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壞事,我留你何用,你且趕緊回永樂村去吧。”
離開文在熏身旁,等待她的,將是永樂村佃莊裡無盡的苦差,冬青瞬時面如土色,驚慌中跪了下去。
她抓住文在熏的袖口,聲音哀憐中起求她。
“小姐,您不能這樣對我啊。”
文在熏嫌惡的甩開冬青的手,走到一旁,連聲呵斥家丁將冬青圈走。
一番哭天搶地中,冬青終究是被送往了永樂村,她徹底失去了文在熏的信任,落得個淒慘收場的結局。
“林韻,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我以為我就這麽放過你了嗎?你休想。”
她氣憤中拿起多寶架上擺置的紅釉瓷瓶,一瞬摔下,滿腔怒火在她身上激流奔湧,致使她對林韻的憎惡愈演愈烈。
而作為被文在熏憎恨對象的林韻,此刻此刻正吃著李奇精心為她準備的果子。
“我拿井水特意冰了的,你吃著還好嗎?”
林韻讚許的摸摸他的腦袋。
“好孩子,你也吃。”
林韻將一個紅果子遞到他手邊,李奇把手往身上蹭了蹭,隨即接下。
江墨塵見到此種其樂融融的場景,目光微凜,林韻招呼他過來一起吃,江墨塵當即就過來了,他突兀的橫亙在林韻與李奇之中,似一尊佛爺般佇立不動。
李奇見勢,很有眼色的默默走遠。
他仔細端詳著手中通紅的圓果,第二日,就從鬧市上給林韻買來了一筐,滿滿一筐,他挑的果又紅又大,比李奇給林韻備的,更加鮮美可口,他也拿井水特地冰鎮好,還親自送到了林韻的手邊。
“娘子,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呐,給你,使勁吃。”
林韻昨日憐惜李奇的一片心意,吃的撐了,今日見了江墨塵捧給他的果子,已經不想吃了,可是他見人家江墨塵好心給他,於是硬著頭皮接下了。
江墨塵見她吃的一副苦相,與昨日開懷歡愉的模樣大相徑庭,他抿唇奪下自己的果,揚長而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林韻。
“他又怎麽了他,我又把他得罪了!”
林韻撇嘴,是不是近日文在熏不來尋他,他覺得頗受冷落,所以又同她傲嬌上了,這個該死的大豬蹄子。
李奇窺伺兩人暗自計較,上前想同林韻說些什麽,卻又被遠處死盯著他的江墨塵一個眼刀橫身攔下。
他感覺江墨塵對他的態度越發冷漠,果不其然,到了夜裡,他尋到自己房中,抬著他高傲的腦袋,俯視李奇矮小的身板。
“江大哥。”
“嗯。”
兩人相顧無言,悶葫蘆兩兩碰撞,氣氛尷尬到極點。
“李奇,你住在我家中多有時日了。”
“是。”
李奇點頭,絕不多說一個字。著實是面對冷眼俯瞰他的江墨塵,他實在是說不出別的來。
江墨塵見他木訥至此,抿唇直言。
“我與娘子花前月下,不希望別人叨擾,我希望你能離開我家。”
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來自於江墨塵的抵觸,抬眸時小心翼翼看他。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
自此,江墨塵不在與他多費一句唇舌,轉身走人。
李奇同林韻提出離開,林韻問他緣由,他看了眼江墨塵,江墨塵目光凜然的看向他,沒有一絲窘迫的面相,他心中也不想勾起恩人與他吵鬧,於是便說是自己想離開了。
林韻同意,由著他離開,李奇搬出小院,長住到了韻心甜坊。
江墨塵春風拂面般如獲新生,林韻奇怪的看他。
“小李奇走了,你好像很高興?”
“沒有,娘子看錯了。”江墨塵傲嬌的抬了抬眼皮。
得知住在林韻家中的那個乞丐搬了出去,文在熏心下慌神,如今院裡隻余江墨塵與林韻二人,保不齊林韻那個小蹄子為攀高枝便要存心勾引。
她此來永開縣,便是奔著江墨塵來的,如今怎能被她捷足先登。
文在熏借故再度登門拜訪,送了些點心過去,林韻不在家中,江墨塵接下,頷首禮貌道謝,順道把林韻不愛吃的果子全部當做回禮回給了文在熏。
文在熏大喜過望的接下,沒想到江墨塵還特地了解了自己的喜好,投其所好的給她送這些小東西來了。
她覺得江墨塵心底對她並不排斥,她想也是,想她如此風姿,誰人不為她傾倒,更何況,江墨塵他左右不過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罷了。
她決定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同江墨塵把兩人的事情挑明。
這一日她悉心打扮一番,把自己裝扮的美豔無比,準備同江墨塵施展一番自己勾魂奪魄的本事。
她扣響小院的門,江墨塵見她幾次三次來訪,而且是專挑林韻不在的時候,心頭微微有些排斥,但修養得體的江墨塵並沒有立刻將自己的不悅顯山露水,而是巧妙的想讓文在熏知難而退。
“文小姐,娘子如今不在家中,你若是找她的話,晚些在過來吧。”
說罷,江墨塵就要關門,文在熏玉臂一伸,輕巧擋開,凝視江墨塵的眼神含情脈脈,一汪情深。
“江公子,我今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說,請你讓我進去說話。”
江墨塵放她進來,給她看茶。
“文小姐且說。”
“江公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來想著遵著父母之命我應當嫁你為婦,可是哪裡曉得,最後一番折騰,我們的婚事竟然不了了之。”
江墨塵抿了口茶,並沒有想表述意見的想法。
“江公子,退婚的事情,我是並不只曉得,如今我知曉了,是萬萬不肯同意的,隻怪你我有緣無分,只是上天垂簾,讓我們如今又心意相通,你如今還願意娶我嗎?”
他擱置茶盞,淺淺凝視文在熏。
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可是卻並未攪動他心底絲毫波瀾。
“文小姐,你我有緣無分,我如今已有娘子,此事就此作罷吧。”
江墨塵的拒絕,讓文在熏相當難堪,她將這份江墨塵給予她的難堪,全都歸咎到了林韻身上。
“真是豈有此理,他又拒絕了我,氣死我了。”
回到家中的文在熏大摔特摔,好一通發泄叫喚。
“肯定是那賤子借機勾引,讓江公子他疏遠了我。”
她自始至終的都沉浸在一廂情願的暢想中,很顯然的,她被妒忌蒙蔽了雙眼。
妒忌促使她想要找林韻一決高下,強烈的好勝欲和控制欲使他不能忍受江墨塵把目光落在另一個卑賤於她的女子身上,她想要把江墨塵從林韻手中奪回,不管用什麽手段。
“小姐,您消氣啊,就那個什麽林韻,一點都不如您啊。”
新來的丫鬟秀兒嘴巴同冬青一樣討巧,可是卻不能使文在熏心底的怒氣減去半分。
“來人,備車,我要去會會那個小賤人了。”
秀兒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下頭的人準備好了馬車,文在熏坐上馬車,去韻心甜坊找林韻去了。
馬車自北向南緩緩而去,文在熏決定今日便將林韻那個賤丫頭徹底擊潰。
趙富貴見韻心甜坊前停下一亮馬車,而馬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那位文小姐,於是他趕緊去報給了林掌櫃。
“她來幹什麽?”
“林掌櫃這個點我們都快打烊了,她肯定不是來買東西的,那就是來找你的了。”
莫不是要找她結算冬青的舊帳嗎?林韻無所畏懼,任由她來。
她遣散了店鋪裡的夥計,讓他們早些回家,文在熏由秀兒扶著,緩緩進了店門。
“我有話同你說。”
“你且說。”
林韻坐等她發難,卻不想文在熏從袖口掏出了一袋子銀子,遞到了她的手中,林韻目露不解的看她。
“林韻啊,你跟了江公子也有一陣了,我不能虧待了你。”
“怎麽,你要說的事情和江墨塵有關嗎?”
林韻心下感到有些不安,很快,文在熏脫口而出的話印證了她的想法。
她點了點頭,看向林韻的目光微微帶著一點挑釁。
“你該知道,我與江公子他情投意合。”
這一句話,宛如一顆巨石投盡湖底,在林韻原本平靜的心坎上砸出了一層巨大的水花,她本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由文在熏她發難陰險,她全然坦然應之,可是文在熏她,隻用了這一句話,就已經捏住了林韻的死穴。
林韻不說話,卻把手裡的銀子還給了文在熏。
“我希望你能把江公子還給我,畢竟你們兩個是被逼成親,據我所知,你們一直在分房睡吧,由此可見,江公子他對你並沒有多大感情,反之,他早就中意我了。”
“他中意你?”林韻口中喃喃。
“是的,江公子親口跟我說的,他喜歡我。”文在熏說罷目露嬌羞,全然一副小女子的怯弱姿態,如此風韻美貌又肯服軟的女人,誰能不喜歡。
林韻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文在熏心中得意。
“林韻,這些銀子你還是收好吧,就當你伺候江公子的辛苦費了,你要是覺得不夠啊,我還可以回家在給你取些來。”
林韻惱怒的推開文在熏要遞向她銀子的手,冷眼環伺一臉得意的文在熏。
“好啊,江墨塵他喜歡你是吧,你讓他自己過來說,只要他跟我說明白了,我林韻絕不留戀,立馬成全你們二人!”
她心裡無比難受,委屈極了,當初被山賊綁架,身陷絕境,她仍是一派希望,各種自救,被投入牢獄,遭人誣陷,她也百折不撓,包括陳縣令對她各種為難,她也無所畏懼,可是,文在熏一句輕輕的,他喜歡我,便徹底擊垮了她所有的堅強。
“既然你非要如此,那就休怪我了。”文在熏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