在刻意規避這位美人。
“小人不知。”夥計回答的支支吾吾,臉頰紅了半邊。
“咦,方掌櫃他不是方才還在這裡和你說過話嗎?”這一點小聲的質疑,令唐芸她牽在嘴角的笑意瞬時僵住,那張滿是笑意的臉仿佛像是失去水分的乾涸的黃土,一寸寸的龜裂開來。
夥計踩了旁邊的人一腳,唐芸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隨即又牽起了那抹標致的溫和笑意,“那既然方院判不在,那便我便不多留了。”
她走出了鋪子,沿路兩旁的女子們自動為她開出了一條小路,她上轎之後,有人開始小聲議論她的身份,這一眾女子中也有混跡其中的官宦子弟的千金,她一眼就認出了唐芸,“那可是宮中的七公主,我本來聽聞她最近對方公子她很是熱切,還以為是以訛傳訛呢,原來都是真的啊。”
竟然是一位公主,那麽還有什麽玩的,她們怎麽能搶的過公主。想罷,她們便垂頭喪氣的回了家,但是,這卻並不影響她們對方均的滿心熱忱。
唐芸方一上轎,嘴角的笑意就徹底瀲去,那副蓮花一樣溫和的笑意如同被一面被敲碎的銅鏡,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湧現在臉上的浮躁與焦灼。
她手指捏在了額頭上,腦袋有些微微作痛。
這個方均,還真是意料之外的非常難搞呢。可是怎麽辦,她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平南郡的永昌侯府裡,永昌侯的身體已經大好,今日林韻他們決定啟程回京城,臨走前,劉氏對她一在感激,最好又十分不好意思的擺脫她多多幫襯自己的兒子,林韻應下。
至於唐錦可萬氏那邊,她可沒什麽好說的,她完全無視萬氏不舍孫子的眼神,直接將鶴鶴抱上馬車。
先前的那位江浣姑娘,也跟著林韻一同去了京城之中。
幾人雖然一路同行,卻是各懷心事,林韻想著是與江墨塵多日未見,心中對他思念越甚,而且鋪子裡頭的生意她還掛念著,放不下心來,她可真是個操勞的命啊。
至於唐錦,她冷眼瞄向林韻,覺得對付林韻的時機已經來了,到了她該出手的時候了。
幾日顛簸,他們終於回到京城,林韻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同江墨塵說了這一趟回家的收獲與熱鬧,還有說了些永昌侯交代的事情,隨後她就忙慌著去奔赴鋪子裡頭去照顧生意了。
唐錦一回京城,就忙著同她那些所謂的姐妹們開始敘舊了,當然,她可沒那些心思要與旁人聯絡什麽感情,她想要找的,只有唐芸一個人。
唐芸過府,無非是與她提及方均之事,唐錦真是怕她這個姐姐不提,她無意中假做說露了方均與林韻的事情,然後立刻掩唇,還假意中不要讓唐芸放在心上,自己也是道聽途說,唐芸一笑,直言並未放在心上,臨了出府,她去立馬遣人出去調查了。
她現在對方均如此上心,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
她派遣身旁大宮女調查此事,大宮女已經被唐錦收買,所以回去稟告唐芸的時候,就告知了這林韻與方均從前時候的確是有私情的。
唐錦先前聽聞方均與林韻從前的緋聞,心頭好奇大盛,回到平南郡後,她特意買通了人,將那些從前的事情全都打聽了出來,包括林韻從前初入永昌侯府,與方均一起被浸了豬籠的事情,這些她都事無巨細的打聽清楚了。
而這些事情,如今被唐芸她全都知曉了。
“沒想到,她們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情。”唐芸她被氣笑了,那張素來溫柔和藹的臉,此刻看起來有點微微隱顫,什麽蓮花,什麽溫雅,全都隨著大宮女的這通來報徹底的從她臉上消失了。
“公主不要動怒,那種小人,您不必放在心上。”大宮如是讒言道。
她怎麽會不放在心上,她以為自己聰明如許,卻不想到頭來卻栽在這個林氏手上。想當初她還傻乎乎想要通過接近林氏去親近方均,她真是大錯特錯,難怪她這麽排斥的幫助自己,寧願得罪自己,也不願意撮合她與方均,原來全都是因為她對方均余情未了。
原來她竟然是這樣一個有心計的女子。
“對了,奴婢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芸的臉色已經微微有些陰沉了,但她並未動怒,“但說無妨。”
“其實這方院判不是一直躲著您嗎?女婢聽聞,這可都是那位嘉韻郡主出的主意啊。”
唐芸眉頭緊皺,周身積聚了莫名的怒火,她努力的壓抑著,才叫自己沒有對旁邊的茶盞下手,洶湧的怒火在她心口翻湧,半響,她嘴角暈上了一層淺淡的冷色,“好她個嘉韻郡主,竟然把本公主耍的團團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