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之長看的夏立本人都有些訝異，祁婉兒那性子的人緣有那麽好嗎，一個方子居然能使得這麽多人使用。

  後頭親自坐診後才發現，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因為那房子才起斑起痘，大部分是本來就有所困擾，看見半仙館外頭那牌子後，便想著一通進來診治看看。

  更有甚人臉上根本沒問題，完全就是來湊個熱鬧，看看那些官家小姐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自然，內府小姐平日裡都足不出戶，這種時候也不能讓人白白看了熱鬧，幾乎得了消息的每一人臉上都帶著白紗，遮掩住皮膚的缺陷。

  夏立也來者不拒，反正她只出藥方。

  她那藥方絕對童叟無欺，藥到病除，誰來都一樣，總歸這聲望和金錢都是長在自己身上，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不過短短一日時間，半仙館的名聲再次沸騰了出去，達到近日以來的一個巔峰狀態。

  而那些得了救助的小姐對夏立也是千恩萬謝。

  回頭用了藥湯發現果真有效之後，更是喜不自勝，連帶著幾日，夏立半仙館的謝禮那都是綿延不絕，禮品幾乎擺滿了整個大廳。

  就在京城的女眷一派其樂融融的時候，也總有那麽幾個是高興不起來的。

  祁婉兒便是其中之一。

  她坐在閨房，旁邊站著幾位大氣不敢出的丫鬟，正對面是環抱著雙胸一臉無奈的孫姨娘，“婉二，不是為娘說你，眼看著那麽多女眷已經把臉治好了，你再這麽端著不去半仙館，日後臉爛了該如何是好。”

  祈府一共就這麽一個女兒，好好的一個漂亮閨女，孫姨娘也不願對方染指上祁家醜女這麽一個標簽，日後可怎麽嫁人。

  “不去不去，說了不去就不去！”祁婉兒怒不可竭道，“王府的那些個人，當初分明說好了不喜夏立那張揚跋扈的性子，不論發生什麽都不會照顧她的生意，結果呢！轉身就帶著東西進了半仙館，可真不要臉！”

  “你看你，說的這都是什麽話。”孫姨娘恨鐵不成鋼道，“這哪叫不要臉，分明就是因為人家珍惜自己那張臉，才去的半仙館，你也看見了，前天去了，昨兒個夜裡那臉就光滑的恍若初生嬰兒，就算你再不喜夏立，為了你那張臉，。你也得忍氣吞聲。”

  “憑什麽！不過就是一個江湖騙子罷了！”

  “江湖騙子，你不提這個我還不至於對你如此生氣。”孫姨娘氣不打一處來道，“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格外瞧不起這種用小把戲的人，但你也不想想你現如今遭的罪到底是因何事而來，不正就是相信那江湖遊人的話，花大價錢和你安歇不爭氣的姐妹買了那方子才落得今日的下場。”

  “娘，你怎麽現在反倒幫著那夏立說話起來！”

  “不是娘要幫著夏立，是你的做法實在連娘都無法苟同。”孫姨娘歎息道，“總之你現如今就兩個選擇，要麽就繼續坐在你的閨房等你成為一個無法出門的老姑娘，要麽就識趣點兒明日讓我陪著你去半仙館。”

  “讓我親自去那個騙子那兒！？我才不要。”祁婉兒冷哼一聲拒絕道。

  隨後手又不自由主的撫上了自己的臉龐。

  說是說著不願，實際上還是對自己的臉有幾分在意，她也不想在京城美女層出不窮的情況下，成為眾人口中的醜女，更不想日後一輩子都帶著白紗出門。

  但……祁婉兒咬咬下唇，但她更沒臉去半仙館，本來就和夏立不對付，這次被迫有求於人，不知夏立會使出什麽絆子來為難她。

  無奈，祁婉兒只能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來，“娘，你說其他府的小姐都得了藥，那不若我們去打聽她們的藥，尋來藥渣自己找郎中配如何。”

  孫姨娘瞪了她一眼，“這麽顯而易見的辦法， 你以為娘沒想到過嗎？”

  她又不是個傻子，若這法子真有用，早在許久之間把藥湯給祁婉兒端過來了，哪裡還需要現在三請五求的讓後者去半仙館。

  “不行嗎？她們不肯說難道就連藥渣也藏的如此好？”祁婉兒不信，只要仔細點，或者花點銀子打通，絕對能找到漏網之魚。

  “夏立不是那麽好忽悠之人，這藥湯法子有，藥渣也有，可那藥材，據說全部由她親自培植，只有她一人才有，就算你找到了郎中，也做不出一碗與她一模一樣的藥湯來。”孫姨娘歎息著搖搖頭。

  “這人真是可惡！”祁婉兒惡狠狠道。

  擺明了就是來算計她一道。

  “還說這是什麽……專利什麽什麽的，反正為娘聽不懂，你也別想了，如果實在在意你的臉的話，明日就和為娘親自去一趟，這些天人也少了下來，排隊也不想前幾天一樣費勁。”

  “可萬一那個女人不為我們診治呢。”

  “那便就去找祁瑾煜，讓他遊說，實在不行你把你爹搬出來，你爹那麽疼愛你，肯定會事事讓著你。”

  祁婉兒撇撇嘴角：“……”說的也是。

  那去便就去吧，把這樁禍事忍過去，日後總有機會讓自己找到能夠親自向那夏立報仇的好機會。

  ……

  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來，誰讓一開始祁婉兒已經對其他府的小姐放了狠話，下定決心說自己不論是到達一個什麽程度都絕不會開口向夏立求助。

  就算其他女眷自己打臉了，她也不能跟她們一樣，絲毫顏面不顧，誰讓她才是那個真的和夏立不勢兩力之人。

  尋了一個大概太陽剛落山的黃昏時刻，眼看著半仙館其他來治病的人都或多或少走的差不多了，祁婉兒與孫姨娘這才從坐著的轎子上躡手躡腳的下來。

  祁婉兒臉上輕施粉黛，帶著蒙面白紗，被丫鬟牽著走進了半仙館。

  她們剛好是夏立最後的一個客人。

  夏立這些天過得還算瀟灑，每天不過就是說說話，把方子和藥材遞給那些家眷小姐們，接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可以開始數錢數禮物。

  要說這些小姐們對自己的臉還真能下死手，各種驚奇玩意兒不要錢似的朝她府裡送，搞得她都有些怪不好意思。

  但說無聊也挺無聊的，她之所以做這麽多，最終目的還是為了等祁婉兒親自上門，沒想到這妮子也是個有能耐的，硬是拖了三四天，到今日這才姍姍來遲，還剛好掐著點。

  不輕不重的坐在原地瞥了祁婉兒一眼，夏立伸了個懶腰，不等對方開口，就吩咐一旁的沉香道，“送客。”

  “你……！”祁婉兒杏目圓瞪，哪裡不曉得夏立這絕對就是故意在針對她們。

  她還一句話未說，“夏立，你別欺人太甚。”

  “咦，這是誰啊？”夏立聽到聲音才裝作一副剛從睡意蘇醒的朦朧狀態，慵懶的打了個哈切，隨意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後才道，“哦，原來是祁姑娘，怎麽，有事嗎？”

  完全無視對方的怒火，好似沒聽到方才那句似的。

  “你說有事無事，你這藥館開著，本就是專門為人治病，現在病人上門，你不但不好生接待，還這般懶怠，你就不怕這話傳出去了你這招搖撞騙的半仙館在京城名聲掃地？”

  “什麽？招搖撞騙？名聲掃地？”夏立想聽見什麽好笑的話似的。

  沒有理會祁婉兒，她直接看向了在一旁臉色不善的孫姨娘，調侃道，“我說孫姨娘，雖說有句話叫做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你們好歹也是在京城有門有戶的人，怎麽說識字和成語該請師傅的還要請，也別在意這三瓜兩棗的學堂錢，免得自個兒學識不足，拿了幾句成語便在我眼前開始賣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看看，又來了，這些詞是能用在我身上的東西嗎？你們大可可以去外頭好生宣傳一番，就直接報我大名夏立說我是個‘招搖撞騙’的人，每天都在‘胡說八道’的治病，讓大家別來我這個‘名聲掃地’的半仙館，你看看他們是聽你的不來，還是依舊日日禮品不落的親自過來。”

  夏立聳聳肩，臉上的笑容弧度不減反增。

  “你……無恥！”實在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夠臉皮厚到這個程度，祁婉兒忍不住跳腳道。

  “行了行了。”夏立挖挖耳朵，“翻來覆去你就這麽幾句，聽的我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知道你看我不起了，那你還來我幹什麽，反正我就是一招搖撞騙的小騙子，擔當不起治療祁姑娘這個重責，門口就在你們對面，好走不送。”

  本來還能讓沉香客氣的走兩步送送，現在夏立覺得連送他們走的必要都沒有了。

  “你……”

  眼看著祁婉兒還準備說什麽，孫姨娘忙就是按住她，打斷她的話道，“安定郡主，我們的事，我相信皇貴妃娘娘一定也與你提及過，這次來真的是有要事，婉兒不懂事，你可別忘心裡頭去。”

  要想這孫姨娘也算是個能屈能伸之人。

  之前對夏立可從未這般好生好氣過，這次這麽做，看來是真的對祁婉兒的臉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