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這個案件，連祁大人都不跟咱們透露出相關的訊息，我們幾個要從哪裡來得知具體的事宜。”

  “這……金吾衛不插手，京兆府絕對會派人，可能再過不久，道然兄便來了吧。”陸仁揣測道。

  “莫道然啊……”不知為何，青衣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歎息聲更重了。

  對他的這番表示，夏立也有所理解。

  京兆府少尹這個官職，在這之前的莫道然自己肯定都預料不到皇帝居然會派給他這個職責，若論武功，他的確數一數二，但論腦力，十個他加在一起都抵不過半個祁瑾煜，遇到某些事，迷糊勁比沉香還大，怎麽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得穩。

  他還是更適合江湖，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論夏立心目中更適合這個位置的人是誰，她覺得是陸路。

  只可惜這人與他哥陸仁相反，假設他有陸仁的武力並且在精通傀儡術的前提下還帶著那麽一個聰慧的腦子，不說京兆府碾壓金吾衛的辦事能力，至少平起平坐肯定差不離幾。

  沒過多久，莫道然姍姍來遲，他比在場眾人要更為頭疼的多，這才上任第一天，三把火自己還沒放，別人就已經潑了桶石油在他的腦瓜上。

  “橫梁？絲線？凶手踩點？血塊整齊？”

  莫道然的表現也很不是所望，從他身上了解到更詳細的消息是不存在，他知道的比清風樓的人還要少，夏立每說一個點，他眼睛亮一圈，順便認真記下關鍵詞。

  看到莫道然這一副勤勤懇懇樣，本來很想打擊對方的夏立都有些看不下去，拍了拍對方的肩沉重地安慰道：“難為你了。”

  莫道然唏噓一聲，執筆的手一頓，“唉……說起來果然還是都要怪那個武安！”

  直接讓他輸不就完事了。

  現在可好，這一個一個的都是什麽事啊，若論查案，他當個捕手還可以，至少能打能追，但當個少尹實在太為難他了，他這個腦子小聰明是有，但天生不屬於那種能夠管理好團隊，還能處理好公務那種類型。

  “明明同是武科狀元，他是不是算準接下來有大事發生，所以才不那麽急著求官位，隻把我一個人推出去陷入這些煩心事當中。”莫道然抱怨道。

  “算……準？”夏立抬起一邊眉，似乎發現了盲點。

  是了，本來她還奇怪為何安定世子拿了武狀元後不那麽急著謀求官位，分明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莫非是陸路算準了接下來會出事，所以世子特意的請求了皇上暫且不要給他安排官位。

  但陸路既然知道，為何不把事情告訴他們呢？
  “別急，慢慢來，許多事也不是人生下來就會，好好鑽研總會學習到一二。”陸仁的性格則要平緩的多。

  除了他一開始走火入魔的那段時間，夏立覺得這人稍顯瘋狂以外。

  其余時刻，陸仁的表現都與他的長相以及姓名有關，溫潤理智的可以，陸路算是他人生中一個不容被他人冒犯的犯規點存在。

  他認真分析道，“這次就算不是官在原職，以及酒樓牽扯在內，單說著京城一共死了十個無辜百姓，這件事我們就必須認真對待，凶手的手段極其狠辣，若是我們不能早點抓住人，只怕接下來還會有下一步行動。”

  “噗……”明明是很嚴肅的時刻，不知為何青衣卻笑了。

  “怎麽了，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陸仁一本正經詢問道。

  “話倒是沒什麽不對，就是這話從陸兄你口中說出，不知為何我有種詭異的違和感。”青衣不好意思笑笑。

  夏立明白了他的意思後，瞬間也想笑出來，但覺得這樣單笑未免陸仁也太可憐了，所以還是跳出來解釋道，“陸仁，你原來心中也有無辜這二字啊，看來走火入魔的情況徹底解除了，你還記得若乾天前你還是個為了胞弟不惜與所有人同歸於盡的瘋狂報社份子嗎？”

  陸仁沉默半晌後無奈笑笑：“我之前的心緒被傀儡術所引導才會如此，清醒後可能正是因為之前的想法，才讓我更加格外的珍惜他人生命。”

  這樣也算是個好的預兆。

  “陸兄仁義待人，只是沒辦法，現如今我們所能得知的消息非常有限，光憑這幾個，偌大的京城我們應該怎麽鎖定目標？”莫道然頭疼道。

  他也很想找出凶手，造福百姓。

  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單純為了朝廷的一個承認就這麽兢兢業業。

  “誰說很難鎖定目標。”夏立扯過莫道然那張寫著四個關鍵詞的白紙，順便也奪過對方的筆。

  拿筆在“血塊整齊”那兒畫了個圈，她道，“要想鎖定目標，最重要的便是一定要縮小目標范圍，血塊整齊這一點除了說明凶手心理素質極高以外，還能說明什麽？凶手的刀工絕對極佳，我就問在場眾人，你們應該都見過包裹裡的屍塊，捫心自問一下，這種切割水平，你們當中誰能做到？”

  無一人回答。

  武功高強，也有突出點和孱弱點，比方說祁瑾煜這人輕功了得並不代表他其他能力都能和他輕功一樣旗鼓相當。

  在場三個人，丐幫的青衣擅長棍法，陸仁是傀儡術，而莫道然如他流影名一般，夜晚速度極快，擅長潛伏。

  單就表面上而言，三人白天打鬥也各有秋色，但在特點這方面，沒有一個人的刀工能夠與切割屍體的凶手相提並論。

  “凶手既然能穿插在酒樓當中，就說明他絕對是京城人士，而京城之人為了留在京城務必都得有個融入常人的正常職業與生活，在此我要收回方才我說可能有內鬼這句話，我深思熟慮了一番，如果那個人的職業和酒樓有關，並且又能夠自由出入酒樓且刀法厲害，就算不是內鬼，也有可能完成以上這些任務。”

  “夏姑娘的意思是……這人可能從事與酒樓的廚子？”青衣道。

  “對，但卻不是主廚。”夏立點頭。

  酒樓肯定離不開廚子，但許多時候，主廚是主廚，幫手是幫手，尤其是大酒樓，在生意紅火的時候，除了主廚外，經常會在外招那種短時間的幫廚來配合做菜，這種幫廚日結金錢，行動自由。

  “說得有理，但我為什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莫道然愁眉苦臉的將剛剛被夏立奪去的紙條又再次挪了回來，“夏姑娘你要好好想想，一個酒樓的幫廚，他為什麽要殺掉這些人，並且用這些人的屍體懸掛在各大酒樓的橫梁上來嚇唬其他人，他的目的是什麽？”

  “這……這就要等抓到他本人後才知道了吧。”夏立無奈道。

  她也不是凶手，她只能從對方的作案手法推斷出凶手范圍，但卻不能夠從這個范圍知道凶手的意圖。

  的確，她也很想知道對方為什麽這麽做，畢竟十具屍體也不是那麽好找的，還要在京城這麽個大環境下找到。

  “如果真按夏半仙的推測，凶手很好找，幫廚對吧，我們只要召集所有牽連在這場案件中的其他九大酒樓，馬上就能迅速的鎖定出具體嫌疑人，將嫌疑人審問一番，應該能問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來，就算不是，至少也能搜尋到新的線索，對吧？”陸仁道。

  “嗯。”莫道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對在場所有人作揖道，“這次就多謝各位了，我先把我收集到的消息上報上去，等收到具體指令後再奉旨抓人。”

  “好。”夏立點頭。

  ……

  凶手好抓嗎？出乎意料的好抓。

  如夏立推測那樣，待范圍鎖定在幫廚後，很快的就在其他九大酒樓中找到了相同的幫廚，奉旨將嫌疑人帶到京兆府審問，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凶手自己招認人是自己殺的，包裹也是自己放的後，在牢獄中服下毒藥自盡。

  至於原因……凶手沒說。

  屍體從哪來的……凶手也沒交代。

  但這都不重要了，凶手抓到後自盡，案件成功的告了一段落，莫道然作為有功之臣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破案也得到了皇帝的賞賜。

  這件事結束了嗎？不，這不過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不過才一個月，京城命案頻頻發生，無頭屍不過是個開始，後頭的什麽女屍案，溺水案，奸殺案，一宗接著一宗發生，莫道然頂著這個位置，不得不得一次又一次的出發查案，每一次也成功在夏立以及背後清風樓的幫助下，一次又一次成功破案。

  一月間，破案的數目幾乎堪比祁瑾煜所帶領的金吾衛上一年整整一年的功績。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案件乍一看沒什麽共同點，屍體死的花樣幾乎也都是五花八門，但仔細探查下來，會發現所有的凶手的作案方法雖然奇異，作案動機卻一個比一個神秘，幾乎都是在自我招認後自己自盡，不給任何莫道然逼問的機會。

  也許短時間內，莫道然的確會收到皇帝的讚賞嘉獎，但夏立覺得……久而久之，這種事情持續的時間越長，越是對對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