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的夏立偷偷的朝前方探去，本想好好聽聽這二人在說些什麽，但是才稍微走進去，她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股氣息是從她師傅身上傳來的。

  目前祁瑾煜正與莫道然對視著護城河，似乎在商議著最近的案情一事。

  不對……這不是祁瑾煜。

  夏立眉頭一皺，聲音身形的確都和祁瑾煜相似，可偏偏就是身上那抹氣息不對勁，氣息這種事說起來似乎有些玄乎，但自從傀儡香事情出了之後，她對氣息就越發敏感起來。

  關鍵她現在還是一個偷聽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辦法跳出來點出這人的錯處。

  “咦，夏姑娘？”愣神之間，莫道然的聲音傳入耳畔，夏立頓了一頓，猛地發現聲音居然是從後頭傳來。

  轉過身一看，莫道然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和曹進並肩矗立在一塊。

  他和夏立打完招呼後，又拍拍曹進的肩，“你也在？跟著夏姑娘一起來的。”

  “見過流影大人。”曹進恭敬道。

  “別別別，別這麽叫我。”莫道然最怕這種官方腔，他本身就是熱愛自由之人，“要麽叫我道然，要麽喊我流影，別大人大人的喊，顯得我官架子挺大。”

  “是。”曹進答道，姿態依然恭敬。

  見他還是如此，莫道然歎了口氣，隨後走至夏立旁邊，望著目瞪口呆的她道，“怎麽了，你是也收到消息了嗎？怎麽跑到護城河這邊來了。”

  “什麽消息。”夏立愣道。

  “你不知道？”莫道然訝異。

  “我當然不知道。”夏立拉著他過來站在自己的位置，指了指河邊的那兩個“莫道然”和“祁瑾煜”，“這是怎麽回事，這兩個人是誰？怎麽長的一副你們的臉。”

  說到這件事，莫道然也有些鬱悶的摸摸鼻子，“這是我找陸仁要的主意，讓他做了兩個木頭傀儡，一個做成我的樣子一個做成祁瑾煜的樣子，想看看會不會釣到有些不懷好意人的魚，引得他們前來探查，沒想到……”

  魚的確是釣到了，釣的卻是夏立。

  後者乾咳一聲：“……咳咳，我也不是想偷聽，我就是害怕你們有些事故意藏著掖著不告訴我。”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發言。

  莫道然抿唇一笑，“好了，我來這探查也是因為陸仁給的這二個傀儡有著一種探視功能，一旦有人靠近就會發出信號，我被信號吸引才來了這兒，不過既然是你們，那就應該不構成什麽威脅。”

  說畢，就拉著夏立預備離開。

  “慢著。”夏立一個激靈，忽然注意到了一個點，“先別走，你剛才說的消息是什麽消息，有什麽消息是關於護城河的，甚至需要你拜托陸仁來做這個機關，甚至拉上了我師傅。”

  “這……”莫道然訕笑一聲，卻是沒打算回答。

  之前那麽一說，純屬順口，想著夏立要是知道，告訴也無妨。

  可如若對方不知道……唉，還是瞞著好。

  “快說。”夏立瞪眼威脅道。

  “罷了罷了。”歎一口氣，莫道然不是祁瑾煜，意志沒那麽堅定，“你也知道，因為最近京城多事，所以百姓們口中的傳言很多，比方說最近的河神就是重中之重，據說是因為案情多居住在護城河旁邊的居民均認為這接連幾番的案情是惹惱到了河神。”

  “這樣的無稽之談也有人信？”夏立皺眉。

  這種話以前絕對也有，但不都是口中說說而已，基本沒人會主動相信。

  莫道然搖頭：“這次和以往的不一樣，護城河旁邊居住的每一個人幾乎都看到了河神。”

  “……每一個人？”

  這麽確定？

  夏立覺得此事必有蹊蹺，“既然見到了，那肯定能知道河神究竟長什麽樣，這世上本來就無鬼神一說，只要根據河神的長相挨個排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裝神弄鬼之人。”

  “若真有這麽簡單就好了。”真有這麽簡單，莫道然哪裡還需要借助祁瑾煜與陸仁的幫助，“河神大多數人看到他在河面上現身沒錯，但並非正切的看到正臉，幾乎都是虛無的一個人影，每次一閃即逝。”

  “你的意思，不會也覺得這就是真的河神？”

  “那自然不會。”莫道然抬頭，“就是因為我沒親眼見過，所以才想親自抓人，但我與祁兄平日又忙，不可能空出時間一直在這兒守著，就只能讓陸仁做出了這個東西，看看能否代替我們揪住幕後黑手。”

  “如果揪住了，你怎麽知道就是幕後黑手。”夏立覺得不盡然，攤手道，“你忘了前幾次，還有前前前幾次，案情那幾乎是一次賽一次的詭異，凶手抓到了最後能如何，幾乎次次都是自殺了事，我覺得你這樣做根本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這個我也知曉。”莫道然眸中漫出一絲惋惜，“然而現在是敵在暗處，我在明處，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端了人的老窩，我就只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他自己又何曾想要這般忙碌。

  比起這樣，他更期待著當個甩手掌櫃，什麽事都不敢坐享其成就好。

  “來，這不就給你帶了個幫手，你們的府尹曹進。”夏立把人往前推。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忙的忙死，閑的閑死。

  這個府尹莫道然也不是不認識，剛剛也打了招呼，只是比起親近程度而言，肯定是比不上他與夏立，甚至比不上他和沉香。

  這個曹進人是正直，就可惜在太古板，莫道然又是那種喜歡滿嘴胡言亂語的性格。

  乾笑兩聲，他道，“好了，大家一直站在這兒也不是個事，不如我們去其他地方聊聊吧，這兒風也挺大的。”

  “不。”夏立卻堅決不走，她指了指前面自家師傅的身影，問道，“莫道然，我師傅今日來找你了嗎？”

  “沒有啊，怎麽這麽問。”

  “他沒來找你，那他能跑到哪裡去。”夏立疑惑。

  的確，她這次前來主要目的是為了莫道然，但看到祁瑾煜後，注意力又不自由主的被對方給吸引走了。

  沒來找他沒再金吾衛也沒去京兆府更沒來找莫道然，那祁瑾煜能去哪兒？總不可能去清風樓或者又被祁大學士給喊走。

  “你想找他做什麽？”莫道然問道。

  夏立搖頭，“本來沒想做什麽的，越是找不到，我反倒越覺得其中有鬼。”

  “你想多了吧。”莫道然古怪笑道，“祁兄是什麽人，那是你想出事就能出事的人嗎？你出事了他都不會有事，走吧，你們人來都來了，不如幫我分析一下最近河神一事。”

  “能怎麽分析，不就是蹲在原地等人家自投羅網嗎？”夏立聳肩。

  她是對案情沒什麽興趣，因為目的全部都是衝著莫道然來的。

  除非幕後主使主動跳出來，屆時她可能才想著花點時間來搞清楚事實。

  “自投羅網？”一旁充當植物人一言不發的曹進在聽到夏立這四個字後忽然眼神一凜，意識到了一個不對勁的點兒，“網？”

  莫道然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護城河是不是不允許周圍居民來捕魚？”曹進問道。

  “自然。”夏立點頭，“護城河可是朝廷管理區域，歸朝廷管轄，普通老百姓那裡敢在朝廷的地盤撒野。”

  “那河中的這些網是怎麽回事。”

  曹進離河邊是最遠的一個，注意力和眼神卻是最關注的一個。

  聽他這麽一提醒，夏立與莫道然才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繼續湊近河邊觀察。

  “果然有網！網是用來捕魚的，尋常的老百姓怎麽敢在這兒捕魚，且看著網的質感與材料，似乎也不像是老百姓用的上的品質。”

  “這網上的繩是遼東地區專有，下官曾在遼東地區待過，所以略有所知，目前為止，京城有這個身份以及本領能夠拿出這網的只有三位，一是已經自戕的賢王，二是與賢王交好被抓的季太傅，三是季太傅管教的安定世子。”

  話說到這地步已經很明朗了。

  不管是賢王還是季太傅現在都不可能起死回生搞這玩意，剩下的嫌疑人只有安定世子武安。

  “但他放這些網做什麽？難道這裝神弄鬼是他做的？還是從頭到尾針對我的都是他？”莫道然狐疑道。

  可能性不大， 因為不論他如何想，都不覺得二人之間有何利益衝突。

  “針對你的不可能是他，今日我本來想去世子府找他，奈何他不在。”夏立道，起了爬牆的心思後，又撞到了一個程咬金曹進，“但裝神弄鬼我覺得說不定，就是不曉得他想弄河神這個身份來達到什麽目的。”

  現在的夏立不敢擅自揣測武安的用意，對方身邊多了個陸路，就恍如多了個不穩定的炸藥。

  “道然，你今日先把這兩個傀儡收走，我晚上獨自一人在這兒蹲守，我就不信我本人在這兒還看不出什麽究竟來。”夏立道。

  若只是尋常案情，她可能不太重視。

  但事情扯到安定世子和陸路，她便已經預備打起十二分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