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想做什麽？我真的不是你們說的那個人！你們再這樣可是會吃牢飯的！”鄭大山意識到不對之後使勁掙扎。可段雲飛和顧衡之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而且還是練過的，被他倆這樣按著，鄭大山怎麽都掙不開。

  “所以說啊。”李雪燕很無奈，“讓你配合點兒怎麽就不聽呢？你這樣嚷嚷也沒用啊，難道你家附近還有別的人嗎？”

  鄭大山傻了，他家附近確實沒什麽別的人住了，這是他當初為自己考慮的。

  那個時候鄭大山聽了喬老爺的話，幫他做了事得到錢之後，喬老爺讓他跑遠一點兒。但鄭大山不敢跑太遠，更何況他認識的人都在這個縣裡，去了別的地方他肯定會不習慣。所以他只是跑到了鄰鎮，找了個沒什麽人住的比較偏僻的地方。

  為的就是去到一個沒什麽人認識的地方，好好過日子。鄭大山這些天來，沒有一天不在擔心事情被揭穿，擔心他最後會落網。這些天只是有生人跟他說話，鄭大山都會嚇一跳。

  所以李雪燕他們明顯不懷好意的出現的時候，鄭大山一瞬間就察覺到了危險。

  只不過他的察覺也沒什麽用罷了。

  “說吧。”李雪燕在鄭大山的家裡，坐著鄭大山的椅子，盤問著面前的鄭大山。“對了，你現在躲在這裡怕是還不知道情況吧？那我就好心告訴你一聲，你家老爺，哦不，是你原來的老爺，已經被抓了哦。而且也說出來了曾經有一個下人幫了他，你覺得衙門查案的速度會不會比我們慢呢？”

  段雲飛面不改色的站在李雪燕的身後聽她扯謊，不得不說，李雪燕說謊的功夫可比鄭大山不知道好多少倍。最起碼說話不結巴，聽起來還真的讓人覺得就是那麽回事。

  段雲飛一下就能聽得出來李雪燕是在瞎扯，鄭大山可就不行了。他辨別謊話的功夫明顯跟他撒謊的功夫差不多，都一樣爛。

  “我，我……”鄭大山臉上的表情特別糾結，整張臉都快皺成苦瓜了。李雪燕看得出來，他現在只是在糾結怎麽繼續撒謊罷了。

  於是李雪燕讓自己聲音裡帶了幾分引誘，但給人的感覺卻更危險了。“如果你騙了我的話，那我們可就是仇人了，衙門的人要是來了我肯定第一個把你給推出去，可要是你肯說實話幫了我們呢，我還會救你一命，你覺得哪個劃算？”

  一時間鄭大山的臉色更糾結了。

  “這還需要考慮嗎？”李雪燕又催促道。

  鄭大山似乎是被她被催得更焦躁了，在李雪燕話音剛落的時候受不了的大喊道：“那我憑什麽要相信你？我又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

  李雪燕有點兒驚訝的笑了笑，她倒是沒有想到鄭大山關鍵時候還是有點兒腦子的。不過嘛……李雪燕還不至於應付不了他。

  “我的目的很簡單，扳倒喬家罷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說實話，你為喬家做了什麽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所以我完全沒有理由對你下手，你如果站在我這邊我還會把你保護起來。但如果是被衙門的人找出來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李雪燕繼續引誘道。

  鄭大山還在糾結。

  “你聽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麽聲音？好像人挺多還挺吵的，你要不要猜猜是誰來了呢？會不會是衙門的人找過來了，你再猜猜是來找誰的？”李雪燕說得像是確有其事似的。

  鄭大山不敢再猶豫了，不知道是他確實聽到了，還是只是幻聽。聽了李雪燕的話之後，鄭大山幾乎感覺就有人堵在他家門口，就等著一聲令下進來把他抓進去了。

  “我聽你的！聽你的！不要讓他們抓我！”鄭大山崩潰大喊道。

  李雪燕滿意一笑。

  鄭大山被李雪燕他們帶著匆匆離開了屋子，大概是太過緊張，他也沒有顧得上看一眼，其實門外一個人都沒有。至於李雪燕所說的吵鬧的聲音，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到了還算隱蔽的地方，李雪燕很有耐心的等著鄭大山開口。

  “老爺他最開始就只是說讓我去外面找一個難民進城，說是府裡要個人，指定了要一個，還專門說挑弱一點的。我開始就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想那麽多，就聽老爺的吩咐去了。”鄭大山緩緩地說道。

  李雪燕沒說話，靜靜地等著他繼續說。

  不過原來是這樣，難怪以鄭大山的說謊水平居然還能把人騙進去，合著說他自己也是被騙的那個。

  “後來我就把人給帶回去了，問老爺要安排他做什麽老爺也沒直說，就說先找人教他一點染坊的活兒，我也照做了。再後來我才知道他打的是這種主意，教他這些只是為了讓死人更像是段家工廠的人罷了。”鄭上山說的時候還頗有點愧疚。

  “那阿中最後是怎麽死的？”李雪燕問道，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鄭上山聽到李雪燕的問題的時候整個人抖了抖，就像是想起來了一件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鄭上山小心的看了李雪燕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站著的段雲飛和顧衡之，就好像面前的這三個人並不是人，而是審問他的閻王和閻王身邊的牛頭馬面一樣。

  不知道是李雪燕的態度過於強硬，還是她身後的兩個人實在可怕，可怕到鄭上山願意去回想起當前的事情，都不敢對他們說謊。

  “那個人是老爺讓我殺死的，只是老爺讓我怎麽做，我就聽他的話而已！並不是我自己想要殺人的！這件事，這件事其實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你們要相信我！”

  李雪燕嘲諷一笑道：“照你這麽說話的意思，就是說，比如你老爺拿刀殺了一個人，那你最多就充當刀嘍？”

  鄭上山愣了愣，趕忙點頭道：“對對，就是這樣，所以跟我沒有什麽關系，都是我們老爺讓我殺的人！”

  他著急撇清自己的樣子，讓李雪燕看著格外煩躁。

  李雪燕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可是刀只是刀而已，它隻具備殺人的能力，卻沒有任何殺人的意識。它是沒有溫度沒有感情的死物，你能一樣嗎？你不是刀而是拿著刀的人，懂嗎？”

  李雪燕厭惡鄭上山的這種認知，就好像他並不屬於他自己，而是別人說什麽他就必須得做什麽一樣。難道他就沒有自己的想法，他就不知道喬老爺讓他殺的人，也不能殺了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是想反悔嗎？我……”鄭上山愣了，聽了李雪燕的話之後，他有點著急了。李雪燕不是說好知道真相之後也會幫著他嗎？可現在為什麽反過來指責他，難道她跟衙門的人是一夥的嗎？
  “我沒有反悔的意思，我只是聽了你的話之後，比較想告訴你一個做人的道理罷了。”李雪燕淡淡的說道。

  說到底，殺人確實是喬老爺想殺人，可動手的人也確實是鄭上山。就算他沒有那個膽量去反抗喬老爺，沒有去阻止他殺人，可自己不動手的話，那麽阿中的結果會不會跟現在有區別呢？

  “我……我現在真的很後悔。”鄭上山低下了頭。

  “後悔殺了人？還是後悔聽了我們的話跟我們走了？”李雪燕毫不客氣的問道，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鄭上山人品的懷疑。

  鄭上山無奈道：“後悔我當時聽了老爺的話去殺人，我應該，應該阻止他的……”

  “行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我想知道的不是你後不後悔，而是你們到底是怎麽殺了阿中的。”

  “我……用毒藥殺了他，然後聽老爺的吩咐，把他身上打傷悄悄扔到了段家的工廠……偽造出段家打死工人的證據，然後讓人聯系了衙門的人去現場。”鄭上山停頓了幾次才把話完整的說出來。

  “那他喉嚨裡的那顆珠子是怎麽回事？”李雪燕突然問道。

  “珠子？”鄭上山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還念念有詞道：“對對，還有珠子，還有珠子……這樣我就可以得救了。”

  李雪燕下意識的回頭跟段雲飛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疑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人不是你殺的嗎？喬老爺到底做了什麽？”李雪燕問道。

  鄭上山似乎是有了籌碼，再跟李雪燕說話的時候態度明顯就轉變了不少，似乎腦子也變聰明了些。或者說現在這樣的才是他原本的水平，之前只是被嚇到了。

  “你之前都是在騙我吧？其實喬老爺根本就沒有被抓，你們去我家又把我帶到這裡來也不過是在恐嚇我而已，我說的對嗎？”鄭上山問道，語氣無比自信。

  李雪燕絲毫不慌，大大方方回答道：“沒錯。”

  鄭上山：“……”她難道就沒有別的話說嗎？直接就這麽承認了那他的話要怎麽接下去？
  李雪燕剛才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其實還挺好想的。之前鄭上山承認了人是他殺的，那個時候他看起來還挺慌亂的，應該不像是在說假話。而且既然是喬老爺讓他這麽做的話，那麽喬老爺肯定也是在場的，更何況那顆珠子就是他的隨身物品。

  李雪燕奇怪的只是為什麽珠子會出現在阿中的喉嚨裡，但這一點她只是奇怪而已，對事情的真相也沒什麽影響。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珠子是我們找出來的，如果你不老老實實跟我們說實話的話，我當然也不會把珠子給衙門的人啊。所以你猜一下，最後的罪名會扣到誰的頭上呢？”李雪燕笑道。

  鄭上山才轉變過來沒一會兒的態度立馬又變回去了，他訕訕的笑了笑，“是，是你們找到珠子的啊……”

  不過一想也是，如果是衙門找到的，他也不可能安心在這裡住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