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六扇門盤查的期間,夏立展現了自己的全部耐心。
她把自己跟蹤觀察猜到的事情,神乎其神的說成佔卜所得,這一點騙過了半數六扇門中人。
“大人,我們已經多次檢查過了,這女子並無內力,就算會點拳腳,也不可能行刺。”六扇門人匯報道。
曹進素來謹慎,自然不可能這麽好說話。放在平時,他絕對不可能聽自己手下這麽短的時間內簡單調查和試探的結果,但現在是非常時期,連皇帝都在關心這個女醫是否可用,龍嗣的安危更是要緊,他必須快刀斬亂麻。
行宮周邊此時由金吾衛值守,曹進得閑,於是親自去看了夏立一眼。
情況確實如手下所說,但夏立看起來不過十幾歲,女醫?半仙?
曹進隻覺得可笑!
垂碧宮——玉貴妃聽說有一自稱半仙的人主動前來獻技,覺得十分蹊蹺,但康嬤嬤卻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如果這個孩子沒了,皇上十有八九會遷怒於宋太醫。如果娘娘不能憑一己之力保住宋太醫,那屆時將會有更多危險……所以與其折損宋太醫,不如將計就計,找個替罪羔羊……”康嬤嬤陰險的眯了眯眸子。
……
垂碧宮中傳出的消息一次比一次驚人,皇帝實在是坐不住了,逼曹進交人,全然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聖命難違,曹進只能帶著六扇門眾人,將夏立押向了垂碧宮。
“我不去了。”半道上,夏立突然止住步子,不悅道。
“你耍我?”曹進怒眉倒豎,模樣極其凶狠。
夏立絲毫不懼,“我好歹也是個半仙,你們像對待犯人似的對待我,我不高興,所以我不去了。”
“出爾反爾,亦是欺君!不去,你就拿命來!”曹進拔刀。
夏立不怒反笑,“要殺了我,可就沒人救得了她了!哦對了,不止是她,而是他們。”
曹進舉著刀的手臂紋絲未動,但六扇門中人太熟悉他的習慣了——他要是真的想殺了夏立,就絕不可能給她說這麽多話的機會。
“我沒有要求別的,你們放開我,我自己能走。”夏立一眼掃過身邊的五人,“你要實在不放心,捆著我的雙手就夠了吧,你們五個人加起來都能打贏一個村了,對付我,哪用這麽大陣仗。”
不等曹進說話,她又擺正神情,肅容道,“我得天道契機,途經此地,是要行善救人,扶危救難的,你阻止我的善行,就等於間接殺人。不信你可以試試。”
曹進不好騙,奈何這個女子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幾人在宮道上說話間,又有宮人來催,曹進無法,只能對夏立客氣點,盯著她進了垂碧宮。
垂碧宮眾人已經做好準備,無論接下來進來的這位半仙要幹什麽,她們都有辦法一口咬定,她就是導致皇嗣死亡的人。
死嬰已經準備妥當,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夏立獨身一人進入玉貴妃的寢殿後,第一時間嗅到的就是死亡的味道。
而玉貴妃長一聲短一聲的無力呻吟還在,說明死的並非玉貴妃。
看來是孩子沒了啊。
夏立心裡有了譜後,便更加鎮定了。
她人還沒有走到玉貴妃的床邊,忽然頓住了腳。
“孩子雖然沒了,但你把死嬰給我,我可以立即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兒。”
夏立語畢,屋裡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石化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康嬤嬤,她慘白著臉,像見鬼似的緊盯著夏立,“你胡說什麽!”
“再耽誤下去就更加容易穿幫,何必自欺欺人呢。快把孩子給我。”
嘴上催促著,夏立的意識更沒有閑下來。
得虧她這幾個月來精心經營這具身子,空間裡的白霧也縮退不少,前些天她發現了一顆人參果樹,上面就寥寥幾個果子。
夏立沒舍得吃,想著自己接下來要乾一番大事業,這些個凡人世界沒有的寶貝,隨便拿出來肯定吃香!
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在康嬤嬤和玉貴妃私底下頻繁交流眼神時,夏立意識裡的自己已經伸手摘下來一個人參果。
又白又嫩的果子新鮮欲滴,我見猶憐。
夏立默不作聲地抖了抖寬大的衣袖,人參果便從她的識海中傳遞到了她的右手上。
“想清楚了嗎,貴妃娘娘。”
夏立故意朝寢殿大門方向看了一眼,“六扇門的人還懷疑我呢,我在這宮裡待得越久,外邊的他們就越躁動不安。要是等下他們急了,闖進來,那時候就算來個神仙也救不了場嘍。”
玉貴妃此時已經演了好幾個時辰,也算是筋疲力盡,心裡比誰都焦急,隻恨不能立馬給這件事一個結局。
加上夏立話趕話的催促,她的心神全都被分散了。
而康嬤嬤也累得滿頭大汗,被夏立這麽一攪合,也有些心不在焉。
說時遲那時快,夏立一個箭步衝到床邊,速度快到令人猝不及防。
康嬤嬤嚇了一大跳,以為夏立是要刺殺玉貴妃,本能的大叫了一聲。宮婢們齊齊嚇傻,有些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有的也跟著大喊一聲撲去,寢殿裡頓時陷入混亂……
“大人,裡面好像有些不對勁。”站在離門最近的女捕快蹙眉說道。
曹進胸口的氣息一沉,當機立斷道:“你進去看看!”
女捕快堪堪推開那扇重重的木門,便清晰的聽見裡頭傳來的悅耳哭聲。
孩子的啼哭聲讓垂碧宮內的所有人再次陷入石化狀態,玉貴妃恍如被人抽掉了最後一絲力氣似的,倒在了床上,竟沒有半分要去看看自己腿間突然出現的生命的念頭。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誕下了一個小皇子!”夏立高聲呼喝。
康嬤嬤感覺腦子嗡嗡作響,她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重複了夏立的話。
垂碧宮外的太監一路通傳過去,眨眼功夫,玉貴妃喜得皇子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碧湖行宮。
聽說喜訊,還在熬藥的宋太醫也嚇傻了。
哪來的孩子?!
不到一日,所有參與原計劃的人都收到了錢家承諾的銀子,生死考驗已過,眾人劫後余生,紛紛關心起玉貴妃“絕處逢生”的製勝關鍵究竟是什麽。
今日又是好天氣,晴空萬裡無雲,雖然炎熱,可行宮眾人心情極佳,似乎全然不受天氣影響。
稍微休息了小半夜的夏立已經起床,此時正由宮人領著,前去面聖。
皇帝坐在玉貴妃的床邊,慈眉善目的看著繈褓中白胖胖的小皇子,眉開眼笑,喜不自勝,賞了碧湖行宮的所有人,垂碧宮更有重賞。
“半仙不必跪朕,來人,賜座!”
“不可不可,皇上九五至尊,小人怎可與皇上平起平坐。”夏立把新學的諂媚話顛來倒去的說,“皇上準許小人站著答話,就已經是對小人的莫大恩典。”
玉貴妃虛弱的笑了笑,眼角溢出一行清淚,“多謝半仙,多謝半仙……”
這是她跟夏立說的第一句話。
從垂碧宮傳出喜訊,到皇帝親臨,玉貴妃一直都沒從巨大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直到看見皇帝抱著剛出生的小嬰兒,滿臉慈笑,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疼得呲牙,才確定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並非自己的幻夢。
眼淚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這一幕看在皇帝眼裡,惹他甚是疼愛。
“小德子,傳朕旨意:玉貴妃誕下皇子,加封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