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夏立不懂。

  祁瑾煜：“因為雲鼇紋那兒出手了。”

  “雲什麽……紋？”夏立眼角一抽，這名字怎麽這麽繞口，她又自己試著重複了一邊，“雲鼇紋？”

  “對，就是那個派發檀木盒子凝氣丸的三角龍雲武行，他們全名叫雲鼇紋。”祁瑾煜頷首道。

  “……怪不得之前那些守衛說他們名字繞口。”

  這的確……夠繞口的，難記難念還難寫。

  但不對啊，雲鼇紋是雲鼇紋，和丐幫有什麽關系，人家丐幫的內部混亂狀況，怎麽說也輪不到這個外來的武行去插手，即使這個武行最近在京城裡頭因為多金的緣故算是名聲大噪。

  “他們幹什麽了？”

  “這次的毒，是由他們提供的。”祁瑾煜冷聲道，“解藥，自然也是他們才有。”

  “那他們給解藥了嗎？”夏立還是比較關注這個，“但經過這件事，那些投毒的丐幫成員肯定也會被相應清理出去一批，唉……”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歎息。

  一個門派最重要的就是後起之秀，她現如今居然不知道要怪罪誰才好，說怪罪長老，長老的思想可能的確是新鮮一派有所不符有所衝突，但也不至於下毒這麽嚴重，甚至拿對方生命開玩笑。

  但那些後起之人，說他們有錯，錯就錯不在不該用投毒這個辦法，想要參加科舉是對的，畢竟這種時候想要重振丐幫就一定要有足夠的身份權利，他們這麽做無非也就是想要丐幫好。

  這件事的確不好處理，如若放過投毒的人，肯定長老心裡不舒服，如果清理門戶，那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丐幫都不會再有新鮮血液，甚至這些後來的成員會因為雲鼇紋武行的出手，轉而跑到他們那邊去。

  “青衣夾雜在其中，一定很難做人。”夏立幽幽道。

  這種場面光是讓她想她都覺得壓得自己喘不口氣，更別說剛好杵在其中的青衣。

  “的確。”祁瑾煜道，“我去的時候，還是尚且觀察了一番那些長老的毒素，就如我前面所說，暫且性命沒有太大問題，但解藥雲鼇紋一天不給，毒素一天不清理乾淨，誰也不知道後頭會發生什麽。”

  “那就直接上門去要啊。”夏立理所當然道，“青衣不可能沒想到這一層，他不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難道是一個人不敢？沒事，我可以陪他去。”

  說著就準備站起來出發。

  “你去又如何。”祁瑾煜瞥她一眼，“假設雲鼇紋的人認定了不給解藥，仍由那些長老自生自滅，就算最後報官，這件事也得由那些下毒的丐幫弟子承擔，與雲鼇紋武行的人沒有任何關系，不要說拿解藥狠狠坑你一把，就算直接說自己只有毒藥沒有解藥你也無可奈何。”

  就好比一家人，兒子去外頭藥店買了毒藥毒死父親，父親死了，最後的刑事責任一定跟兒子有關，難道還能說是藥店殺人？
  “這麽說，這件事是雲鼇紋武行的人鐵了心要在科舉之前算計丐幫一把。”夏立總算咂摸出一絲不對味兒來。

  要按這個說法，丐幫的人就算被算計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口氣換做誰都咽不下，夏立道，“不行，師傅，我們還是一同再去一趟吧，長老怎麽說也是幾條人命，萬一這毒我能解呢？”

  她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能力。

  “真要去？”祁瑾煜的語氣夾雜了幾絲擔憂，他也並非是不想救人，但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尤其是聯系雲鼇紋的人對夏立的態度來看。

  假設這個毒是特製的，只是雲鼇紋發現了夏立和青衣的關系，想借此試探夏立解毒的能力呢？

  不是祁瑾煜不相信夏立能解毒，亦或是正因為他相信這次的毒對夏立而言一定沒關系，反而心中才能擔憂會不會是雲鼇紋別有居心設下的一場詭計。

  “走走走，出事了不還有你擔著我嗎，有你在，我放心。”夏立拍拍他的肩。

  毫不掩飾的信任讓祁瑾煜微微勾起了唇角，但很快又被他壓下，他總算是點頭同意放夏立出去，“那行，不過你得保證不管出什麽事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好。”夏立爽快道。

  ……

  算算看，這還是夏立第一次來到丐幫在京城的根據地。

  來之前，她一直以為憑一開始見到青衣那埋汰樣，這丐幫總部怎麽說也屬於那種風雨飄搖的土屋子，再不濟也跟那些流民村莊沒什麽兩樣，或者稍好一點，也是那種類似於她重生後第一次住進的寺廟那樣。

  沒想到到達目的地後，眼前的環境倒讓她嚇了一跳。鳥語花香，四周竹林圍繞，一座座整潔乾淨的木屋雖然看起來並不恢宏華麗，意外的讓人深感溫馨，頗有些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既視感。

  潺潺的流水上有一座竹橋，跨過那橋，夏立跟著祁瑾煜先去找了青衣。

  青衣一看她，就連忙湊了上來，他現如今面色青黃，想也知道最近一定為了這些煩心事沒休息好，“夏姑娘，你可算來了。”

  “半仙。”跟隨在他左右的還有小魚。

  小魚比之前開朗了許多，看樣子應該也是青衣對她極好，她端了茶點上來，“半仙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小魚可想你了。”

  “想我的話，可以時常來半仙館坐坐。”夏立微微一笑，對於這個小女孩，她心裡還算略有愧意，當初對方還在府裡的時候，她對待她並不算事事周到。

  “有空一定去，不過半仙，這次你來，可一定得救救其他長老啊。”小魚語帶懇求。

  夏立點頭，“我這次來就是專門為了此事。”

  她轉過頭看向青衣，霎時間連吃茶點的興致都沒有了，站起身來，“那些長老現在在何處，帶我去看看。”

  “現在……只怕還不能進去。”青衣聞言，視線瞥向了不遠處的一個房間，歎了一口氣。

  不等夏立問為什麽，一旁的祁瑾煜已經解釋道，“長老他們的毒素並非尋常毒素，似乎是其中摻雜了某種能讓人抓狂的藥物，不發病時還好，一切與常人無異，一旦發病，面目張狂，臉色紅漲，駭然的模樣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夏立聽到這四個字，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就想到了之前他們去探那個竹林墓地時的夢遊軍。

  “和他們不一樣，夢遊軍至少面色如常。”祁瑾煜了解她，光看眼神就明白她在想什麽，“但若說起身手……還真的與那些大軍不相上下。”

  或者本身也有丐幫長老身手不錯的成分在。

  “就這麽把他們鎖在屋子裡，可以嗎？萬一他們不小心闖出來了呢？”夏立擔憂道。

  腳步依舊有些蠢蠢欲動，畢竟她現在了解的一切全都是憑借著旁人的嘴告知與她，比起和這個，她更想切身實地的去了解病情的狀況究竟如何。

  “那倒不至於。”青衣搖搖頭，“他們雖然神態古怪，但並不會做出任何傷人舉動，只會發狂般在原地撕紙。”

  夏立抽抽嘴角：“撕……紙……”

  這又是個什麽原理。

  這個毒藥到底又是什麽來頭，她本以為所有的毒藥都可以按照歷史揣測出配出相應藥劑，但這次這事，不論怎麽看都不像單純的毒藥，倒像是這些長老被什麽東西附身然後失去理智一般。

  “罷了，不管什麽原因，我還是去看看吧，放心，你們不是說他們不會傷人嗎？我膽子大得很，難道你們覺得光是神態有異這一點就能嚇到我。”夏立道，“再說我經過這麽多風風雨雨，什麽怪事沒見到過。”

  “那好吧。”見夏立如此執著，青衣松口道，“但是你進去可以，不可觸碰他們，萬一激怒他們誤傷就糟糕了。”

  “嗯，我會小心的。”

  ……

  隨著青衣來到隔離長老的房間，隨著一聲咯吱推開一扇房門，四個長老分別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為主，各自抱著一卷不知從何得來的紙低著頭拚命的用手指攪碎，場景有些怪異，不過夏立之前就有過心裡準備，所以看到後覺得還好。

  就是這方向實在古怪。

  她以為就算是撕紙，這些人也應該聚集在一塊。

  稍稍大著膽子靠近了其中一位，恍惚間，夏立似乎聽見這長老開口閉口不知在念念叨叨些什麽。

  “他們在說什麽啊？”她以為這些話可能是丐幫獨有的言語，特地問了青衣一下。

  青衣搖頭，“不知道，從中毒那天起，就開始這樣了。”

  神神叨叨的，如果不是有恢復正常的時候，青衣只會以為他們在中毒後得了失心瘋傻了。

  “那他們這種情況有沒有時效性？”

  “什麽時效性？”青衣沒懂夏立的意思。

  “就是隔一段時間來，間隔的時間一樣，恢復正常的時間也一樣。”

  青衣道：“似乎是如此，他們每天隻發病三個時辰，早中晚固定，除了這三個時辰，日常都與平常無異，除了中毒後可能身體有些虛弱。”

  “這樣啊，你們稍等我一下。”夏立讓這兩人站在原地，道，“我去外頭嗯……想一下解藥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