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你看這個怎麽辦呢？”司然的聲音喚醒了安苒流離的思緒。

  那晚雨夜之後，她在司慕珩的房間裡醒來。將近黎明，天空依然有些昏暗，司慕珩獨自站在窗邊，意識到安苒蘇醒，他熟練地掐滅了手裡的煙。

  “醒了?”大體是一夜沒睡，司慕珩的聲音有些沙啞。

  安苒好奇地看著他手中已經熄滅的煙頭，她記得以前的司慕珩是不喜歡抽煙。

  “嗯……”安苒點點頭，“謝謝你昨晚去找我。”

  司慕珩看著剛剛睡醒的安苒，想起昨夜她睡夢中的那些囈語，心思飄轉。

  安奕離開以後，他將懷中的安苒抱回了自己的房間。夢裡的安苒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地低聲抽泣，反反覆複低喃著一句話——“別打我。”司慕珩看著她那時慌亂無措的模樣，心中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疼得錐心。他只能緊緊地將安苒抱在了懷裡，希望這樣可以驅散她曾經的那些懼怕。

  “說一句謝謝就算了嗎？”司慕珩看著下了床將要離開的安苒，回過神來。

  安苒回過身來看向他:“司先生還有什麽事情嗎？”

  “你忘了我昨天是讓你出去做什麽了嗎？東西呢？”

  司慕珩這樣一問讓安苒再次羞紅了臉，昨夜心中那股濃烈的痛感又開始蔓延，直浸骨髓。

  “抱歉，司先生，我覺得這些東西還是由您或者您的太太親自去買比較合適。”安苒言辭中帶了刺，司慕珩聽得出來。

  “可是……”司慕珩靠近安苒，一把將她勾入懷中。“安小姐也是知道我的尺寸的，不是嗎？”司慕珩低啞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曖昧，摩挲在安苒的耳畔，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

  安苒慌張地推開他，昨天的事情讓她更加明確了自己的身份。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安氏的大小姐，更不是司慕珩的妻子。司慕珩已經有了他如今的妻子，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樣對司慕珩念念不忘，否則她的結局只能是一個人人唾罵的第三者。

  “司先生，請自重。”安苒看似平靜地開口說道。

  司慕珩清冷矜貴的面容有了一絲碎裂。“自重?安苒，當初你追我的時候怎麽不懂得自重？和楚紀源在一起拍下那些照片的時候怎麽不知道自重？”

  司慕珩猛地將安苒撲在了牆壁上，圈在了自己的身下，無比強勢地吻上了安苒的唇。只是那吻中沒有了以往的溫柔繾綣，隻余下痛苦的撕咬啃噬，抵死不休。

  安苒掙脫不開，卻不願再與司慕珩多加糾葛，隻好狠下心來反咬回去。

  司慕珩的嘴角被咬破了皮，滲出點點血滴，安苒趁機從他的懷中跑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司慕珩一直待在了公司，安苒也很少再與他見面。倒是程怡馨，因此上次書房的事情大受打擊，對安苒這個辦事不利的傭人更是苛刻，動責打罵羞辱，根本不再顧忌自己的身份。

  安苒因此盡力躲避，從不跟她正面交鋒。然而，即便如此，程怡馨依然不肯放過她。

  今天司然放假，安苒正幫他補習作業。程怡馨便追責上門，以浪費空間為由，勒令安苒去拆掉外面的秋千架。

  坐在安苒身旁的司然聽到母親要拆掉自己的秋千，急得哭了起來。

  “安姨不要拆掉我的秋千架，司然以後會聽話的！”司然的眼睛紅了起來，稚嫩的臉龐上滿是期望和祈求。安苒狠不下心拒絕他的要求，摸了摸司然的小腦袋，笑著開口道:“不會的，安姨不會拆掉司然的秋千的。司然安心地看書吧！”

  她剛說完的時候，程怡馨便迫不及待地拉扯過安苒，一巴掌扇在了安苒的臉上，留下了幾條尖銳的指甲印痕，疼得厲害。如此，程怡馨仍是不滿意，更肆無忌憚地朝安苒大吼道:“安苒你什麽意思?那個秋千架你必須給我拆掉！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敢借著這個孩子來違背我，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臨走，程怡馨冷冰冰地瞧了一眼司然，看著他那張和安苒眉眼些許相似的臉，恨恨地罵道:“看什麽看！再怎麽學的好，還不是沒出息！”

  司然看著自己的母親，雖然沒有那麽明白，卻還是感覺到了她話中的惡意。原本高興的小臉瞬間就黯淡下來，埋下了頭，默默不語。

  安苒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母親，即便程怡馨怨恨自己，可是司然畢竟還是她和司慕珩的孩子，她怎麽能這麽狠心呢？安苒忍不住將司然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開口厲責道:“程怡馨，司然還是個孩子，你別太過分了！”

  程怡馨看著自己眼前的兩人，想起那天自己在司慕珩房間裡看到的那親子鑒定結果，心中的嫉妒和怨念更是難以控制。“司然是個孩子，那也是我和司慕珩的孩子，我怎麽管教他，用不著你一個下人來管！”

  “你還不給我過來！難道還想要認一個下人當媽嗎？”程怡馨怨毒的眼神看向了司然，伸手將他拽回了自己的身邊。

  司然被程怡馨這幅樣子嚇得不清，怯怯生生地扯扯程怡馨的裙角，想要告訴她他不要秋千架了，讓她原諒安苒。可程怡馨正是氣頭上，看安苒不順眼，看這孩子更是不順眼，司然剛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便手臂一翻，一個使力就將司然推倒在地。

  “也就是你這樣的孩子，才這麽沒良心！從小到大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還不給我滾出去！”程怡馨總算沒有說出更加過分的話。現在安苒和司慕珩都還不知道情況，如果她說話太狠了，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又讓安苒和司慕珩的誤會解除，那可真就是得不償失了。

  安苒飛快地扶起了摔倒在地的司然，司然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打在了安苒的手背上，安苒看著眼前的孩子，滿眼都是心疼和可憐。

  “司然，安姨先帶你出去好不好？等一會兒，安姨跟媽媽談好了再陪你。”安苒抱起了司然，將他交到了管家手中照顧。

  程怡馨見安苒無話可說，更是得勢不饒人，安苒再難忍受她的這些無端的吵鬧，反手就是一掌。

  “程怡馨！我告訴你，我不理你不是因為怕你，只不過是因為你是司慕珩的妻子，我忍你。這一巴掌是還你剛剛扇我的那一巴掌，也替司然還你，有你這樣一個母親，司然還真是可憐！”

  “虧你還記得我才是司慕珩的妻子，那你怎麽還能這麽不要臉的留在慕珩身邊?你這種賤女人，當初爬了自己老公最好的兄弟的床，還差點害死了慕珩的親妹妹，你怎麽還能這麽坦然的活在這世上？”程怡馨最善揭人傷疤，對安苒更是下了狠手。她欺負安苒欺負慣了，一次兩次，安苒都不曾反抗，程怡馨便得意洋洋，自以為這一次安苒也不敢說什麽。

  然而，再不濟，安苒骨子裡還是一個驕傲的人，即便不再是安氏的大小姐，可她也不容許程怡馨這樣的人如此羞辱自己。“程怡馨，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以為像你這種暴發戶真的能夠像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嗎？可笑，麻雀就是麻雀，即便攀上了枝頭，也不過是隻卑微的麻雀而已。”

  “你！”程怡馨看著安苒嘲諷的眼神，一下子泄了底氣。憑什麽?明明現在安苒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自己卻還是被她瞧不起！
  程怡馨想起當初她第一次見到司慕珩時的場景。

  那時，司慕珩和安苒新婚燕爾，走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程家一夜暴富，勉強擠進了上流社會。她第一次參加那樣奢華的宴會，第一次看見了司慕珩，從那時起她就決定一定要將這個男人收入囊中。她假意摔倒，妄圖引起司慕珩的注意，可偏偏這時候安苒橫插一腳，將司慕珩帶走了不說，還害得自己被其他女孩子嘲笑。都怪這個女人！程怡馨恨透了安苒，而隨著對安苒的恨意越來越深，程怡馨對得到司慕珩的欲望就更加強烈。

  現在她得到了司母的承認，可是司慕珩依然對她冷漠至極。他們在一起四年，司慕珩回司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直到安苒回來，司慕珩回司家的次數才越來越多。

  程怡馨越想越嫉妒，忽然司慕珩出現在了安苒身後。程怡馨計上心來，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製造出了淚眼瑩瑩的效果，很是軟弱痛苦地開口說道:“安苒，我知道你不滿意我奪走了慕珩，可是你怎麽羞辱我呢？我的確不是像你一樣的富貴出身，可我也是有尊嚴的呀！”

  司慕珩走近，聽到了程怡馨說的那些話，眉頭輕皺。這又是發生了一些什麽？
  還不等安苒反應，程怡馨飛快地撲進了司慕珩懷中，安苒轉過身，看到了司慕珩才明白了剛剛程怡馨那副做作的姿態是怎麽回事。

  “慕珩，你管管安苒吧！我真的被欺負夠了。”程怡馨惡人先告狀，想來是十分熟練了，連臉紅都看不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