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燕笑道：“硬闖只是隨口一說，哪想到貴府的人還真的信了。難道是因為這樣，喬老爺怕鬧得不好看才讓我們進來的？這樣的話我可就太過意不去了，聽著像是我在威脅你們一樣。”

  喬老爺嘴角抽了抽，難道你不是嗎？！
  他就是怕李雪燕那個女人說要闖就真的會闖進來，李雪燕自己就算了，丟人丟的次數多了都無所謂了，但他們這種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能做那種事嗎？
  不管是往別人家闖，還是被別人闖進家門，這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結果。不然的話，他是一丁點兒都不願意看到李雪燕進自己家的門的。

  “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喬老爺懶得跟李雪燕扯這扯那，年輕人嘴皮子利索，他扯不過。更何況他這麽大把年紀了，再跟個小姑娘計較像什麽話？

  “既然你讓我直說，那我就直說了。我來這裡呢，就是想問一句，段家那個工人的死跟你有關系沒有？”李雪燕開門見山地問道，絲毫沒有拐彎抹角。

  她問過之後就這麽直直地盯著喬老爺看，想從他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沒有讓李雪燕失望，喬老爺雖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但還是沒有掩蓋過他最初聽到李雪燕問話的時候露出來的破綻。那個時候他明顯有一瞬間慌亂了，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足夠讓李雪燕確認自己心裡的想法。

  “你在說什麽？段家工人死了跟我們喬家能有什麽關系？”喬老爺笑著反問道，語氣輕快得就好像這件事跟他沒有半點兒關系一樣。

  李雪燕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把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而是保持著之前那種審問般的目光。

  片刻之後，李雪燕也笑了笑，“是啊，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這件事怎麽想都不應該跟你們家有關系才對。雖然大家都知道喬靈兒一直以來都喜歡段雲飛，最後卻被退婚這件事很丟人，但也不至於去陷害段家是吧？哪有人這麽記仇啊？”

  “你說話注意一點！”喬老爺突然提高了音量，“你若說我的話，我沒有意見，但把家中小女提出來說事我就不能同意了。”

  李雪燕趕忙道歉：“抱歉抱歉，我就隨口一說，喬老爺怎麽這麽大反應？”

  喬老爺不想說話了，不管是什麽反應他都不想給李雪燕了。他覺得自己錯了，本來以為李雪燕今天過來是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的，現在看來，她過來僅僅是為了對他們家冷嘲熱諷的吧？

  “喬老爺？”李雪燕又問道，還是笑眯眯的。但在喬老爺看來，比她不笑的時候要欠揍多了。

  “你們還有別的事嗎？”

  李雪燕站起身來，作告辭狀，“實不相瞞，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查清楚段家死了的工人的事情，但既然喬老爺說跟你們家沒有關系，那就沒有關系吧。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喬老爺也站了起來，“慢走。”

  他起身的時候，帶起來了輕微的清脆的碰撞聲，同時吸引了李雪燕和顧衡之的目光。聲音是從喬老爺的腰部傳過來的，李雪燕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露出了一小塊的玉佩。

  “喬老爺腰上掛的這個東西……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李雪燕狀似隨口一問。

  喬老爺順著李雪燕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間，“這個啊，是很久之前友人送的玉石雕刻的。”大概是因為談到的是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他的聲音都柔和了不少。

  李雪燕趁著他注意力沒有在他們身上的時候，跟顧衡之對視了一眼，顧衡之點了點頭。

  李雪燕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看來他身上掛的這塊玉佩，跟他們之前從死者的喉嚨裡取出來的應該是一樣的東西。不過只是這樣看一眼李雪燕還不能確認，如果能拿到手上細看的話，應該會更能確定一些。

  “那喬老爺這個玉佩可否借我一看？”李雪燕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是真的對玉佩感興趣，而不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李雪燕此時如果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說不定她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演得太像了，簡直跟真的一樣。

  喬老爺聽了李雪燕的請求之後沉默了，從他的表情上李雪燕就能看得出來他在糾結什麽。別人喜歡自己的東西的話是應該會感到高興，只要不是出於其他目的，借去看一下也沒有什麽關系。喬老爺現在大概就是怕他們還有別的目的。

  李雪燕就這樣沉默地等著他的回答，但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地寫著不給看就是小氣的意思。於是喬老爺也沒再多糾結，不就是一塊玉佩嗎？她要就給她看看就是了，喬老爺這樣想著，取下了腰上戴著的玉佩。

  “不愧是喬老爺，就是大方。”李雪燕感歎道，接過喬老爺遞給她的玉佩細細地觀看起來。看的時候還露出欣賞的表情，哪怕心裡想的事情與這玉佩的好壞沒有任何關系。

  “真是塊不錯的玉呢，喬老爺眼光就是好。”李雪燕把玉佩遞還回去的時候感歎道，至於話裡的真誠度，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李雪燕的誇讚看起來對喬老爺很受用，要不是對方是李雪燕，他估計都會高高興興地圍繞著他的玉發表一番感歎了。

  好在只要他一想到面前的李雪燕對他們喬家，尤其是喬靈兒來說是一個多麽可恨的人，心裡再多的話都不想再說出來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表示了一下肯定。

  就在喬老爺再次準備送客的時候，李雪燕又開口了。

  “只是不知道喬老爺做這塊玉佩的時候，玉料可有剩余？”

  她明顯感覺得到在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面前的人反應比之前大得多。李雪燕想，大概是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覺得李雪燕可能會直接開口問他跟那件事有沒有關系，但是沒有想到李雪燕會問起玉佩的邊角料的事情吧。

  喬老爺的異常反應也並沒有持續多久，畢竟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不至於連這點兒小事都應付不了。

  他答道：“玉料剩余肯定會有剩余，畢竟做玉佩這種東西，確實容易剩下來一些邊邊角角，只不過當時我覺得那些東西沒用就都丟掉了，若是李姑娘想要的話，我這裡也拿不出來啊……”喬老爺作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李雪燕笑道：“這樣啊，那是我太唐突了。主要是對喬老爺這塊玉喜歡得緊，所以不小心才會提出這麽無理的問題，還希望喬老爺大人有大量，莫要責怪才是。”

  “哪裡哪裡。”

  李雪燕他們前腳離開，喬夫人後腳就從簾子外面走了進來。

  “她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我看她對你的玉佩不僅僅是感興趣這麽簡單。”喬夫人把玉佩拿著看了看，她對這塊玉佩的熟悉程度並不比喬老爺要少。

  喬老爺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你記得我那珠子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嗎？”

  “不記得了，就前段時間吧，突然就沒再見你玩了。”

  “也不知道丟到哪去了……”

  他們說的珠子是一顆喬老爺很喜歡的，從有玉佩的那天開始就幾乎是隨身攜帶的一顆珠子。當時玉佩做完之後，剩下的邊角料裡他就留了這個珠子，後來漸漸地，喜歡珠子還勝過玉佩了。幾乎是天天拿在手上把玩，不知不覺間原本雕琢留下的棱角都被磨平了不少。

  只是最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突然就找不到自己的珠子了，等反應過來東西丟了的時候，已經怎麽都找不到了。

  喬老爺怎麽都找不到的珠子，此時就在李雪燕的手上拿著。比起剛從別人的喉嚨裡取出來的時候已經乾淨多了，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

  “你們確定這個跟喬老爺身上的玉佩是同一種玉嗎？”段雲飛覺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是的話，就說不過去了，難不成喬老爺殺了人還特意在別人身上留個記號，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人是誰殺的嗎？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李雪燕點點頭，“玉肯定就是同一塊玉沒錯，我雖然不跟他們家一樣做古玩生意，但好歹也不是瞎子，這一點還是能分辨出來的。不過我也覺得奇怪，既然是他的東西，而且他也不像是被人故意誣陷，那這塊玉怎麽會出現在死人的喉嚨裡呢？”

  從今天喬老爺的反應來看，人大概不是他親手殺的，但絕對跟他脫不了乾系。不過以喬家老爺的身份，也犯不著親自去殺人，還留下證據。

  “我們現在在這猜也猜不出來什麽，還不如先搞清楚死的人是誰，萬一那個人是喬老爺的什麽仇人呢，這樣一來他肯定很樂意看著對方死。”顧衡之說道。

  李雪燕很無奈，“你這無憑無據就在這一通瞎猜也沒有用啊，不過你說的也對，先找出來死的人是誰吧。那就先從段家的工人們查起吧，看看有沒有認識的。”

  “那既然段雲飛是段家少爺，那麽這件事就交給……”

  “交給我吧。”回答的人不是段雲飛，而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屋的段天瀾。“這畢竟是我們家的事情，段雲飛這小子對家裡的產業一點都不上心，交給他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個著落，還是我自己來吧。”

  段雲飛對段天瀾的安排完全沒有意見，反正就跟段天瀾說的一樣，段雲飛本來就對段家的產業沒有多少了解，更別說是他們工廠的人了。

  “行，那就從最開始發現死人的地方查起，先查清楚是不是你們家的人，如果是的話，再好好調查死者的身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李雪燕道。

  “好，我一定會弄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