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錦煙自知是孤念白在暗中出手,也不動聲色,只看著劉夫人,假裝關心道:“婆婆您沒事吧?怎麽突然摔倒了?您都一把年紀了,老胳膊兒老腿兒的千萬要小心啊,不然萬一摔壞了,出了點什麽事就不好了。”
劉夫人怒視沐錦煙,惡狠狠道:“我看你巴不得我出點什麽事!”
“哪能呢!婆婆這麽說可冤枉我了,媳婦可是盼望著婆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沐錦煙笑道,“絕對沒有想過婆婆會出事兒不幸過世……”
“你……”沐錦煙這分明就是在拐著彎兒地咒自己短命,劉夫人氣結,被劉碩峰攙扶著起來,隻怒目圓瞪,似在想要怎樣咒罵沐錦煙。
聽了沐錦煙的這席話,孤念白不禁輕笑出聲,隻覺沐錦煙真是伶牙俐齒。
而孤念白的這一笑,雖劉夫人正在氣頭上並未察覺,卻被細心的劉碩峰聽到,抬頭只見孤念白正寵溺地看著沐錦煙。
劉碩峰瞬間便明了,臉色大變,有氣沐錦煙太過明目張膽,簡直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但更多卻是害怕,孤念白權傾朝野,若他為了沐錦煙而針對自己,自己以後怕是舉步維艱了。
左右權衡之下,劉碩峰終於膽怯勝過了憤怒,準備退一步。
“娘,”劉碩峰問劉夫人道,“您沒事吧?”
劉夫人正在氣頭上,聽到劉碩峰的詢問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就罵到:“你說有沒有事!瞧瞧你娶的媳婦兒,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礙於孤念白在,劉碩峰也不敢多說沐錦煙,只能低頭忍下劉夫人的氣話,反倒勸說道:“娘,不如我們先回去……”
“你說什麽?!”劉碩峰半句話都還未說完,就被劉夫人惡狠狠地瞪了回去,“她都這麽說你娘了你竟然半句話不說,你不說也就算了,難道連我自己也還說她不得了嗎?”
“不是,娘……”劉碩峰欲言又止,偷偷朝孤念白瞥了一眼只見他眉眼帶笑,正意味深長地看著這一出好戲。
一時間又找不到理由說服劉夫人,若直言孤念白在這兒只怕更是不妥,劉碩峰眉頭直皺得像個“川”字。
“娘,你就聽孩兒一句勸,跟孩兒走吧,別在這兒鬧了。”
“鬧?我鬧什麽了?!呵呵,你倒是說說,我一進來還什麽都沒說呢她就那麽咒我,這是個媳婦兒該有的樣子嗎?!”劉夫人聞言更加生氣,撒潑直道劉碩峰是不打算要她這個娘了,要把她氣死雲雲。
沐錦煙挑眉笑看,這母子風風火火前來找茬,沒想到這會兒子到先狗咬狗起來了。
朝房梁上看了一眼,只見孤念白亦正在看向她,二人相視一笑。孤念白到仍未被發現,只是沐錦煙的笑卻被劉夫人捕捉了去。劉夫人見沐錦煙竟笑得那麽開心,霎時不再責備劉碩峰,再次將矛頭倒向了沐錦煙。
沐錦煙見狀換了個姿勢,半倚著床,神色慵懶地準備看劉夫人開始表演。
“你這個……”
“喪門星對吧?”沐錦煙歎了口氣,破有些無奈,“您就不能換句話?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你……”劉夫人一時無言以對,直氣得喘粗氣。
“我怎麽了?我知道我礙您眼了,可問題劉府那麽大是您自己來找不痛快的,所以也不能怪我啊。
“再者,您看不慣我大可以叫您寶貝兒子休了我,何必整天想看兩相厭,我這邊應付您也是很累的。
“再提醒您一下,一大把年紀了火氣別那麽大,萬一什麽時候不小心背過氣去就不好了,嘴上也積點德,一天吃吃齋念念佛什麽的,別四處罵人找不痛快。
“……”
沐錦煙本就不打算繼續在劉府待下去了,如今便把話一吐為快,看著劉夫人時青時白的臉,確是大為解氣。
“你……你……”若不是劉碩峰扶著,劉夫人或許已倒地不起,半天隻捂著胸口,一手指著沐錦煙,最後道,“你就是這麽跟你婆婆說話的?”
“呀,我都忘了您是我婆婆呢!”沐錦煙不打算退讓,繼續諷刺道,“不知您又幾時記得我是您兒媳婦兒?您這個婆婆,我可認不起。”
“娘,娘您別生氣。”見劉夫人因說不過沐錦煙又要撲上去欲打她,一來怕孤念白出手傷到劉夫人,二來怕惹怒了沐錦煙從而得罪了孤念白,便忙擋在了劉夫人前面,將其安撫好。
“碩峰啊,還不把您娘,哦,也就是我婆婆扶回去,萬一在我這兒出了什麽三長兩短,不知道外界又該怎麽傳我。”
“沐錦煙你少說兩句不行嗎!?”劉碩峰見自己娘被欺負成這樣,也終於忍不住,但也沒敢說重話。
沐錦煙溫和一笑:“完全沒問題,只要你們別自己來找不痛快,萬事都好商量。”
劉碩峰欲言又止,最後隻得扶著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劉夫人,離開了正院。
目送劉夫人母子二人離開,沐錦煙叫星眸和月梅出去並帶上房門,囑咐其今天全天拒客。二人會意,領命退出房間,在門外守著。
那邊門剛合上,孤念白變從房梁上下來,輕盈落地,笑意盈盈地看著沐錦煙。
“是我臉上有花嗎?”沐錦煙打趣道,“這位梁上君子。”
“沒有。”孤念白上前攬過沐錦煙纖細的腰肢,啟唇道,“只是越來越對你刮目相看了。”
“噗嗤,那以後你對我刮目相看的事情還多著呢。”
“好啊,反正余生那麽長,有足夠的時間對你刮目相看。”
“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於沐錦煙而言,這是個承諾,一個地久天長的承諾,一個希望它一定要實現的承諾。
沐錦煙伸了個懶腰,借勢將手摟上了孤念白的脖子,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了孤念白身上。孤念白笑著將沐錦煙打橫抱起,自己坐到了沐錦煙的床上,又讓沐錦煙坐在自己的腿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你還不打算走?”沐錦煙笑問,心裡卻有些害怕孤念白回答這就走。
“嗯?”孤念白皺眉,“這就在下逐客令了?”
“哪有?我只是問問。”沐錦煙笑著將鼻子貼了貼孤念白的鼻尖,氣息微甜。
孤念白言道:“如果可以,我不打算走了……”
“如果可以……”沐錦煙低眉,將未說出口的話深深地埋在了心裡。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留一輩子,在我身邊留一輩子……
二人相顧沉默,似心有靈犀,都知曉對方的心意,只是心照不宣。
孤念白待到很晚才離開,沐錦煙目送他離開後躺回床上,思緒開始翻飛。睡眼朦朧間忽然想到很久沒去酒樓了,裝修好之後遇到一碼子糟心的事,至今還未開張。
“明天得去看看了……”自言自語間,沐錦煙漸漸睡沉。
這夜月圓星好,沐錦煙睡了幾日來最好的一個覺,直到第二天自然醒來,喚了月梅伺候梳洗,順便讓她跟著去了酒樓。
雖然酒樓內一切都準備就緒,但因為因為尚未開張,所以掌櫃和小二們都還算悠閑,各做各的事。只是掌櫃的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好,不知發生了何事。
沐錦煙走過去,問道:“發生什麽了?怎麽酒樓就快開張了但你看上去一點也不高興,反而愁眉苦臉的。”
掌櫃的歎了口氣,憤憤地一拍大腿,道:“還開什麽張啊,準備散夥得了!”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說話!”月梅皺眉,對掌櫃的說到。
沐錦煙亦有些不太高興:“怎麽一大早就說喪氣話,快說到底發生什麽了。”
“姑娘有所不知,這幾日本來好好的準備著開張的事,”掌櫃的邊歎氣邊解釋道,“誰知突然來了個人,自稱是大皇子的大舅子,開口就說這酒樓不錯,要我們讓出去,還說就這幾日接手,若不照辦,就讓人砸了這酒樓。”
“什麽?”沐錦煙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盤搞霸權,簡直自尋死路。大皇子的大舅子?就算是大皇子本人也不該這麽強搶民宅!
正說著,遠遠就聽到一人笑聲朗朗,正向這邊走來。掌櫃的壓低聲音提醒說來人就是大皇子的大舅子,名叫劉碩。
沐錦煙正在氣頭上,聞言惡狠狠地就瞪了過去,只見來人一副吊兒郎當的猥瑣模樣,身後跟著幾個小廝,就像市井混混,毫無貴氣可言。
“就他?”沐錦煙冷笑,兀自尋了椅子坐下,看著劉碩走近。
“喂,都這麽些天了怎麽還不把這酒樓小爺我騰出來?!是想小爺親自動手嗎?”劉碩倒也不客氣,重重地一拍桌子便衝掌櫃的吼道,氣焰囂張至極。
“我說這位公子,”沐錦煙抬手示意掌櫃的退下,自己接話道,“這酒樓是我先看上的,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
劉碩循聲望去,只見一貌美娘子坐在一旁,眼神不屑。
“喲,沒想到這酒樓是小娘子你的啊,怎麽,知道英雄愛美人,要把你連著酒樓一起送給小爺我?”劉碩說著不知死活地上前,伸手挑起了沐錦煙的下巴,眼神不安分地在沐錦煙身上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