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錦煙朝他無辜一笑,“我這是不想浪費被人一番美意。”
小金一怔,明白了她的潛台詞,“你的意思是,這死老鼠是有人故意放的?”
“要不然呢?”沐錦煙隨手將死老鼠往門口一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剛好爬到我床頭就死了,你覺得我床頭是有毒嗎?”
床頭有沒有毒小金不知道,但她覺得這位丞相千金肯定有毒。
哪個姑娘家像她這麽凶殘啊?
小金瞅了眼不遠處的死老鼠,又瞅了眼對面神情自若的沐錦煙,默默道:“也有可能是巧合吧,或許是從上面掉下來的,這牢房很舊了。”
沐錦煙朝某個角落看了一眼,淡淡道:“這倒也不無可能,那就再看看。”
再看看的結果就是,當天夜裡,他們牢裡爬進來了一條毒蛇。
小金剛開始真的以為是巧合,牢房陰冷潮濕,會出現這種東西很正常。可當他們牢房陸續出現各種死老鼠,飯菜裡經常發現死蒼蠅,床墊子下面還爬出蜈蚣來,就算再天真的人也知道,他們這是被人給針對了。
小金有些想不明白,“這人到底要做什麽,怎麽盡玩些低劣的把戲啊?”
要說想弄死他們,這些東西根本不足以對他們造成威脅,可要說只是想耍他們,這又是毒蛇又是蜈蚣的,又明顯有點過分了。
他想不明白誰會這麽無聊。
沐錦煙倒是看得很清,“可能是想嚇唬嚇唬我,最好能順帶除了我吧。你可以換個思路想想,要是現在牢裡面關著的是其他千金小姐……”
小金恍然搶答,“那她不被嚇死,也被毒蛇蜈蚣給咬死了!”
其他姑娘家可沒沐錦煙那個強悍的神經。
大半夜裡牢裡出現條毒蛇,連他都被嚇得滿地亂竄,這女人卻能面不改色的拿東西打蛇的七寸,就這臨危不亂的本事,估計很多男人都要自歎弗如。
反正他是徹底服了。
——獄卒其實也服了。
這些手段,他以前用過不少次,那些女人有被毒蛇蜈蚣毒死的,有直接嚇瘋的,有乾脆用腰帶吊死的……反正沒哪個女人是像沐錦煙一樣,輕輕松松全身而退。
獄卒都開始忍不住懷疑,這丞相千金是不是被人給掉包了……
監獄裡的情況,很快就傳到了白曦的耳朵裡。
白曦當面沒說什麽,轉過身就把一套粉彩套杯給砸爛了,“沒用的東西,連個捏在手心裡的女人都弄不死,虧我還給他塞了那麽多銀子!”
玉兒小心避開碎瓷,走上前替她重新斟了杯茶,“夫人,您喝杯茶消消氣。那獄卒不也說了嗎,會再想辦法的,左右沐錦煙一時半會的也出不來,您不用著急。”
“我怎麽能不急?”
花了那麽一大筆銀子,不僅沒弄死沐錦煙,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沒能傷害分毫,她簡直恨不得直接衝進牢房,親自把那打胎藥給沐錦煙灌下去。
玉兒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想了想,提議道:“要不您再找少爺吹吹枕頭風?”
白曦有些猶豫。
玉兒趴在她耳邊,小小聲道:“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少爺的心裡只有您一個。您也不用特地去說她沐錦煙的壞話,只需表現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然後點到即止的提一提沐錦煙的名字,少爺那麽疼您,自然會遷怒沐錦煙。”
白曦眼睛一亮,覺得很有道理。
當夜,白曦就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劉碩峰被她的尖叫聲嚇醒,忙不迭將她摟進了懷裡,像拍小孩兒一樣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哄道:“怎麽了,曦曦?是做噩夢了嗎?”
白曦不說話,隻睜著一雙水汽氤氳的眼眸,驚恐地看著他。
劉碩峰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怎麽了,曦曦,我是碩峰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白曦呆呆地看著他。
一息。
兩息。
三息……
足足過了十幾息,她這才好似徹底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猛地撲入了劉碩峰的懷裡,抖著嗓子泣道:“碩峰,我怕,我好怕,你救我……”
“不怕,不怕,我在這呢。”劉碩峰趕忙安撫的摸她的後頸,“你怎麽了?”
白曦不答,隻一個勁的往他懷裡鑽。
劉碩峰沒辦法,只能耐著性子哄她,直哄了小半個時辰,白曦這才逐漸冷靜下來。
“你夢到什麽了,怎麽怕成這樣?”
白曦還是沒答,隻偷偷朝正院方向看了一眼。
劉碩峰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的視線,表情頓時一沉,“你夢到沐錦煙了?”
白曦似乎還是不想回答,在劉碩峰的再三追問下,她這才怯怯的低著頭,一副心有余悸表情的說道:“我,我每次想到她還是會覺得害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頓了頓,她可憐兮兮的問:“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麽會是你沒用呢,你只是太善良了,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
後面的話都被裹在了嗓子眼裡,白曦並沒有聽清。
但她知道,自己已經再一次成功的挑起了劉碩峰對沐錦煙的厭惡……
翌日。
不知道獄卒是不是徹底放棄了,最近牢房裡終於沒再出現奇奇怪怪的東西,沐錦煙緊繃多日的神經終於放松了下來,十分難得睡了個懶覺。
迷迷糊糊間,牢房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沐錦煙毫無防備,被嚇得差點從石床上滾下去,虧得她反應靈敏,關鍵時刻一把拽住了旁邊的被子,這才險險的逃脫了五體投地的慘境。
“大清早的,搞什麽……你怎麽來了?”
沐錦煙皺著眉頭,臉色難看看著門外的劉碩峰。
換做是誰,看到害自己差點摔下床的罪魁禍首,估計都沒法給什麽好臉色。
劉碩峰本來是陰著臉來的,剛才免費欣賞了一場“猴戲”,心情倒是好了幾分,嘴角往上一挑,便譏誚笑了起來,“自然是來看你過的有多慘的,好讓自己開心開心。畢竟我怎麽說也是你前夫,你要在大牢裡也過的很好,那豈不是打我的臉?”
沐錦煙懶洋洋往床上一靠,“那可要讓你失望了,我每天吃的好睡得好,沒什麽不好的。”
確實睡得挺好。
剛剛他在門口站了那麽久,這死女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剛剛轉晴的心情再次變陰,劉碩峰忍不住擰了眉頭,沐錦煙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大,現在都已經被關在牢裡了,居然還能影響他的心情,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
冷眼懶洋洋的沐錦煙,他眯起雙眸,詭譎一笑,“哦,是嗎?那看來我要讓我爹向監察部門檢舉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收受賄賂了,居然連罪大惡極的囚徒每天都能好吃好睡,這對其他勤勤懇懇勞作的百姓也太不公平了,你說是不是?”
沐錦煙,“……”
看出來了,這家夥就是來找茬的!
小心避開肚子,沐錦煙盤腿坐了起來,挑釁的嗤笑道:“怎麽著,下藥沒能毒死我心有不甘,想再換個法子折騰?”
劉碩峰一愣,“什麽下藥?”
沐錦煙故作鄙夷的看他,“裝什麽傻,除了你,還能有誰?”
劉碩峰最受不了她這個眼神,當下就怒道,“真是笑話,我需要偷偷摸摸下毒?!如果有機會,我會直接將毒藥灌進你嘴裡,毒婦配毒藥,天作之合!”
難道真不是這家夥……
沐錦煙心中暗忖,面上卻丁點不露,反笑嘻嘻的嗆道:“不是你?哦,那肯定就是你那青梅竹馬的寶貝表姐了……”
“不準汙蔑她!”劉碩峰頓時炸了,“她不是那種人!”
看這反應基本可以確定,他不是下藥之人了。
要不然他不會憤怒,只會心虛。
試探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沐錦煙便懶得再和他敷衍,直接把臉一沉,不客氣的諷刺道:“你當然覺得她不是那種人,她是你親親寶貝,別說你沒看到,就算親眼看到她拿刀子捅人,估計你也只會說是別人撞上了她手裡的刀,畢竟她是多麽天真無辜的一個人啊。”
劉碩峰,“……你,你!”
沐錦煙挑眉,“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胡說八道!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劉碩峰氣的渾身都顫抖起來,“你這個女人實在歹毒至極,無恥至極這種時候居然還不忘往曦曦身上潑髒水!”
沐錦煙大笑三聲,“我如此無恥又歹毒,你幹嘛還要巴巴來看我?”
劉碩峰,“……”
劉碩峰一噎,張口結舌半晌也沒能想出個正當理由,最後只能怫然而去。
沐錦煙笑的更大聲了。
大夫過來複診時,見她嘴角帶笑,不由笑著問她,“沐姑娘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
“一般一般啦。”
沐錦煙打了個哈哈,摸著自己的肚子,難掩擔憂的問道:“大夫,情況怎麽樣?雖然您之前說孩子已經保住,可我天天被關在這陰森森的鬼地方,實在擔心會影響到他的健康。”
大夫仔細替她把了把脈,又細細詢問了一番她最近的飲食和睡眠。
“目前看來問題不大,我給你準備套去濕的膳食食譜,你想辦法讓人給你做著吃吧。不過這都不是主要的,最要緊的還是要保證平和的心態,萬不可再像之前那樣大驚大悲,否則就算華佗在世,也難再保住你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