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有的遺憾都是歲月饋贈吧,其實也並非遺憾,我們在失去一些東西的時候,總會有新的驚喜源源不斷地來到我們的生活。所以我們也不必憂傷,學會釋懷。這世間不滿足的人多了,上帝也緩不過來,所以他隻好將那些天天打擾的人的問題解決掉,然後再接納新的問題。而我們除了製造源源不斷的問題以外,好像一直都在添麻煩。
我也依舊感謝這場歲月,這一切安排都是命中注定,我不是要妥協於命運,而是在命運面前我根本就渺小得不值一提。誰的青春又是上不了台面的,誰的愛情又像極了竹籃打水?我覺得我擁有著矛盾的人格吧。也可能這樣的人格是所有人都擁有的,安慰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找盡所有辦法來安慰自己,卻終究無法茅塞頓開。
我站在朋友的角度回復一句: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心思少,簡單的女孩子,余生不必太累。我終究是有我要等的人,無論過去多久,我們終究是朋友。點擊發送的時候拿給李奕文看了一眼,李奕文傲嬌地推開我的手說:“我不看。”可是他的眼睛還是忍不住要往聊天頁面裡瞟一眼,我更喜歡他這份掩飾起來的擔心吧。
被愛著的那些人都是幸運的吧,無論對方知道你有多少缺點,你有多不堪,他還是願意來到你的身邊,用他所剩的熱忱來溫暖你,感化你。盡管這樣的感化不算太有心,可是你能感受到意義所在。
“像我這樣的人,長相平凡,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每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每天都過著無味的生活,沒有多努力,每天都在浪費青春,每一刻都在擔心未來的生活,消極不見光,可是你還是願意撐著傘來照顧我無知的童年,維護我的軟肋。”這些都是我的真實想法。
李奕文緊緊的攥著我的手,生怕我下一秒就消失掉:“你要做一個自信的女孩子,你不用感覺到自卑,你永遠是我的女孩,我選擇擔待你。”
“我感覺有了男朋友就有了一切,所以你不離開我我也不會離開你。”
“是啊,你看上個街你還能迷路,有了我你就有了家,我此生隻做你的私人導航。”
那段沒有李先生的時間,我不敢一個人出門,不敢上大街,我怕迷路後找不著學校在哪裡。可是,李先生還是我的的時候,我可以放心大膽的出門,因為他已經把我所在城市最常去的街道摸得熟門熟路,所以我可以在手機上詢問李奕文東西南北中,而我在何處。導航從來沒有給我指過一次靠譜的路,一錯再錯,像有些感情。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來,然後跳起來:“所以你今晚上睡哪兒?”
“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嵇康就這麽乾的。”
“你能和嵇康比嗎?你連酒壺都沒有,你不配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我氣急敗壞地說,他來得及估計這一切都沒有安排妥當吧。
“好的我不配。”
“哎呀,你配,你倆最配,我是個外人。”我將他拉起來,所以我們現在要出去找個睡的地方,李奕文總是不能睡大街的,也無法睡在足球場的草地上。這裡早晚溫差大,容易受涼。我還記得中考前班級聚會的那個晚上,大家都喝稀醉來表示離別的不舍。那天晚上沒有人在宿舍睡下,都在籃球場瘋跑,跪在地上發酒瘋,在地上打滾,教室裡不要的書堆裡也會躺著兩個喝醉的人。南方的五月份,六月份,如此折騰過後的第二天還是沒有感冒,而北方恐怕就是不一樣的結果了。可是那天晚上無論多瘋狂,青春還是不買帳,該溜走的一樣沒剩下。你看,溜走的再也沒有回來找我,可是我遇見了程凡音,裴初宜,遇見了李奕文,這些都是歲月賞賜,是福是禍我都該感激。
我領著他去了校園外面,一排排路燈照射著我們,兩個小人兒在路上走走停停,路上行人也有很多,更多的是像我們一樣的情侶。他們不是異地,卻又等同異地,他們幸福,好似這幸福也籠罩著我,讓我覺得高興,不明所以的新生。所以我又算是重生了嗎,因為他還是因為我,或是這段感動的青春。而我們也並不是因為這份感動而重新在一起,這些瓜葛是分不清了,像藕斷絲連。
“現在不是還早嗎,才八點過,你就急著把我往外面趕,我嚴重質疑你對我的真心。”李奕文停下腳步,想要耍耍小孩子脾氣。
“不早了,我待會兒還要被查寢,我怕來不及了。”
“好吧,好吧。”
路燈很明亮,像我眼睛裡的星星閃爍。將賓館訂好以後,李奕文送我回校門。路過的花店還在營業,裡面放著最近喜歡聽的民謠,歌聲傳到耳朵裡,感化著心靈,這並沒有被汙濁過的心境變得更加清澈。
他回來了,他在幫著女孩整理花朵,而他眼裡也滿是這些鮮豔的話,像李奕文的眼裡裝滿了月光,因為李先生說我是他的月亮,我拯救著他的故鄉。
“西南哥哥,安雯姐姐呢?”我用小拇指勾著李先生的無名指,站在窗台朝裡面的男孩喊。
“你能不能像個女孩子,矜持一點。”李奕文手指用力示意我。
顧西南回過頭來,安然一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安雯在裡屋看書,我想著把這些花盆好好整理整理,都是她的心血,這段時間她可是辛苦不少。”他說著說著低下頭去,像是因為離開內疚而感到難為情,又或是這些天的心疼全都匯集這一刻。
那隻貓拖著它笨重身體朝著顧西南哥哥走過來,我很慶幸它有一個家。因為學校裡的那隻野貓好可憐,我還為它作下一首詩:
一隻貓
它從黑暗裡走來,繼而走進了黑暗
夜雨衝刷著這片漆黑,閃電愈加熱烈
它把溫順當作最後一層保護色
我見過它最不堪的樣子
毛發稀疏,消瘦,無處閃躲
陌生人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塊饅頭
它無動於衷,徑直走開去
它記得曾向它扔過石子的也是陌生人
我不知它要去何方覓食
又或是獨自私藏了一方淨土
我只是慶幸在這個暗沉的九月
它可以拖著圓滾的身體行走
只是,冬天的氣息流動著
冰雪覆蓋連同零度以下的陽光
這是個透明的世界,它一無所有
冬天來了,它的日子又該難過些
這也算不得是一首詩吧,我只是用我拙劣的筆跡來描述學校裡那隻貓的處境多麽艱難。有時候我也想要給它一個家,可是導員不讓在宿舍養活物,所以我只是想想。然而它居無定所,我也時常找不著它,只是偶爾想起它,會不會餓著,會不會凍著。最近又在哪裡覓食,是否又有陌生人向它投去危險的武器,我想起它的時候在擔心它。
李奕文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過神來:“怎麽了?”
“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家的感覺真好。因為不必受苦,永遠有避風的港灣。”
“吹向你的風我都替你擋著。”他溫柔地捋了捋我的碎發。
“悠悠,快回來。”熟悉的聲音從裡屋傳來,沒等西南哥哥去叫她倒自個兒跑出來了。手裡抱著一本純白色書皮的書,手指做了無痕的美甲,穿著一身文藝複古氣息的白色連衣裙,這是仙女吧。
“悠悠越來越胖了,你也越來越美了。”
“丫頭,這十來天不見,你又會說話了。”安雯姐姐笑著說,這笑想要把我甜死在這兒。
所以顧西南回來還打算走嗎?安雯姐姐等得太辛苦了,就像校園裡的那隻貓,它也在等回家,可是沒人願意給它一個家,而它自己也找不著安全感,所以拒絕了所有的好感,寧願餓死。
“姐姐,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李奕文。”
“姐姐好。”李奕文跟著我叫姐姐。
“你好。”
我曾見過黎明的曙光,也見過黃昏的昏黃,我有無數日子需要去計算,無論好的壞的,我全權當作毫無遺憾。日子是向前的,我們是喜歡太陽的,偶爾會覺得雨有詩意。我還是和我的男孩在一起了,還好安雯姐姐的花店還開著,還好沒有放棄。可能她也害怕顧西南會回來,卻找不著她吧。所以花繼續開,花店也繼續開,給自己一個機會,給空缺的感情就一個補救的機會。
“姐姐,我要回學校了,待會兒進不去寢室了。”
“好,過兩天你過來我教你種花。”
“必須學。”我做了一個勢在必行的姿勢。
後來我跟李奕文說了關於安雯姐姐與顧西南的故事,安雯姐姐都快成了望夫石,可是她覺得生活重要,所以理智地去種花,養貓,理智地等他。
“所以你理智嗎?”
“我理智不下來,我感覺我很壓抑,要瘋掉。”
“和我在一起遺憾是不是比期望多?”
“毫無遺憾!”我這句話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