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裡如果能隔岸相望，那我希望那個人滿眼都是我的樣子。他可以看見我所有的優點，所有的缺點。而我不會覺得慌張，不會覺得害怕。我希望對岸的人可以保護我，我希望這條河你淌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給我就行。你不用覺得辛苦，可能你會覺得此刻的我很懂事，可是我還是會作，會鬧，會沒有分寸的撒嬌，在你的身邊去找我的存在感，去找獲得感，還有被你需要。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怎麽會下一秒鍾就成別人的了？”

  “我說真的，我怕來不及。”他眼神裡滿是真摯。

  “無論怎麽樣，這麽久的兜兜轉轉我們還是在一起了。經歷那麽多終究是舍不得。”

  我說:“我們之間除了舍不得沒有其他了嗎？”

  “有，滿眼是你，墜入星河。愛你，你就是一切了，我曾認為我生命裡的春天遲遲不來呢，可就是遇見你的那一刻便是了。”

  我覺得愛不可估量，不知道深淺：“可是我們還是分開過了。”

  “所以我來找你了，你會不會覺得晚了些。”

  “不晚，剛好。”

  “我希望所有的時間我們再也不用去失戀博物館？”李奕文說著。

  失戀博物館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時間和不願開口的承諾。我說:“是希望我們共同的紀念品再也不要出現在博物館裡了吧，而我們去看看別人的故事也是可以的，把它當作旅遊的景點。”

  李奕文將手放在臉上，像是在擦拭著眼淚，可是我不敢戳穿，我們在這夜色裡一直坐著，風打在臉上，是甜的。風裡也洋溢著愛情的味道，這段日子我們都沒有熬出來，對吧？所以我們都願意給對方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既然不願意放棄，那為什麽不好好在一起，就算是重蹈覆轍，也相信愛的盡頭還是愛。盡管世界毀滅，我相信我們還是我們吧。我們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漫無目的，又僅僅是為了生活？
  我們之間大吵小吵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我們堅持著，堅持這一份愛意。都不願錯過這擁有過的愛情。這一路上所有人都看著，有人勸和，有人勸分，還好分分合合都是自己作的主意，無關他人。

  李奕文抬起頭來，面向我:“嘉墨，其實很多時候我做的和我想的並不一樣，你信嗎？”

  “我永遠相信你。”

  “我要的不是這些官方的話語，我要你相信我，不是因為我是你的男朋友。有時候思想上是想要對你好，可是行動上，語氣上就會有些苛刻。”

  “你並沒有虧待我。”這將近七百三十個日子裡，李先生已經在竭力把我照顧得很好了，可能人的欲望就是無底洞吧，學不會滿足。而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吧，要把對方完完全全變成自己的，如果放在古時候，那我一定竭力做一個嚴格的君王，后宮佳麗一定擺滿三千，而我一定獨寵一人，其他一律不再過往。既然要有后宮佳麗三千人的前例，那我任他自生自滅。可能這樣一場極端行為會很快被推翻，可是我依舊享受這短暫的獲得，精神上是快樂的。

  “你知道我來過了？”

  “所以你要不要解釋解釋，來的那次為什麽沒有找我。”我很想知道這麽一次誤會是如何而來，又將如何解除呢？

  “那天我看見你和一個男孩子上公交車有說有笑，而我剛下火車，那天我是站票過來的，身體很疲乏，而看見這一幕，我心裡打翻了醋壇子一樣，我以為你擁有了新的生活了，我覺得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於是當天晚上我就又買了站票回了學校。”李奕文委屈巴巴地說完，又忍不住用手去擋眼睛。

  “那個男生現在正在我們對面向他喜歡的女孩子告白呢，所以你為什麽要那麽衝動？”

  “男人的直覺不會錯的。”他信誓旦旦地說。

  “可是我沒有任何想法呀。”

  “那你為什麽要跟一個男生走在一塊？”

  是啊，我在約束他，不讓女孩子接觸他，甚至不準多說話，可是我呢？我也沒有約束好自己呀:“所以你是在吃醋嗎？我以後不會了。”

  李奕文沉默著，而我可以知道他的想法。我們就這樣坐著，望著北方七點過的的夜晚，校園裡並沒有燈火通明，我望著前方忽閃忽閃的我送給戈欽表白的彩燈，突然想起來要不要發條消息，畢竟我已經走了這麽久了。想想還是覺得不妥，於是拿出手機給戈欽發了條消息:我有點事，已經離開十分鍾了。可能今晚沒法給你捧場了，不好意思呀，兄弟。我一定自罰三杯。

  戈欽沒有立即回復，可是遠處的彩燈忽然在我抬起頭來的瞬間熄滅了，我聽見氣球一個一個在爆炸，我正對面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消息發過去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帶刺的玫瑰沒有人收嗎？還是發生了什麽樣的意外？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少，知道最後我面對的這塊足球場空無一人。抱著吉他的男孩已經走了，玫瑰花瓣零落地散了一地。籃球場的路燈照射進來，又恢復了平靜，殘碎的環境，破碎的人心。

  李奕文牽著我的手，緊緊地攥著，我打了電話給薛沫:“今天戈欽的告白怎麽樣，那個女孩來了嗎？我看這沒好一會兒你們都散了。”估計不會傳來好消息吧，有預感。

  “嘉墨，你知道戈欽他要告白的對象是誰嗎？”

  “他從來沒有給我提起過，就問過我一次，怎麽向喜歡的女孩子告白。”

  “所以這個告白儀式是你教給他的，他想要告白的女孩子是你呀。”薛沫在電話裡驚訝地問我。

  這個回答令我猝不及防，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和戈欽會以這樣的方式相處下去，可是他從來沒有流露過，而我也從來沒有想法。我們甚至沒有更多的接觸，好感度只是從KTV上升了一個程度。

  我問:“那你為什麽不阻止他呢，還要幫助他準備這一切，這不是贈他空歡喜一場嗎？”

  “我今天中午帶你去的時候我才知道他要告白的人是你，我還和他發生爭執，說這次告白不可能成功的，我說你心裡有另外一個男孩子，意志很堅定。可是他意志力也不容小怯，他說他要試一試，所以我們的爭執沒有半點作用，我阻擋不了他的一己之力，就任他來了。”

  突然覺得這份情愫好莫名其妙呀明明沒有什麽，卻又偏偏翻出點什麽來。如果是真的，那戈欽現在一定很難受吧，精心準備了那麽久的現場這一下子就黃了。

  “我說吧，我的直覺一定沒有錯，他的眼裡有你，那天我看出來了。”

  我掉轉頭質問李奕文:“那你看出我的眼睛裡有他嗎？那時候沒有任何人吧，裝不下任何人的我也是真的好可憐，會讓我覺得我沒人要，沒人領走，很多余。你說我本來是在手裡被捧著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捧著我的手沒有力了，然後松了手，那我怎麽辦呢？我一定摔得粉身碎骨吧。”

  “從前難為你了，以後我把你捧在手心。如果說半點委屈都不讓你受那可能太絕對了，我沒有能力保證一定可以做到，但是我會盡量少惹你生氣。”李奕文捧著我肉肉的臉，好像要把我的肉都擠下來，把我的脂肪都擠在了下巴堆積。

  我問:“可是現在要怎麽辦？以後怎麽面對那個男孩子，感覺好尷尬的樣子，在這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校園裡。”

  “你不用怎麽辦，他不騷擾你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人家肯定很傷心，好不好？”

  李奕文問:“那如果那我的高興去換他的不高興，你換嗎？”

  “我有病啊，我拿去換。”

  李奕文問:“為什麽不換？”

  “因為你是和我待在一起的，如果你不高興你就會將負面情緒帶給我，而我收到負面情緒以後不會調節，也會變得消極起來。如果你不高興，那我就是給自己添堵。”只要李奕文能高興，我可以做很多事情，除了關於底線。或許愛情就是這樣吧，不想交換一切對他不利的元素。

  我打開手機，看著戈欽在一分鍾前發了朋友圈:女孩和她的心上人走了，今晚不會回來了，所以我該走了。

  正打算關閉手機，消息一下彈出來，是戈欽發送的:首先很感謝生命裡能出現你，遇見你我就覺得已經很幸運了。請原諒我不知道滿足，想要跨越朋友的界限，然後來陪你，安慰你，希望你每天都能過得像陽光一樣，像花兒一樣。我沒有更多的期待，你說過你想去旅遊，而我已經開始攢錢，只是我沒有想到有一個男孩子也在為你攢錢。而你除了等他還是等他，我永遠也不可能跑到你的世界。

  來過就好，多多少少會有些遺憾。可是遺憾已經擺放在這裡，這也是迫不得已的辦法，所以隻好讓它遺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