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白帶著賈佳回到酒樓以後,也沒有立即放下心來,而是直接拉著人去包廂坐下,隨後詢問了賈佳去封百林府邸所做的事。
賈佳一一陳述。
說到差點勒死封百林,卻被突然到來的王鎮和另外一個侍衛打斷的時候,安夏白臉上露出可惜的表情:“他真的是命大,就這樣又躲過一劫,不過我想惡有惡報,不久以後他一定會得到自己該有的代價!”
賈佳神情複雜的點了頭。
就在這個時候,如晴和沈崖剛巧從外邊回來,聽說安夏白和賈佳一回到酒樓就去包廂說話以後,他們兩個人也匆匆往包廂那邊跑去。
“怎麽樣,人有事沒有?”
如晴一臉擔憂的闖進房間。
反正都是自己人,安夏白倒是沒有那麽多顧忌,讓如晴沈崖進門後,才開始點名批評賈佳。
“你今天做的事實在是太冒險,要是今天的事銜接得稍微差那麽一點,要是我趕過去半路耽擱一點,你現在已經被王鎮給抓走了知道嗎?”
王鎮這個名字讓如晴渾身一顫,隨即有熊熊怒火在心口處燃燒。
要不是王鎮還有封百林,她和沈崖的孩子也就不會死去,現在她也不用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所有一切都是王鎮的錯。
如果有機會,如晴真想親手弄死王鎮。
“你們別光顧著互相指責,先給我說一下情況,今天賈佳突然失蹤,究竟去了什麽地方?”
“我去了封百林在宮外的府邸。”賈佳神情淡漠道。
淡定無波的話語引起如晴心裡的驚濤駭浪:“你去那邊難不成是想刺殺封百林?”
最近如晴雖然一直待在自己房間裡,但是有關華杍旗跟賈佳的事她曾經聽沈崖說起過,憤恨是有,但是更多 但是無能為力,畢竟封百林是皇室中人,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一般人都進不了他的身,如今聽說賈佳潛入封百林府邸,還差點把人給弄死之後,她感到無比佩服。
“我要是也有你這樣的勇氣就好了。”如晴感慨的說。
“最好還是不要有吧。”後者笑著搖搖頭,神情複雜的往沈崖那邊看了一眼。
被看的人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賈佳的模樣一樣,自顧自專心的幫著如晴倒茶。
“我敬你一杯。”
如晴推開茶杯,直接取來另外的杯子倒上酒,想給賈佳敬酒。
哪曾想這杯酒還沒有來得及倒滿,她的手腕就被沈崖寬厚溫暖的手掌給捉住:“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喝酒。”
沈崖一臉嚴肅,好像根本沒有商量的機會似的。
當事人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只是大大咧咧慣了,尋思一杯酒喝下去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所以才會選擇敬酒。
如今沈崖當著安夏白跟賈佳的面拒絕,她覺得臉面過意不去。
“就一杯。”
“一杯也不行。”沈崖很是堅持,甚至還把如晴的酒杯給拿走了。
這一舉動可以說是一舉點燃如晴心中的怒火,她騰得一聲從位置上站起來,惡狠狠瞪著沈崖問:“你究竟什麽意思,難道想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喝酒不成,我真是受過了,這些天不是阻止我乾這個,就是不許我做那個,現在就連喝酒都不許,與其把我當成傻子一樣看管,還不如讓我去死!”
一杯敬酒能演變成這個模樣,賈佳也感到意外。
她本想站起身勸說,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安夏白阻止。
後者壓低聲音道:“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由著他們來吧,我們最好不要插手。”
賈佳揣著疑惑,目光在沈崖跟如晴身上轉了又轉。
或許安夏白說的是對的,還是不要管比較好。
於是她又坐了回去。
沈崖保持著冷靜,就好像他已經習慣如晴現在這樣陰晴不定的性格似的,一點都不感到慌亂,還用平靜的語氣來安撫她說:“我沒有這個意思,不讓你喝酒,主要是因為酒水對你現在的身體很不利,我怕你喝酒以後會出事,僅此而已。”
“可我隻想喝一杯.”如晴低低垂下臉,莫名其妙感到無比委屈,“就連一杯酒都不能讓我喝嗎?”
“一口不行。”
沈崖說罷,轉頭跟安夏白與賈佳招呼了一聲:“我覺得我跟如晴現在應該私下談談,我們先出去說話。”
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安夏白心中五味雜陳。
自從如晴失去孩子以後,整個人的性情就變了,不僅陰晴不定,甚至連沈崖的面子都不願意給,由此能夠看得出來她在監獄究竟遭受了什麽樣的虐待,還有她自己心裡究竟承受了什麽壓力,這是安夏白所難以想象的。
再由如晴聯想到賈佳,她又感到頭疼起來。
“其實我一點都不怕死,”賈佳端過如晴剛才用過的酒杯,將酒倒滿,似歎息般說,“他死後我的心就死了,要不是怕我死在封百林家裡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我也不想活。”
兩情相悅的感覺有多美好,現在就有多麽難過。
每每想起這件事,賈佳都心痛如刀割。
“賈佳,封百林一定會死的,你相信我,夫君他們也盯著他呢,等到時機一到,不用你動手他也會死。”
賈佳沒有說話,只是低低垂著頭,沉默好半晌才開口:”我知道將軍,還有他的那些兄弟們不會輕易放過封百林,我就是想出一口惡氣,就當是為他報仇。“
她再抬頭的時候,眼睛裡已經盈滿淚水。
“我想離開京城了,就明天。”
之前賈佳留下來,原因主要是如晴,要不是因為如晴當時身體狀況與精神狀況都不樂觀,她才不會留下。
如今見到諸事運行順利,她還去封百林府上報過仇,也是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安夏白的手一抖,杯中茶水險些灑出來:“不行,賈佳,你現在還不能走,唉,我知道你不想留在這個傷心地,可是你現在的情況,我怎麽能夠放心讓你離開呢?且不說華兄弟之前跟我們的交情,就說出城的事,封百林被刺殺,這兩天京城肯定戒備森嚴,說不定王鎮那邊為了報復,連你的畫像都能畫出來貼上,你現在離開,跟自投羅網有什麽區別呢,還是先留下,再待一段時間吧。”
安夏白頓了頓,又補充道:“難道你不想親眼看著封百林去死嗎?”
這回總算是掐中了賈佳的命門,她眉頭一皺,神情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留在這裡,等報完仇再走,這段時間,我和思珉她們都會好好護著你的。”
賈佳心頭微暖,終於選擇了留下。
於此同時,酒樓另外一邊,沈崖正跟如晴在爭執。
更準確一點說,是如晴在單方面爭執。
她把自己這些日子在心裡積蓄的所有怨氣,所有委屈,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扔在沈崖身上,而後者從始至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傾聽,直到如晴住口。
“說完了?”
如晴被噎了一下:“說完了。”
“那我們就去樓下吃飯。”
沈崖一點感情波動都沒有的溫柔模樣,終於讓如晴崩潰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感到惱火嗎,我這麽狠的罵你,為什麽你一點都不生氣?”
她就不信沈崖能夠脾氣好到這種地步。
“如果是別人,我一定會生氣的,但是你不一樣。”沈崖把人摟進懷裡,自顧自跟她商量起晚飯吃什麽的問題。
如晴試圖掙脫,可惜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導致力氣也根本比不過沈崖,很快就被對方輕松鎮壓。
這在以前可是一件沒可能的事!
如晴惱火道:“你松開!”
沈崖置若未聞。手中力度甚至還加重了一些。
“你不要鬧了,我們說說心裡話吧。”他呼吸微沉,湊在如晴耳邊說,“失去一個孩子,我跟你一樣難過,但是我沒有像你那麽絕望,因為那天,我經歷過更絕望的。”
沈崖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候,是王鎮說賈佳死的時候。
“如晴,你看看賈佳,我們兩人能夠相守在一起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不是麽,為何還要彼此折磨?”
“可是,我的孩子”
沈崖低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就當那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吧,傷心難過一陣就算了,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我們以後一定還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如晴悶悶答應一聲,整個人撲進沈崖懷中。
她的肩膀不斷顫抖著,估計是掉淚了。
哭了也好。
沈崖把人緊緊摟住,心想狠狠發泄一次,就像是用刀子剜掉傷口上的腐肉,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痊愈。
於此同時,將軍府的老夫人也在為某事傷心,她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的孫女,一時悲從中來,掉淚哭了好一會兒才收住。
“唉,人老了,就是容易感傷,應該珍惜眼前人才是。”
老夫人搖頭歎氣,轉頭去問隨身侍女,廚房的雞湯熬好了沒有。
現在這個時辰,李文峰應該還在書房看書,她想親自送點雞湯過去。
一行人來到李文峰所住的院子,出於不想打擾的心態,老夫人摒退下人,隻想自己一個人進去,結果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看到黑影一閃。
她尋思著府裡也沒養貓,哪裡來的貓兒?
目光跟著轉啊轉,然後就看到一個蒙著臉的黑衣人悄悄走進李文峰的房間。
被嚇著的老夫人手一抖,湯碗就落了地。
瓷器碎裂的聲音劃破長夜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