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反向思維。

  就像京城，最近也莫名謠言四起，刮起了一陣讓百姓們人心惶惶的風氣。

  “聽說，京兆府那位少尹能力了得，上任才不過短短一個月，功績就堪比祁大人了，看來天羅宗真的是青出於藍，一代更勝一代。”

  “是嗎？但我怎麽覺得這其中有些古怪呢？你想啊，自從這位京兆府少尹上任之後，金吾衛便再也無人問津，朝廷也不再給予任務，也難怪功勞都被京兆府搶去，並且……京城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都平安無事，為何偏偏在這流影大人上任以後，一月間命案數便開始源源不斷。”

  “會不會是有人在自導自演？”

  “呵，真說不定，你想想看，命案表面看起來那麽多，但大家都互相查一下身邊的人，發現有誰真的涉及進命案當中去了嗎？家裡又失蹤了誰死掉了誰嗎？一個都沒有啊，京城乍一看好像短時間內風起雲湧，可實質上我怎麽覺得挺和平的，那這位流影大人查案時的那些屍體以及那些凶手究竟從何而來。”

  “沒錯！總不可能是京城以外的凶手為了作案，特地的挑選了京城以外的無辜人，將他們抓到京城隨後殺死吧。”

  “我覺得啊，可能真的就是那位流影大人為了在皇上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自導自演了這麽多大戲，並且還牽連了許多無辜人的姓名，聽說他是江湖人士……嘖，江湖上的人，一向視百姓如草芥。”

  “唉……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希望以後的日子能夠安然一些，不要有這麽多風風雨雨了，家裡雖還算平安，可每次聽到什麽什麽地方出了命案依舊會心上一顫。”

  ……

  “你也別太把這些話往心裡去了。”此時此刻，夏立與莫道然二人正站在清風樓的三樓樓梯扶手旁，聽著這些進酒樓的百姓口口相傳那些話，有些還好，但有些真的有些不堪入耳，她不知道怎麽做，只能安慰對方，“百姓們大部分都是聽風就是雨，他們的消息渠道來源很片面，誤解你也不是沒可能。”

  “我知道。”莫道然的聲音悶悶的，“正是因為知道，我心裡才害怕。”

  “害怕什麽？”

  “我覺得，他們說的是對的，呵呵，頗有些可笑吧，我居然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莫道然眼神空洞，“每次破案都那麽容易，凶手入法網也都那麽快，但這樣做又有什麽用呢？意義又在哪兒呢？聽到皇上對我的嘉獎時，我都覺得我才不配位。”

  “別這麽想，如果這些案件真的是竄通好的，說明幕後主使一定也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面，搞不好就等你自己也變得自暴自棄，到時候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你一網打盡。”夏立皺眉道，“我覺得，我們現在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這樣下去，謠言遲早傳進宮裡，皇上雖不一定對謠言深信不疑，但肯定也會對你有所懷疑。”

  “懷疑便懷疑罷，我現如今累得很，巴不得皇帝賜我一張聖旨，讓我退位。”莫道然頭疼欲裂道。

  他的情緒相比之前，可以說喪到一個極點。

  夏立見此很是難過，但卻不知如何讓對方振作起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多事情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也許能看清楚，但真的把當事人轉化為她，她可能消極的情緒比莫道然還要嚴重過甚。

  “你就是太累了，好好回府休息吧，下次若還有命案發生，先不要如往常一般急著破案，我們把戰線拉長，弄明白幕後主使這樣做的用意後，再逐個擊破。”夏立道。

  莫道然沒說話，輕輕地點點頭，離開了原地。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青衣環抱著雙胸走了過來，“怎麽樣，他還是那樣一副狀態嗎？”

  夏立攤手，“我已經盡力了。”

  她努力做到畢生安慰人的最大水平了。

  青衣眉頭緊皺，“奇怪是真的奇怪，到底是誰如此針對莫道然，偏偏還用的是這種捧殺的手法。”

  這種法子陰狠，摧殘精神和理智。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麽好人。”夏立摸了摸下巴，“很大可能是朝廷上的人，但朝廷現如今誰會和京兆府站在對立面？”

  不提到這個問題還好，一提到，她忽然渾身冷汗直冒。

  猛地與青衣對視，發現對方神情也是如此。

  二人心有靈犀一般都沒出聲，用唇形告知了對方心中的答案：金吾衛。

  “絕對不可能是師傅，師傅沒必要這麽做，他也不是那種為了名利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夏立惡狠狠的捶了一下手道，“這只能說明這幕後主使實在心思細膩的很，早救打定了這種注意在摧毀京兆府的同時，順便還把髒水潑向金吾衛身上。”

  捶手之際，夏立忽然覺得身上有什麽東西硌得慌，仔細一咂摸，才發現自己捶手的時候不小心把空間給捶出來了，掉出來裡頭的一個小東西硌著了她。

  趁著青衣沒注意，她偷偷的將手放進袖子裡頭打算把那東西再塞回空間裡頭，但等她摸到的時候，一顆類似印章的觸感告訴她，她似乎因為最近的凶案一事，忘卻了本來的一件大事。

  將那物再次從袖口掏出，夏立把東西遞給青衣，“完蛋，我差點忘記這東西了，這是那天以為名叫梅香的姑娘讓我轉交給你的，一顆上面帶有‘辰’字的印章。”

  “‘辰’字的印章。”青衣擰起眉心，等將印章拿到手裡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是什麽，“這不是……五皇子辰王殿下的東西嗎？”

  “原來還真是他的。”夏立道。

  看來她一開始的猜測沒有錯，“不過既是辰王殿下的東西，你要它又是準備用來做什麽？我倒不知道你何時和辰王殿下有所聯系了。”

  “沒聯系啊。”青衣攤攤手道，“我反倒很奇怪為什麽你要把這東西給我，我又不曾見過這個。”

  “我剛剛不是和你說了嗎？這東西不是我要給你的，是一位名叫梅香的姑娘見到我後托我轉交給你，只是我一直忘了。”

  青衣喃喃道，“梅香……”似乎記起了什麽。

  “糟糕！”臉色霎時間變得很難看，他嚴肅的看向夏立，“你知道皇子身邊的印章象征著什麽嗎？”

  “這……身份……地位……還是權勢？”夏立不明白為何對方一下子陡然間變得如此嚴肅。

  以上都是她亂猜的。

  她又不是皇子，怎麽可能知曉皇子印章的作用。

  若不是這次一不小心把空間驚動，只怕這印章還放在她的空間裡頭吃灰。

  “都不是，如同皇帝的聖旨一般，是一種對死士的命令。”青衣沉重道，“這次的事，會不會和辰王殿下有關？”

  “你是指……是他故意要用這些死士下命令來為難莫道然的？”夏立道。

  “沒錯。”

  “但他這麽做又是為什麽？”夏立覺得自己像是進了一個全封閉的死胡同，不管怎麽走都陷入了一種死角。

  按正常情況來看，莫道然的出現對三皇子辰王不存在一丁點威脅，皇子是皇子，臣子是臣子，二人無冤無仇，莫道然也不是那種追逐功名的人，好好的，莫道然有什麽事是值得辰王花這麽大手筆去對付的一個人，甚至不惜浪費自己的死士也要創造出種種讓人不解的命案。

  “是，可能從正常邏輯來推理，的確行不通，但萬一真正想害莫道然的不是辰王，而是辰王背後在朝廷的勢力呢？那些勢力可能針對的也不是莫道然，而是莫道然背後的整個江湖，害怕莫道然破了先例之後，日後朝廷江湖的官員將會越來越多。”青衣解釋道。

  “總之，我覺得這件事我們得先和我師傅商量一下。”夏立提議。

  想想看，也的確有段時間沒有看見祁瑾煜，可能對方也是怕自己的出現給莫道然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這些日子選擇在金吾衛裡頭靜心養性，不常露面。

  她也少了很多去金吾衛找對方的機會。

  一是命案的發生實在是層出不窮，常常是今天解決完一個，明天又來第二個，外加上自從清風樓的情報局的名聲打出去後，接到的委托也是一日賽一日的多，她根本沒有閑暇時間去安排私人活動。

  “不行，至少現在我覺得不行，不能就這麽直接去找他。”青衣道，“道然兄現在情況岌岌可危，祁大人那兒也是如此，我們清風樓向來又是為人矚目的一個焦點，這個時候你去找祁大人，我怕落在祁大人身上的名聲會越來越難聽。”

  “可我們總不能私下去調查，也許江湖上的事還能管到一二，但朝廷上的事，沒了師傅的幫助，我們可以說是寸步難行。”夏立也是沒辦法。

  但凡給她第二個選擇，她都不會去叨擾祁瑾煜。

  “誰說離朝廷近的只有祁大人一位。”青衣在這個時候卻給了她一個提醒，“你忘了還有一個人嗎？安定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