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忽生一計的夏立眼珠子滴溜溜轉轉，乾咳一聲吊足胃口後，道，“那便好吧，看在你們是祈府的面子上，勉為其難的替你們看一眼也不成什麽問題，你們先坐下吧。”

  “半仙……”一旁的沉香詫異的盯著夏立。

  夏立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放心。

  祁婉兒本想發作，被孫姨娘警告的瞪了一眼後，輕哼一聲，還是坐了下來。

  “把你白紗拿走。”

  “為何？”祁婉兒眉頭一皺。

  她自從臉變得紅腫之後，出門必帶白紗，從來不曾輕易拿下，更別說時間長了，臉上的痘痘便變得密密麻麻，每日洗漱對她而言都可算得上是一場噩夢，心情一旦有所不好便會忍不住那身旁的下人斥責打罵。

  夏立攤手，“不拿走我怎麽為你看病，看病也總得知道你的病情吧，否則這劑量怎麽給你控制？”

  說的也有理。

  雖然很不情願，祁婉兒與孫姨娘對視一眼後，還是心有不悅又不得不照辦的將蒙面白紗摘下。

  摘下的一瞬間，夏立直直的盯著祁婉兒的臉，盯的後者都快忍不住發火之時，夏立忽然倒吸一口冷氣，隨後面色難看的搖搖頭。

  “怎麽了？”孫姨娘見勢不好，連忙著急問道。

  祁婉兒也有些心虛：“……”難道她的病真的嚴重到這個程度了。

  怎知就在他們二人急匆匆的等待著夏立回答之時，夏立憋了又憋，憋出這樣一句令人惱火的話，她咂咂嘴：“嘖，第一次見到醜到這個地步的女人，有些大開眼界了才震驚了一會兒，你們可別取笑我沒見過世面。”

  此話一出，霎時間孫姨娘和祁婉兒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極其難看。

  前者還好，後者哪裡這麽直觀的被人當著面說過一個“醜”字，即使這些天她自己照鏡子對自己的容貌也略有感知，但絕不允許任何人當著自己的面羞辱自己。

  委屈加上憤怒，屈辱的淚水幾乎快奪眶而出，祁婉兒不等孫姨娘再說些什麽，“啪”得一聲，手便拍向診斷的桌子，“夏立，你給我等著！”

  拋下這句話，她再次把白紗帶上，帶著跟來的幾個丫鬟，離開了半仙館。

  一旁的孫姨娘也很是尷尬，不知道到底是繼續待著好，還是跟著祁婉兒離開好，待著的話，這病人都走了，她又沒病，難道還能指望家裡通過她來給祁婉兒治病。

  走的話又有些不甘心。

  好不容易等到現在才進來，就這麽白跑一趟著實是浪費時間。

  無奈，孫姨娘只能硬著頭皮道，“安定郡主，不知剛剛那麽一看，是否得知了我們婉兒的具體病情，這藥……”

  “孫姨娘，實在不是我誆騙你，就方才那麽一下，你女兒就哭著鬧著跑出去了，我就算沒華佗在世也不可能憑借那麽一下就徹底診治好對不對，萬一給錯劑量導致病情惡化，你們豈不是還要找上我算帳。”夏立攤手。

  她說的話的確有理，一時之間孫姨娘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機會。

  且他們之前也沒打探過這個看病的程序，更不知道其他人根本就沒有這個“診治”的流程。

  “那……婉兒的病。”

  “下次再來吧。”夏立揮揮手，這次是真的打算送客了，送客之余還不忘把沉香推出去，“不過這次的診金記得須得照給不誤，你們要我看，我也看了，最後病人自己跑了，錯不在我，你們得自己承擔。”

  “這……好吧。”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為了自己女兒的臉，孫姨娘只能一忍再忍。

  心裡卻對祁婉兒有所不滿，好不容易勸說而來，沒幾句人就跑了，還是嬌慣了她，弄得太過不懂事，不就是言語上的一番奚落，忍住就行了。

  還是太年輕了。

  祁婉兒回到祈府閨房後，便整整的哭了一天一夜，若是被她知道孫姨娘心裡的想法是這般後，絕對會哭的更為大聲。

  孫姨娘回去後也不示弱，直接就是斥責了對方一番，同時表態，明天這半仙館，她們依舊還是得照去不誤。

  “我不去！”祁婉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娘你難道沒有察覺到嗎？這夏立就是在和我過不去，她說這一番話，明顯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讓我不痛快。”

  “你也知道只是讓你不痛快罷了，你忍著點不就行了。”孫姨娘搖頭，“反正你明天必須得去，你也不想想，是單純的聽這幾句話就能把臉治好利益大，還是就坐在這兒沒用的哭比較好。”

  想她孫姨娘也不是個蠢鈍之人。

  怎麽就生出來個這麽不爭氣的女兒。

  “我不管！總之這次的事不可以這麽就算了。”祁婉兒吸著鼻子道，“我一定得讓那夏立付出代價。”

  “那也得等你臉好了先。”孫姨娘繼續勸解，“夏立現在是郡主，你也不要老是把騙子掛在嘴邊，之前吃得苦還不夠多嗎？非得再給自己找些不痛快來。”

  “那你說怎麽辦！我要是不說，豈不是事事都被她比下去了！”

  “那也不至於。”孫姨娘坐在祁婉兒旁邊，耐心勸解道，“娘在這你對你說一句知心的話，一個女人她這輩子想要活得好，除了自身天生的資質以來，最重要的就是日後得找一個可以傍身的男人，這夏立現在權勢滔天名聲過人又能怎麽樣，嫁人之後還不是得跟著夫家走。”

  祁婉兒停止了哭聲：“娘的意思是……”

  “你不是想報復她嗎？先忍過著一陣，之後我們一起物色一個好‘對象’想方設法求得皇貴妃的同意，等那夏立被指婚出去，我看她還能囂張多久。”孫姨娘眼神劃過一絲陰狠。

  祁婉兒點點頭，心情總算是緩過一點來了。

  ……

  另一邊的夏立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已經被他人看上，因祁婉兒的事，她一天心情都很不錯，趕走了她們母女二人後，一些小乞丐忽然抓著自己那小小又破爛的碗朝著她的半仙館走來。

  “您就是夏半仙對吧。”小乞丐眨著自己葡萄似的大眼睛。

  夏立今天心情好，看見這些可愛的小土豆，立馬就請他們進來讓他們飽足一餐，吃了一頓飯，“對，我就是，怎麽了。”

  領頭的小土豆眼前一亮，“這個是長老讓我們交給你的，夏半仙你且看看。”

  “好。”

  接過東西。

  是幾張寫著一些信息的紙張。

  夏立使了個眼神讓沉香帶著些小土豆下去玩，自己則是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認真的查看了一番這些消息。

  不知道算不算是有營養，或多或少這幾個人名這些天都提到了夏立她的名字，但有一些事因為最近藥湯一事才提到的，但無一人提到傀儡術這三個字。

  搖搖頭，歎口氣，看來調查這件事還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半仙，你怎麽了。”沉香一進來便看到夏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沉香，傀儡術的事你知道多少啊。”因為傀儡那本書是沉香拿出來的，這件事自然夏立也不可再瞞著她，看著她出來了便隨口一句道。

  “傀儡術？”沉香一愣，搖搖頭，“除了那本書外，好像沒什麽線索。”

  “……也是。”夏立坐直了身子。

  罷了罷了，自己還是別想得太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但是……”等她快要放棄之時，沉香的一句話又把她扯回現實，“但是有個人似乎對這件事有些了解。”

  之前夏立有一段時間不在半仙館，她也就得空出去閑逛了一些功夫，偶爾在街邊似乎認識了這麽一個人，怎麽認識的呢……似乎是買菜的時候？
  “那個人不會姓陸吧。”夏立百般無聊道，沒把沉香的話放在心上。

  沉香一愣，隨後點點頭，“半仙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也見過那個人。”夏立沒想到還真的就是陸仁，撓撓頭，她問道，“陸仁對吧，我是那日在茶棚碰到的，不過他就懂得一點，而且居住地址不就在原先雲鼇紋那地方，你要是對他感興趣，下次我還能帶你一起去看他閨女。”

  說來夏立差點又忘了這件事。

  好歹他閨女與她還算有些瓜葛，怎麽說也是因為她才得救，找個機會去陸香館蹭一頓飯好了。

  “陸仁？雲鼇紋？”沉香愣神。

  半仙和她說的是一個人嗎？
  “怎麽，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大對。”

  沉香點點頭，想想道，“我認識的那位姓陸的姑娘，似乎不叫這個名字，具體叫什麽我不也知曉，反正我們那時是在一個市場人士，瞧她親自出來買菜的模樣和裝扮，我以為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鬟，應該住不進雲鼇紋這種大府邸吧。”

  一般像這樣的府邸丫鬟的打扮不會那麽樸素。

  “姑娘？”這會兒子輪到夏立震驚。

  震驚過後又是一陣欣喜，不是一個人反倒還好一些，知道的東西和范圍一定也就比原先的多，拉著沉香的手，她道，“那姑娘現在在哪兒，我們趕緊去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