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夏立暗自思忖了一會兒。
又問道,“既然是徒弟的話,那富商是沒有兒子嗎?”
按理來說,這麽大的一個武行,既然不是富商本人參加,可知對方年齡一定到了某種階層,但一般這種階層又有錢的對象不可能沒有親生子女。
就算真的沒有明媒正娶的夫人,私生子也該有那麽一兩個才勉強配得上身份,還是說,所謂的徒弟實際上就是不被承認的私生子。
夏立的思緒一下子飄得很遠。
“有兒子啊。”然左邊守衛的一句話立馬就把她的推理全番推翻,守衛撓撓頭皮抱著劍,“我沒記錯的話,富商本人的家庭生活還算美滿,他今年四十有五,兒女雙全。”
“……那為什麽不培養兒子而是讓徒弟來。”夏立驚奇道。
“不知道。”右邊守衛攤攤手,“這都是人家家裡事,我們哪能摻和了那麽多。”
夏立:“富商本人不會覺得很虧嗎,他就不擔心徒弟是個白眼狼,一舉在科舉拿下武狀元後翻臉不認人?還是說那徒弟其實還是私生子,只是不被夫人和外人知道。”
“不至於吧。”右邊守衛乾笑了兩聲,不明白為什麽夏立今天偏偏就跟私生子這三個字過不去,還想張張嘴說什麽之際,左邊那位突然對他使了個眼神,他反應過來看到不遠處那熟悉的身影后,連忙閉了嘴,端端正正的靠在門前,儼然一副認真守紀的乾活狀態。
因為是背對著門口,夏立並不知道有誰來了,還在哪兒自顧自的說,“怎麽就不至於了,我覺得很有可能啊,有句俗話說得好,男人有錢就變壞,那個武行富商出手那麽大方,我就真不信他沒有一段風流歲月債。”
“呵。”後頭驀地傳來一聲冷笑。
夏立的汗毛聽到這聲音後條件反射的豎起,那人在後頭道,“有功夫在別人背後討論些與自己無關的小道消息,不如花點時間好好鞏固自己實力,今天的功練完了嗎?”
夏立:“……”
轉過身來討好的笑道,“師傅,你來了啊。”
她是想增強自己武功沒錯,但也真料想不到祁瑾煜本人居然是這樣一個練功狂魔,自己本人隨時隨地不停歇也就罷了,還要逼迫著她夜以繼日的練。
“我討論的,怎麽就與自己無關了,我這是在認真的研究敵方消息,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躥到祁瑾煜旁邊。
“敵方?”祁瑾煜眯了眯眸子,不善道,“你又不參加這次科舉,何來敵方二字。”
“但是不可否認他們在暗中監視我啊。”夏立道,“比如說那封信,師傅你總不能跟我解釋那是一封被風吹來還恰好落到我們口的一張白紙吧。”
“但後續不是也沒什麽消息了。”
“沒什麽消息了不代表人家就松懈了。”夏立難得一本正經道,“萬一他們就是故意讓我放松警惕呢?”
祁瑾煜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也不要太過想入非非。”
夏立撇撇嘴:“罷了罷了,我就是無聊。”
按她現在的心情,簡直巴不得那些人來找她,遇到的事越古怪,她就越無法抑製的讓自己的好奇心逐步延伸。
“對了,師傅,看你這樣,你應該是剛從外頭回來,你什麽時候出去的?”唯恐祁瑾煜繼續繞著這件事不放,又對她再三囑咐念叨,夏立特地轉移話題道。
一般來說,對方很少主動出門,大部分時間都是處在書房裡處理公務,就算要出去的時候,也會適當地抽出時間來跟她說一聲,順便讓她不要趁著他不在就溜出去胡鬧,甚少又像今天一樣,要不是當場碰見了,夏立估計還以為對方在書房裡坐著。
“去處理一些事了。”
“什麽事?”夏立立馬貼了上去。
她的嘴皮子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祁瑾煜瞥了她一眼,“與你無關。”
“你說出來不就與我有關了嗎?”夏立不依不饒,寸步不離的跟著對方,“哎呀師傅,你就給我點樂子,否則我這一天天的悶在這金吾衛,我真怕我要發霉。”
再不和人說點話,她生怕忘了怎麽和他人用語言對話。
當然,停不下來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所謂屍毒的藥效副作用,外加上之前大半個月都在休眠中度過,她覺得現如今自己本人像一隻永不會停下旋轉的陀螺般,精力十足。
“去找青衣了。”頓了頓,祁瑾煜答道。
夏立眼前一亮,“青衣,青衣怎麽了?還好嗎?”
“你很關心他?”祁瑾煜眉頭微蹙,對上次她說要拜對方為師這件事依然耿耿於懷。
“他報名科舉沒。”夏立繼續問道。也不知道她上次勸說的話青衣到底聽進心裡了多少。
祁瑾煜聞言眉頭皺的更緊,“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才特意的出門一趟。”
“啊?”夏立不解,“報名還需要你親自出面。”
青衣怎麽說也是一幫長老,不至於連報名這點小事都需要他人代勞,難道說,京兆府的人對他仍有意見,所以杵在中間阻礙他的科舉路,她師傅這才逼不得已的出面調和。
祁瑾煜一眼便瞧出了夏立心中的小九九,“和京兆府無關,這事……與他們丐幫自身有關,他派人傳來一封信件,我看了後才準備前往。”
還有一件事他沒說。
這封信件原是青衣打算交給夏立的,被他半途攔了下來。
他並不是很樂意看見這兩人的來往如此密切,但若對方有難,祁瑾煜也不建議伸出援手支援對方一把。
“信件上說什麽了。”
祁瑾煜簡單利落說出核心關鍵詞,“內亂。”
夏立:“??”
“簡單來說,就是這次科舉之事,讓他們丐幫內部有些紛爭糾結,分成了兩派。”似乎不願再路上與夏立詳說,祁瑾煜加快了步伐,將夏立帶回書房。
等到坐下之後,才繼續解釋道,“第一派是為頑固派,不喜成員加入朝廷,也不屑用科舉之事來壯大丐幫,認為維持現狀便好,第二派是改革派,覺得丐幫這些年氣數略低,想要借此機會弘揚丐幫,若真的能一舉在朝廷有官職,也方便日後丐幫的發展。”
“聽起來好像都聽有道理的。”夏立托腮沉思片刻,“但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譬如……這種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但總歸還是內部的事,俗話說的話,家醜不可外傳,意見不合這種事古往今來都難以避免,不管解決了還是沒解決,都不應該讓外人摻和。”
青衣也是如此。
夏立不覺得青衣是那種不論雞毛蒜皮小事都要扯上外部的一種人,可為什麽因為這件事她居然還特意寫了一封信來尋求祁瑾煜的幫助?
“還有,青衣哪一派的?”夏立問道。
按之前她與青衣的對話來看,對方應該有些小小的偏向前者,也不能說是迂腐,最多就是不喜歡丐幫現狀,覺得朝廷生活可能有些違背丐幫初衷。
但……經過她的勸導之後,對方應該比較偏向後者了吧。
“青衣作為長老之一,不好站隊,所以現如今仍然處於中立狀態。”
“中立啊……那也好辦啊,讓他們私下內部投票,少數服從多數不就可以了。”夏立道,她還是覺得這種問題沒有什麽好爭論更沒有什麽需要尋求援助的地方。
難道說是她自己本人把事情簡單化了?
“如果真有這般簡單便好。”祁瑾煜淡淡的搖搖頭,“可惜的是,按目前的狀況來看,似乎身份地位在丐幫算得上高的人都比較偏向前者,而丐幫後起之秀都比較偏向後者。”
這樣一來,可就不是投票人數多與否的問題了。
是丐幫成員與管理者的一場較量。
夏立:“……聽起來好像有些複雜。”
撓撓頭,她決定聽不懂的地方就隨她去,問道,“那管理者是不是除了青衣一個長老以外全都偏前者?”
“差不多。”祁瑾煜道,隨後抬眸看了她一眼,“並且因為這個問題,一些別有用心的丐幫成員似乎想借機挑事,調換丐幫內部權力,唆使後派成員給幾位長老下了毒。”
“下毒!?”夏立總算是嗅到了一抹危機感,她瞠目結舌道,“那幾位長老呢,現在沒事吧?”
祁瑾煜目光凝視著眼前的茶幾,“青衣叫我去也正是為了這件事,我去看了一下,毒素並未蔓延的太過全面,性命暫且無虞。”
“暫且?”夏立抓住了關鍵詞,“師傅的意思是,毒素還未曾清理乾淨,那當然得趕緊找到解藥啊。”
她從座位上一躍而起,“走走走,師傅,這麽大的事為何你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歹也有個半仙的名號,解毒這種事我最擅長了。”
“慢,不可!”祁瑾煜攔下她,“你這樣擅自過去,實在太過魯莽,況且我連什麽毒都未曾與你說,你怎麽就篤定自己一定有法子解毒。”
夏立摸摸鼻子,訕訕笑道,“我……那肯定也有自己的辦法。”
空間在手,一切她有。
“但你現如今還是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