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不爭氣的兒子，顧曼之除了無奈搖頭以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雖說當時讓他去考試，確實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可就算是試一試，起碼也代表她確實是有這個期望的嘛。如果完全不抱希望的話，她根本就不會讓他去嘗試。

  結果鄧明優大概也知道她就是隨便期待一下，於是他也就隨便考了一下。

  “還是不說我兒子了。其實我也知道今天這樣的日子，跟你說衡之不太好，可你也應該能理解我這個當姐姐的，不忍心看弟弟受苦。”

  李雪燕好笑道：“可是，不管是現在還是之前，我也幫不了什麽忙啊。”

  李雪燕從來沒有把顧衡之對她的想法往這些方面考慮過，可就算考慮了，老實說，李雪燕也真的不知道她能幫上什麽忙。

  難道要她違心地說如果沒有段雲飛的話，她會考慮顧衡之？
  太假了。

  她連顧衡之對她的感情都沒有看清過，說考慮什麽的，怎麽聽都覺得只是隨便附和一下。既然顧曼之已經說了，她是心疼自己的弟弟，那她也只能給出最誠懇的答案。

  事到如今，哄騙已經都沒有任何意義。

  顧曼之手上的多做頓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復了。

  “也是呢，那就只能怪那小子自己沒用了，討不到姑娘喜歡。”顧曼之故作無所謂地笑了笑。她是最了解顧衡之的人，他有多難受從來不寫在臉上，但是她知道。

  “其實他很好，只是……如果這樣的感情是給其他姑娘的話，他們一定會很幸福的。”李雪燕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給顧衡之發了一張好人卡。一直以來她都是把顧衡之放在好朋友好兄弟的位置上，但仔細一想，其實顧衡之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只不過他的好終究算是錯付了，就像李雪燕說的那樣，如果這樣的好是對其他姑娘的話，如果他們是情投意合的話，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就像你和段雲飛一樣？”顧曼之笑了笑。

  提到這個，李雪燕就想到了她現在還在受的罪，她撇了撇嘴道：“我跟他看起來幸福嗎？看看我現在什麽樣子，難熬死了。”

  李雪燕邊說邊晃了晃自己的頭，上面已經被顧曼之給弄上了一堆飾品，她懷疑這樣一天的話，她的個子都有可能被壓矮。飾品由於她的動作，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

  然後李雪燕就像是一個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開始前後左右地晃著她的腦袋。

  顧曼之很無奈，“別亂晃了，等會兒晃亂了晃掉了就不好看了。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一個已經當了這麽多年孩子娘的人，結果現在要成親了，還一副自己就是個孩子的樣子，顧曼之相當無奈。

  “不好看就不好看嘛，反正到之後要蒙蓋頭，掀開了也只有段雲飛能看到。”

  “好不好看是你的事兒啊，可你現在給弄亂了我還得重新弄好，你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顧曼之按住李雪燕的頭，阻止了她繼續亂晃的動作，再重新把那些頭飾給固定了一下又說道：“打扮好看就是為了給新郎看的啊，你怎麽一點兒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

  “還專門給他看呢，可給他美死了。平時在家裡我剛起床頭髮亂得跟茅草堆的樣子他也沒少見啊，估計我在他面前的形象早就毀完了。”

  顧曼之聽著李雪燕的形容，沒忍住笑了，“之前你們一直住一起的時候，你從來都這麽無所顧忌的嗎？”

  現在這個時代別說是男女未婚住在一起了，就連私底下見面都不知道要被人在背後怎麽說閑話呢。結果李雪燕和段雲飛他們就這麽大大方方地住在了一起，而且看起來還挺坦蕩。顧曼之現在是習慣了，可當初接受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有點兒糾結的。

  最開始認識李雪燕的時候還是因為李小暖和鄧明優的關系，那個時候顧曼之覺得李雪燕這個人挺不錯的，好相處，有個性。跟段雲飛的感情看起來也很好，導致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李雪燕跟段雲飛的關系，隻當他們是年輕的新婚夫婦。

  所以後來在知道了李雪燕和段雲飛其實並沒有成親的時候，顧曼之還是相當驚訝的。

  沒有成親就敢住在一起，更可怕的是，還有個那麽大的孩子，孩子還不藏起來，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認，大大方方地帶出來。

  這是顧曼之剛認識的時候對李雪燕的想法，在聽過那些關於李雪燕還有李家的故事之後，她的疑問就全部消失了。

  經歷過那麽多不公平的事，受到過那麽多各種各樣的指責，還能在死亡的邊緣回來，還能好好地活著。顧曼之很佩服李雪燕，如果這樣的話，那她就沒有什麽不能理解的了。

  “哪能啊？我又不是天生厚臉皮，不都慢慢磨出來的。”李雪燕笑了，理所當然道：“最開始我還是挺注意形象的。”

  顧曼之直覺她所謂的這種注意，肯定也沒多注意，估計連一般的姑娘在普通男人面前的注意程度都達不到。

  “怎麽個注意法？”顧曼之饒有興趣地問道。李雪燕頭上的東西已經弄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是身上的飾品，她問了一聲之後，彎腰從桌子上的盒子裡翻找了起來。

  “就比如說……我們剛開始住到一起的時候，我早上起來見他之前還會特意先洗臉漱口什麽的。”李雪燕認真道。

  她這麽認真說著這麽……理所當然的事情，倒是讓顧曼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你那個時候喜歡段雲飛嗎？”顧曼之只能這麽問道，她實在不敢相信居然會有姑娘在心儀的人面前可以做到這麽毫無形象。哦不，李雪燕說她會特意洗臉漱口再見段雲飛，說明她還是稍微有那麽一點在意形象的。

  當然，也只是那麽一點，約等於沒有的一點。

  顧曼之這個問題倒是讓李雪燕陷入了沉思。

  她那個時候喜歡段雲飛嗎？李雪燕問自己。好像是喜歡的，好像又沒什麽感覺？說實話李雪燕自己都不太記得了。

  她跟段雲飛兩個人似乎從最開始那場鬧劇般的相遇之後，就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總是在不斷靠近。李雪燕對這裡的其他人是有戒備心的，但是對於段雲飛的靠近，她並沒有怎麽抗拒。

  就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一樣，她跟段雲飛的相遇，相識，再到相許，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完成了。

  “應該是……喜歡的吧？”李雪燕的回答充滿了不確定性，就好像回答的不是她喜歡不喜歡段雲飛這個問題，而是段雲飛喜不喜歡她一樣。

  或者，段雲飛喜歡不喜歡她都比她的回答要讓人有把握一些。

  段雲飛對她的感情是屬於那種根本就不用說出來，單單是用眼睛看，都不會讓人有所懷疑的。他的目光，他的行為，都是以李雪燕為中心的，隻從他看李雪燕的眼神，他對李雪燕的感情就不會讓人懷疑。

  “你們兩個人啊……”顧曼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不過只要他們現在是喜歡著對方，也決定一起過一輩子就夠了。

  “快到吉時了，你們這裡弄好了沒有啊？”周杏花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問道。

  她做什麽事從來都很小心，會提前規劃，更何況今天這是自己女兒大婚的日子，周杏花當然更是小心。

  可是要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導致她哪怕是提前做了規劃，似乎也沒有什麽用。因為真的忙起來了，她要做的事情在規劃好的時間裡根本就完成不了。

  好在顧曼之來幫忙了，不然的話，光憑她自己，再加上能力有限的李小暖，肯定會搞得一團糟。

  想到這裡，周杏花不由得對顧曼之投去感激的目光。

  “快了快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蓋上蓋頭就可以送上花轎了。外面都安排好了嗎？”顧曼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周杏花道：“花轎已經等很久了，從這裡過去還要好長一段時間呢，就怕晚了趕不上吉時。”

  李雪燕聽著她們談話，其實她想說趕不上吉時也沒什麽關系的，反正吉時不吉時的，李雪燕也不信這個。但她直覺如果現在這樣說的話，肯定會遭來周杏花和顧曼之兩個人的雙重白眼，於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說話。

  “那就趕緊的吧，等會兒讓他們走快點就是了。到時候銀子給多點兒就行了，不礙事。”顧曼之把蓋頭給李雪燕蓋好，說道：“好了，可以走了。”

  李雪燕隻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跟段雲飛的婚禮，她心裡的期待比起之前，要多了很多。

  她被顧曼之和周杏花帶著，匆忙卻有條不紊地從房間裡出去，上了花轎，李雪燕感覺到自己居然有些心跳加速。

  明明之前她還覺得婚禮前的準備太多太雜了，導致李雪燕一度很後悔決定跟段雲飛成親，或者說後悔這麽快就跟他成親。

  可一旦該忙的都忙完了，剩下的只有等待的時候，李雪燕發現自己心裡的期待竟然在不斷上升。

  她開始想段雲飛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像她期待著見到他一樣對見到她有同樣的期待，或者更多。

  李雪燕開始在心裡計算，以現在這樣的速度，到段家還要多久，見到段雲飛還要多久。等段雲飛見到她的時候，挑起她的蓋頭的時候，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會不會很驚喜，會不會覺得她好看，會不會覺得值得。

  李雪燕突然有點後悔，在顧曼之給她收拾完之後，居然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當新娘子的樣子。她肯定是比顧曼之要了解段雲飛的喜好的，萬一按照顧曼之的想法來，導致段雲飛對她的新娘裝扮並不滿意呢？
  李雪燕的心裡既期待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