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有啊？我好困，能不能休息一會兒……”李雪燕一臉的生無可戀，任由顧曼之在她的頭上擺弄，房間裡的周杏花匆忙跑來跑去忙個不停。

  李雪燕覺得自己已經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很久很久了，久到她覺得自己已經從早上坐到了晚上。可她們怎麽就還沒有折騰完？不就是成個親，哪那麽多講究？
  更何況現在這麽打扮到底有什麽意義？到時候蓋頭一蓋，花轎一上，她捯飭成什麽樣子還重要嗎？
  “沒好，不行，不可以。”顧曼之想都沒想就給她一個拒絕三連，她們這離都弄好還好長一段時間呢，她就想休息了？
  李雪燕很無奈，“那你到底還要弄多久啊？我好困，好累，脖子好酸……”

  “忍著。這可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候，別人當個新娘子化妝打扮得美美的不知道有多開心呢，怎麽到你這就這麽不耐煩呢？”顧曼之也很無奈，李雪燕這話說得就好像她故意虐待她一樣。

  “我又後悔要成親了，早知道這麽麻煩……”

  “你這話要是讓段雲飛聽到了，不知道要怎麽譴責你。”顧曼之歎了一口氣，走到李雪燕的面前，繼續手頭上的事情，“眼睛閉上。”

  李雪燕只能聽話地閉上眼睛，任由顧曼之在她的臉上弄這弄那。

  “再忍一忍，等到了段家就好了。”

  “可是到了他們家之後不還得拜堂啊什麽的，然後還有酒席吧，我還得出去給那些從沒見過的，或者見過了也沒什麽交集的人敬酒。我自己都累成這樣了，還得被迫對他們笑臉相迎，太憋屈了。”李雪燕抱怨著。

  “這是成親的時候必不可少的，誰叫你要嫁的人是段雲飛呢。”顧曼之說道，她突然想到了她那可憐的弟弟。

  “我嫁給他也不因為他們家的條件……”

  “如果不是先遇到段雲飛的話，你會考慮嫁給其他人嗎？”顧曼之突然問道。

  “其他人？你是指……”李雪燕一時間沒猜到顧曼之話裡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是先遇到段雲飛會不會考慮其他人？
  “比如說，我弟弟。”

  “顧衡之？”李雪燕沒忍住笑了，“他啊？沒考慮過啊。”

  太理所當然的回答了。

  顧曼之猜得到李雪燕應該是沒有察覺到她弟弟的心意，可像她這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好像考慮顧衡之才是一件什麽奇怪的事情一樣，讓顧曼之在心裡默默給她弟弟掬一把同情淚。

  顧衡之昨天來找到她的時候，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顧曼之從來沒有見過顧衡之這副模樣，一時間想安慰都不知道該從何安慰起。

  結果在顧曼之想了很久的措辭，終於決定開口的時候，顧衡之卻讓她不要說話，什麽都別說。

  顧曼之就隻好把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身為顧衡之唯一的姐姐，她算是這個世上最了解顧衡之的人，遠比他們的爹娘，以及一些其他的親戚更了解。越是了解，顧曼之就越是能感受到這次的事情對顧衡之的打擊有多大。

  也讓顧曼之詫異，顧衡之那對什麽都不在意的表面下，竟然藏著這麽深的心事。他對李雪燕的在意，居然早就不是有點兒喜歡這麽簡單了。

  “你不覺得顧衡之挺喜歡你的嗎？”顧曼之試探性地問道。她倒是沒有幫顧衡之說好話的意思，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再說什麽都沒用。

  但是，也正是因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就覺得自己最起碼應該幫弟弟做些什麽。

  顧衡之雖然很多時候做事都沒什麽譜，之前在顧曼之發現了他對李雪燕的心思之後，也說了類似於公平競爭這種話。可顧曼之太了解她弟弟，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

  既然現在沒有機會在李雪燕成親之前表達自己的心意，之後也絕對不會在她已經跟段雲飛成親之後再去提他有多喜歡她。一個是他喜歡的姑娘，另一個是他從小一起玩的兄弟，顧衡之絕對不會做出讓他們左右為難的事情。

  所以顧曼之想借著現在的機會，問清楚李雪燕對顧衡之的看法，最起碼，能讓她弟弟徹底死了這條心。

  “他？喜歡我？”李雪燕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驚訝得眼睛都睜開了。

  顧曼之無奈道：“對啊，他喜歡你，看不出來嗎？眼睛閉上，不然沒法繼續化妝了。”

  “啊？哦哦。”李雪燕顯然還不能立馬接受這個事實，可覺得問下去似乎也沒什麽必要，反倒尷尬，只能趕忙閉上眼睛。

  李雪燕請顧曼之過來幫忙也是因為她自己家裡的人實在太少了，當然，李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會考慮。就連之前李雪月聽說她要成親了，還讓周杏花幫忙問了一下李雪燕要不要幫忙，都被李雪燕給委婉拒絕了。

  李雪月現在對她有沒有什麽壞心思李雪燕是不知道，但只要是李家的人，她就本能沒有好感。

  李小暖還太小，所以這樣一來，她家裡能幫得上忙的就只有周杏花一個人了。所以李雪燕就只能厚著臉皮去問顧曼之有沒有時間，能不能來幫忙。

  顧曼之當然是有時間的，她平時雖然本就沒多少事，但也自收到請帖開始，就刻意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刻意重新安排了時間，為的就是讓李雪燕成親的這一天徹底空出來，不受任何事情的打擾。

  顧曼之還是很看重李雪燕這個朋友的，她嫁到這邊來之後，本就沒什麽認識的人。而且李雪燕確實是個值得深交的人，再加上李雪燕和鄧明優的關系也不錯，這樣一來，她們兩個人關系想不好都不行。

  只不過顧曼之沒有想到的是，她特意空出來喝李雪燕喜酒的這天，卻變成了她不得不留在喝喜酒之前還得幫李雪燕梳妝打扮。但她也沒什麽怨言罷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難事，朋友有需求，她理應幫助。

  還有一點就是，顧曼之在來之前，就想好了，要問清楚李雪燕對顧衡之的看法。

  這一點，是李雪燕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

  而她現在閉著眼睛任由顧曼之折騰，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麽，其實心裡一點都不能淡定。

  顧衡之居然對她有想法？！如果這件事不是由顧曼之親口說出來，李雪燕覺得自己絕對不會相信。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段雲飛也好，包括顧衡之本人都好，李雪燕肯定都會覺得他們是在開玩笑。

  顧衡之怎麽可能對她有想法？
  李雪燕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知道的對她有好感的也就只有段雲飛和趙家寶。段雲飛的感情那是赤裸裸地表現出來了的，鞍前馬後，噓寒問暖，在她的面前完全放下了少爺的架子，對她的好就完全是熱戀中的男人對女人的那樣，這樣的感情是顯而易見的，李雪燕不至於看不出來。

  至於趙家寶，在李雪燕看來他表現得則很隱晦。

  如果當初不是發生了他試圖跟陳秀娥聯手想要帶走她這件事，李雪燕還真發現不了趙家寶的感情。

  因為他什麽事情都表現得太自然了，再或者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會在朋友遇到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會在朋友需要幫助的時候全力相助。

  沒錯，在那之前，李雪燕一直都當趙家寶對她僅僅是普通朋友的感情，從未多想。

  而顧衡之的做法似乎又跟這兩個人完全不同。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表現出來跟她有距離的樣子，就好像他們第一次見面就認識了很久一樣，相當自來熟。

  可能再加上他性格的原因，讓李雪燕自然而然地把顧衡之放在了弟弟的位置上。因為他總是那樣，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李雪燕想到這裡，又想到顧曼之剛才跟她說的，顧衡之對她的想法。她便把自己想的話都告訴顧曼之了，包括她絕對顧衡之永遠長不大一樣。

  顧曼之愣了一下，心裡更是為顧衡之默哀。

  “其實他……挺成熟的。”顧曼之說道，可她說這話的時候很猶豫，就好像她自己都不確定事情到底是不是這樣一樣。

  顧曼之也知道這話擱李雪燕這裡八成是沒什麽可信度了，畢竟顧衡之的成熟並不表現在所有方面。比如他在她面前，就不夠成熟。

  起初顧曼之也覺得自己的弟弟像是永遠都是個孩子一樣，會跟她撒嬌，一直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直到家裡發生的事情，以及她自己成親的時候的事情，才開始慢慢讓顧曼之感覺到，她的弟弟似乎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

  但這一點，顧衡之好像並沒有在李雪燕面前表現出來過。

  李雪燕道：“難為你這個當姐姐的會覺得自己的弟弟成熟了，我還以為在你的眼裡他會一直長不大呢。”感覺到顧曼之已經在忙活別的地方了，李雪燕便睜開了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似乎跟平時有些不同，但李雪燕也說不清楚是哪裡不同，乾脆就不糾結了。

  顧曼之笑道：“如果是妹妹，我倒是希望她一直長不大，開開心心沒煩惱。可顧衡之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啊，到了年紀還是得學會擔起自己的責任的。總是長不大可不好。”

  “那你對阿優應該也是這麽要求的吧？”李雪燕想到了顧曼之的兒子。

  顧曼之笑道：“那是自然，他最近天天嚷嚷著說我對他太嚴格了呢。我都快被煩死了，今天還好來你們家了，給我少了點兒煩惱。”

  “你最近做了什麽讓他怨氣這麽深？”李雪燕有點兒好笑。

  “還不是之前趕考的事情，那孩子一點兒都不爭氣，什麽都沒考上，肯定天天就知道玩了。”

  “他才多大？現在考也不過是試試水罷了，你還真指望他有什麽成績啊？”李雪燕笑道，她感覺顧曼之的要求確實有些嚴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