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然！”程怡馨從另一側走來，見此情景，嚇得魂飛魄散，“你做什麽呢！”

  司然扭過頭，一臉茫然，“媽咪……”

  程怡馨快步走過來，看了眼端著茶的安苒，頓時明白了來龍去脈，一陣思索後，腦中已有對策。

  “司然，我不是教過你，不要學著電視劇裡那些折磨丫鬟的橋段。安苒雖然只是傭人，但也是你的老師，對老師要尊重，以後千萬別做這種事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故意教唆你折磨她呢。”

  程怡馨話裡有話，司然消化不了，扭頭去看司慕珩，“爹地……”

  爹地看起來很生氣，是不是他做錯了事？
  司然有些難過，小孩子敏感的天性，讓他沒法不渴望父愛。

  可從小到大，爹地很少和他說話，他一直試圖優秀，讓爹地誇他，可就算他學習再好，考了一百分，爹地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讓管家伯伯給他買禮物。

  司慕珩沒有說話，沉默著起身，看著安苒被燙得發紅的手指，指尖還有點點傷疤。他神情微動，想起了某件事，狠狠看了眼程怡馨。

  程怡馨被他的眼神嚇得心尖一顫！
  “安苒。”他開口，如修羅降世，“來書房。”

  安苒身子狠狠一抖，手裡的茶杯差點拿不穩。司慕珩說完這句話就走了，程怡馨憤恨地看著她，司然咬著唇，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注視著安苒。

  安苒以為他是擔心，摸摸他的腦袋，擠出一個笑，“放心，沒事的。”說著，急忙起身跟進了書房。

  司然看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才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不知道什麽原因，司慕珩確實很生氣。

  面無表情，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不停，嘴唇抿緊，眼角微微下沉——這是安苒和他在一起幾年，總結出來的，生氣的表現。

  讓安苒不解的是，他有什麽好氣的？難道是氣她教壞了他的兒子？
  “說。”男人嘴裡蹦出一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說，說什麽？直接認錯？還是為司然說說好話？安苒沉默了一會，終於從千絲萬縷中撥出一條思緒。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司先生，對不起……”

  “砰！”

  原本在桌上的茶杯直接砸在牆上，安苒抬起臉，掩不住眼底的驚恐。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剛那個茶杯離她的臉就只有一厘米不到……

  “別讓我親自問。”

  安苒癟癟嘴，有些委屈。

  以司慕珩的眼力，一定早就知道程怡馨在背後刁難她。可他沒有說，是怕她說出來，對程怡馨的名聲不好麽？

  明明已經離婚了，可當初千百般護著自己的男人用同樣的方式護著別的女人，心裡還是會有些膈應。不過還好，安苒抬起頭，眼底澄澈清明。

  “程小姐讓我端水的時候，小少爺看見了，可能是誤解了，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司先生，小少爺年紀還小，分不清事情的善惡對錯，我會好好教導他……”

  “誰說他錯了？”

  安苒訝異地抬起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

  司慕珩眉眼沉沉，一動不動地頂著她的臉，用一種緩慢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端茶倒水，是一個傭人的基本素養。安苒，你不會以為我是請你回來，是想養著你吧？”

  他的話語清晰，每個字每個音節，都狠狠地砸在安苒心底，激起一陣水花。

  明明已經……不會再痛了。

  安苒的眼圈一下子紅了，止不住的酸澀在鼻尖蔓延，耳邊不斷回響著剛才發生的事。

  原來，在他心裡，程怡馨再怎麽折磨她都是應該的，因為她是傭人，她只是區區一個殺人犯！

  看著她驀然通紅的眼，司慕珩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被燙了似的撇開視線。

  下一秒，安苒盡可能平靜卻掩不住哽咽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

  “那司先生叫我來，想聽我說什麽呢？”

  聽見她的聲音，司慕珩一時心亂如麻。

  胸口一股無名火起，好像自從這女人來到別墅，他就很容易生氣，次次都與她有關。

  “告訴司然，端茶是你應該做的。”司慕珩面無表情地說，“以後，這家裡所有人的茶，全部由你來端！”

  安苒猛地抬起眼，撞進男人沉靜如水的眼神。

  司慕珩，分明是在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