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小乞丐。”夏立道。
躥到一個頗為落魄的小角落,看著屋簷底下幾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土豆,她特意拿著幾個來之前帶來的肉包子,“來來來,有活幹了。”
幾個小土豆挨個的冒了出來。
其中一個抹了一把臉,接過夏立的包子後,嬉皮笑臉道,“是半仙,不知半仙這次來找我們有什麽要事。”
“算不上什麽要事。”夏立勾起唇角,對那個幾個小土豆勾勾手,“來,我教你們說幾句話,你們閑著沒事了就給我去幾個客棧屋簷角落或者幾家一看就姨娘很多很愛討論是非的大宅後院說一說。”
語畢,她將自己想好的話一句一句的複述給這些小蘿卜丁聽。
祁瑾煜自然也在一旁聽著。
他完全沒想到夏立會用這種方式來以毒攻毒,臉上的神情也從之前的疑惑轉而為無奈,等這些小孩應下後散去,他道,“你這是在做些什麽。”
“做些什麽,當然是給師傅你做宣傳啊,不都是以你為中心說那些事嗎,誰說流言出來一定要製止,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乾脆把流言給改了,把師傅你塑造成一個正面形象。”夏立握著拳頭堅定道。
也不怪她這樣做。
認真探究起來,,當朝一直頗為重文輕武,這次武科舉表面看起來隆重那也都是喜武的人的一場大宴,對於其他喜文的老古董來,完全就是嗤之以鼻的鬧劇,這樣的情況下,祁瑾煜的輿論一旦被用心人引導,很快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可如果這個輿論被引成正面,雖然仍會導致朝中許多看祁瑾煜不順眼的人不悅,但至少能在那些中立人士上頭換取一些好感。
“你這樣未免太胡鬧了。”
“哪裡胡鬧。”
她教那些小土豆說的話分明也是一派正經,類似於祁大人看見他們被欺負,特意教他們防身術,還有就是夏半仙與祁大人一同進入天羅宗,結果因為自己太過樸素,天羅宗的人無一認出。
後頭那句話雖然有損自己形象,可為了師傅,夏立忍了。
“不僅如此,師傅,這次武科舉的所有醫療我都承包了,你隻管放消息出去便是。”夏立拍拍胸脯道。
她就不信,事情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會有人覺得祁瑾煜當監考有問題。
“還有,師傅,你有沒有曾經的老將名單。”
祁瑾煜凝眉:“你又想做什麽?”
以他的性格,其實不想自己的事太過讓別人為自己籌劃幫忙。
“治病啊!”夏立一本正經道,“你想,那些從戰場退役如今在宅休息的老將,肯定一個一個身上都有頑疾,只要我治好了他們,到時候就算他們有的已經不在朝廷,但至少也有曾經共事的好友在,憑借那些好友的面子,師傅你在朝堂上的人脈就一定會……”
後頭的話她還沒說完,就被祁瑾煜打斷。
對方眉頭擰成一團,“行了,不必再多言,名單我不會給的,傳言的事你吩咐了也就算了,至於其他的,你莫要多過插手。”
這一句話對於夏立而言無疑是澆在熱情上的一盆冷水。
她愣在了原地,“師傅為何這麽說。”
她所做的一切,分明就是為了對方好。
“朝堂上的事太過複雜,尤其是人脈關系,也許眼前在你看來我在朝廷上容易被那些文官聯合起來排擠,會讓皇上也對我冷落,但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我在朝堂的關系有朝一日變得極好,也會讓皇上對我忌憚。”
夏立畢竟沒有涉及官場。
能夠看到的一些事也不過只是簡單的流露於表面。
“沒事的,我們做事循序漸進,我沒那麽蠢,不會一下子讓皇上看出破綻來。”她勸導道,“師傅我覺得你就是想太多,為人太過正直了些,很多事情明明只要你稍微繞個彎就……”
“此事以後再商議,今日難得你我有時間一同出來,你去過了天羅宗,要不要參觀一下武場。”
這話題轉的生硬,但夏立還是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武場?”
“就是科舉殿試之前的一些小比試,上頭的告示會每七日更新一次名次。”
“走走走,我想看!”
這種好東西,怎麽之前她沒有聽說呢。
見夏立的重心總算從他身上移走,祁瑾煜松了口氣,帶著她去了目的地。
今日應該是休憩的日子,武場裡頭並沒有什麽人,甚至連看管的人都很零碎,七七八八的無所事事的靠在柱子上打瞌睡。
一進大門,夏立便馬上被門口的告示吸引去了目光。
上頭寫著比試的前五名,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是夏立認識的。
陸仁也就算了,夏立知道對方是個隱藏的狠角色,再怎麽說也要到最後才出場,況且他平日練習傀儡術,根本沒時間和其他人來個實際對戰。
雲鼇紋的雲城也雲城意不在也實屬正常,可能前幾回還在,但這是七日一換,想想他們走了也有一段時間了。
丐幫認真計較起來,他們門派選的是誰參加夏立還真的不太了解,這件事青衣沒有主動和自己說過,她也不曾親自去詢問。
最後便只剩下個天羅宗……
她戳了戳一旁自家師傅的手肘,“師傅,莫道然沒來參加武場的比試嗎?那其他人是怎麽知道他功力好的。”
就因為沾了祁瑾煜的名氣和夏羽這個醫師的光?
不至於吧……
“參加了,第一名就是他。”祁瑾煜纖長食指朝紅榜第一名那兩個大字點了點。
“流影?”夏立一字一字的將名字慎重其事的念了一遍,神色有些古怪,“怎麽……你們比武的什麽時候還流行起為自己取個藝名。”
祁瑾煜瞥了她一眼,“這是道然自己為自己取的,他一直很不喜自己的臉和姓名,覺得太古板正經,沒有一點俠客豪情。”
“……懂了。”夏立道。
也是難為莫道然了。
不過這名字取的,確實有一點江湖氣息。
“要進去武場擂台與我比試一下嗎?”祁瑾煜問道。
“不用了不用了。”夏立連忙揮手,她知道自己一旦和對方交手起來,絕對一打就是一下午,然後搞到自己精疲力盡。
若是平日也就算了,但最近幾日她為那些瑣事忙得很,一會兒回去還要調查資料看陸仁陸路的事,時間爭分奪秒的寶貴,可不能在這種事情上浪費。
而且用膝蓋想都能知道自己必輸無疑,這種毫無懸念的對局實在沒有一點意思。
“我以為你帶我來是能夠看到這裡有人交手,沒想到沒有,那今日還是就到這裡吧。”夏立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天色,“時間不早了,師傅你趕緊回去吧,你一向很忙,我也就不打擾你了。”
祁瑾煜:“無妨,今日都答應你了,你若不想在外頭逛的話,或者覺得自己對武科舉的事已經了解的差不多的話,我們現如今可以回去處理陸家兩兄弟的事。”
“……”
夏立汗顏,她之所以拉著對方出來,除了有心想在天羅宗逛一圈以外,就是想讓對方忘卻查傀儡術資料這件事,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下來,看起來貌似是她被對方溜著轉……尤其是祁瑾煜這語氣。
怎麽瞧都覺得一路以來是他不停在遷就著他。
“師傅,我是擔心你太累了,偶爾有一個空閑的時間,就算你不處理公事了,也能好好睡一覺,至於陸路陸仁的事,交給我吧,這事是我自己惹上的,我會自己把它處理乾淨。”她盡可能使自己極為自然的笑道。
祁瑾煜皺眉,與夏立相識這麽久,還看不出她有什麽問題那也承擔不起這師傅的稱謂。
“你好像不喜我太過關注於這件事。”
夏立乾笑:“主要是怕您惹麻煩。”
“那武將的事,怎麽不見你怕你自己惹麻煩。”
“我有什麽可怕的。”她聳肩,“你知道的,我一個人來去自由,沒有約束的很,就算在朝廷有郡主這個名號,外頭人稱呼我的大多也還是半仙。”
只能說這個名號帶給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方便她自由出入宮廷而已。
晃神之間,一個帶著兜帽的身影快速閃過,夏立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陸路。
臉看不清,但對於她而言也不用看清了,陸路的易容術出神入化,鬼神難辨,想要認出對方,第一看氣息第二憑直覺。
這人怎麽又在京城上溜達了。
夏立還以為對方在丐幫與她說了那一番話兩別之後,有一段時間都得被陸仁抓進房間裡看好不讓出來。
“你怎麽了。”看她的神色有異,祁瑾煜問道。
“沒,沒什麽,師傅,我突然想起我有事,先走一步了。”繞開對方,夏立朝著那個身影前去。
還好速度不是很快,細細跟在後頭便好。
就是……
“師傅,我不是說我要走了嗎,你怎麽還跟著我。”夏立苦巴巴一張臉詢問道。
陸路不知為何,進入了一個不知名店鋪,她有心想跟著進去,奈何祁瑾煜一路跟著,讓她無法直接湊上去問個明白。
“你在跟蹤誰嗎?
祁瑾煜沒理會她,從夏立的行為舉止中判斷出她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