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他們,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會帶你去一個慕珩找不到的地方。”程怡馨站在台階上,穿了一身真絲長裙,好不端莊靚麗。
她與那兩人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在一張支票上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繼續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一個都不會少。你去那以後,隨便找個銀行把支票換了,裡面的錢夠你生活下半輩子了。”
箭在弦上,安苒知道這件事就算自己不同意,程怡馨也已經鐵了心要把她送走。她靜下心,故作擔憂道:“我突然失蹤……司先生會不會對您遷怒?”
擔憂的模樣讓程怡馨臉色一變,隨即巧笑嫣然道:“當然不會,你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慕珩怎麽會怪我呢。”
心裡卻在咬牙切齒。
這次為了讓安苒順利離開,她可是假借了司慕珩的名字把別墅周圍的保鏢全都支走了,若是沒有成功……
一定會成功的!事不宜遲,程怡馨沒打算繼續浪費時間,直接衝那兩個人說:“把她送去要求的地方,價格按說好的算,絕不會虧待你們。”
最後的“虧待”兩個字,她咬得很重。
程怡馨這副細細叮囑的模樣,讓安苒不由得提起幾分心思。可一直渴望的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她狠狠捏住口袋裡的軍刀,跟著那兩人上了車,車開了。
程怡馨目送車越開越遠,嘴角漸漸流露出笑容。她伸出手,掏出一支小巧可愛的筆,筆蓋掀開,安苒的聲音從裡面流出來……
“啪!”玻璃杯狠狠撞碎在牆壁上的聲音,雪白的牆壁霎時間染上了一抹紅。
辦公室裡,司慕珩垂著臉,手還保持著砸杯子的動作。清俊冷漠的臉上染了一層薄怒,一旁的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喘。
半晌,只聽司慕珩淡淡道:“她真的逃了?”
“千真萬確。”程怡馨上前一步,看著他暴怒的眼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本來也不相信的,要不上昨天不小心聽見她和司然的對話……”
正說著,錄音筆裡的聲音繼續傳出。
“安姨,我不想你走。”
“然然,我總不可能在這裡陪你一輩子,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況,如果不是你爹地逼我,我根本不可能來這裡!”
好,好一個逼她!司慕珩的臉色頓時染上幾分更深的冷意,眼神比往常更犀利,手背上隱隱凸顯出幾根青筋。
看得出來,他真的生氣了。
“司總,要不要去把少……安小姐找回來?”助理輕聲提議。
“不用。”司慕珩說完這句話,站起來大步朝會議室走去,“下一個要見的公司是哪家?”
“司……下一個是白氏能源。”
“嗯。”
待他們離開辦公室,程怡馨才似剛回過神來,急忙追上前去,“慕珩,那這件事就這麽完了?”
司慕珩聲音淡淡:“她想走就讓她走。”
程怡馨心裡一陣竊喜,面上還是露出幾分擔憂,“那然然的私人女傭……”
“再找。”
得到聖旨一般,程怡馨心底樂開了花,忍不住嘴角溢出歡快的笑容。
還以為司慕珩有多在意安苒,結果她一出馬還不是輕輕松請就送走了!看來之前把她帶回別墅,也不過是湊巧罷了。
當天晚上,司家別墅炸開了鍋。
“安姨,安姨?”司然放學回來吃了抹茶小餅乾之後,看了會動畫,可等到例行的補習時間到了,安苒還沒有出現叫他去書房。
司然心裡覺得奇怪,滿別墅扯著嗓子尋找安苒的身影。
途徑書房時,他停下了腳步,扯著臉糾結要不要進去。想起爹地那張冷冰冰的臉,他縮了縮脖子,但想見安苒的心佔了上風,小手輕輕敲響了門。
“誰?”
“爹地是我,我想問你一件事。”聽見意料中的聲音,司然忍不住嗓音瑟瑟,“您見過安姨嗎?”
裡面沉默良久,就在司然以為他不會回答時,門突然打開了。男人高大的聲音映入眼簾,穿著修身的襯衫和西裝長褲,面上一派冰冷。
“爹地……”氣場太強,司然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找她幹什麽?”
“要上課了,安姨不見了。”司然仰著巴掌大的小臉,“她說今天晚上給我講小雞嗶嗶的故事。”
“她走了。”
“……爹地騙人。”司然嘟起小嘴,“你上次說她死了,安姨只是生病了,她今天下午還給我做了抹茶小餅乾。”
司慕珩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淡漠,“你們倒是相處得不錯。”
見爹地笑了,司然的膽子大了些,試探地問道:“爹地不喜歡安姨嗎?”
“為什麽這麽問。”
“安姨說她不想來,是被爹地逼來教我的。爹地,安姨教過我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司然。”司慕珩冷冷打斷,“注意你的言辭。”
司然不敢說話了,爹地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冷冰冰的爹地。司慕珩並未和他多廢話,“砰”地一聲關上門,把司然關在門外。
司慕珩背貼在門上,眼神緊緊盯著一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嗡——”手邊的手機不停震動,他垂眸打算關機,看到來電顯示的一長串號碼,動作忽然頓住。
司慕珩目光盯了那串號碼很久,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摩挲。
手機不停震動,良久,他低下頭,按下綠色的接聽按鈕。
“……”那邊似乎沒料到他會接通,沉默了一下才淡淡道,“珩哥。”
司慕珩淡淡道:“楚少。”
親疏遠近立現。
楚紀源苦笑一聲,“我回國了。”
“所有的娛樂新聞都在播報,楚少不必特意打電話來提醒我。”
“你還是對我有心結,珩哥,我想和你見一面。”
“我的預約滿了。”
冷漠而疏離,楚紀源沒有放棄,“我想和你好好談談當年的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安苒什麽事都沒有。我……我想去看看薇晗。”
他說完了這句話,對面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卻始終沒有掛斷。
好半晌,司慕珩淡淡道:“薇晗臥床多年也沒見楚少來過一個問候,你回國與否,與她無關。”
“可是珩哥,我真的放不下她!”楚紀源痛苦地說,“當年的事雖然是個誤會,但是代價已經無可避免,我對不起薇晗……”
司慕珩垂眸,聲音冷冷,“所以你帶走安苒?”
“安苒?”那邊一愣,“安苒不是還在監獄嗎?她什麽時候出來的?當年那件事以後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珩哥,她也是和我一樣被算計了,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什麽都沒發……”
司慕珩迅速打斷他,“你說你沒見過她?”
“是啊,我才剛回國,我爸都不讓我聯系你們,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你的電……”
電話戛然而止,楚紀源愣愣看向手中掛斷的電話,怔怔消失後,眸中漸漸浮現出某種痛苦的神色。
司家別墅,書房的門忽然打開。
秘書羅一抬起頭,只聽司慕珩冷冷道:“查安苒的位置。”
羅一雙手抱拳:“是!”心裡好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司總嘴上說不關心少奶奶,其實只是在鬧別扭吧。
夜已經深了,程怡馨估算著時間,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不出意外,安苒現在已經到了濱江市的邊界,只要司慕珩不追究,她很快就會被賣到越南老撾那些地方去。
安苒猜的沒錯,那兩個人確實是人販子,專做跨國拐賣案。程怡馨簽給她的那張支票一旦出了國,根本無法兌現!到時候,安苒再怎麽傲,語言不通又沒有身份證明的她在異國他鄉,也只有死路一條!
解決掉安苒這個大包袱,她和司慕珩的關系就算不能再進一步,起碼也能回到之前的狀態,到時候司伯母再一催,她不就順勢坐上司太太的位置了?
想到這,程怡馨嘴角的笑意更濃。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程怡馨不悅地皺起眉頭,以為是來送安神茶的傭人,“今晚不喝了。”
外頭沒了聲音,看樣子傭人走了。程怡馨打開平板準備看電視。
“砰!”門被人狠狠一腳踹開。
破空的聲音,程怡馨驀然收到驚嚇,嘴巴張大,尖叫到了嗓子眼,見到來人頎長的身形和俊美的容顏,硬生生咽了下去,“慕珩?”
來人沒說話,冷冷盯著她。
程怡馨松了口氣,有意地拍了拍胸口,把睡裙微微往下扯,露出白皙柔軟的肌膚。
問司慕珩,語氣嬌俏,“怎麽這麽晚來我房間?你直接說,我就不鎖門啦,還讓人把鎖給翹了……“
“安苒在哪。”
疑問句,冷漠得不像在質問,程怡馨有種錯覺,如果她不說實話,下一秒就會被賣到非洲去當苦力。
可實話怎麽說?程怡馨咬咬牙,擠出一個笑容,“慕珩,你在說什麽呀?是安苒自己走的呀,我不是還因為這事特意去了你公司一趟嗎?”
說這話的時候,程怡馨很忐忑,眼神一直停留在司慕珩的臉上。男人逆光站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從周身的氣息感覺得出來。
他很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