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下了那賭徒吩咐手下人將他押送回去後，親自去找了那人，想知道那人姓名住處，改日跟對方鄭重道謝，結果你猜如何，那人什麽也沒有說，給我一張符紙，原來他也知道傀儡術，只是他並不曾深入了解，不過是能從我身上探查出一二罷了，他說我身上仍由被人操控的痕跡，讓我把符紙帶在身上，回去後燒成灰燼混水服下。”

  “然後呢，你照做了嗎？”

  “還沒有，我過來就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那符紙。”莫道然搖搖頭，一邊說一邊從袖口掏出那東西遞給夏立。

  夏立明白了他的用意，接過符紙，眼神卻不自覺地朝陸路那兒瞥，對方此時此刻一臉深思，許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乾咳了一聲，企圖喚回對方的思緒，順道指著他問了下莫道然，“你說的那位救命恩人，是他嗎？”

  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吧。

  否則幹嘛見到後一臉欣喜。

  莫道然卻搖搖頭，“當然不是，如果是的話，我們分離時間不過才一會兒，他怎會馬上就認不出我來了。”

  夏立：“……”莫道然居然這麽聰明了嗎，但聽著口氣，他好像看出來什麽似的。

  “那你剛剛那神色……”

  “那符紙除了解除傀儡與主人的關系，應當還能感應到原主人，莫道然，你是發覺了我就是你的原主人吧。”陸路可能也是不想再作戲了，面色淡然道。

  “慢著……你們稍微能把話解釋的清楚點嗎？六扇門的事情又怎麽回事。”夏立怎麽覺得自己越聽越亂，有誰能把其中關系理清楚一下。

  陸路的這個意思，就是指莫道然發現了他的身份，這個夏立是知曉的，可莫道然一開始不讓他走，不是口口聲聲說剛剛不小心讓他溜了，現在抓住了他可不能輕易放走，否則六扇門那兒沒個解釋，那這和傀儡術又有何關系。

  “那個，你知道他真實姓名嗎？”眼見陸路自己都這麽說了，夏立乾脆咬咬牙，想把事情攤開的更清楚點。

  她在猜想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陸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想歪了，也許莫道然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然而接下來莫道然的話再次讓她大吃一驚，對方很淡定，“當然知道，他不是陸路嗎？”

  夏立：“……”居然真的知道，語氣還這麽平靜。

  “那他現在易容的面孔是……你那個救命恩人。”

  “不是啊，剛剛我不是說了不是嗎？”莫道然繼續道。

  “那你剛剛為何說要用他向六扇門解釋，並且說剛剛一不留神放走了他。”

  “因為那個賭徒。”莫道然正色道，“你知道那個賭徒為何突然有底氣在賭場鬧事嗎？並且敢用曹大人的身份，據我後頭審問，原來是安定世子在背後唆使他這麽做，恰好我審問的同時陸路也在現場，我便猜到了陸路和安定世子有關系，他可能也是發現了我，轉眼就不見了，我過來找你，一是想問你符紙之事，二是想把陸路的事告訴陸仁。”

  夏立：“……”行了，明白了。

  感情這事人家兩人心裡頭都跟明鏡兒似的，瞎猜亂猜的從始至終就她一個人。

  虧她還在心裡頭設了那麽多可能性，不過這也都要怪莫道然，一句話愣是說不到重點，能不讓她開始東猜西想嘛？

  “不過看你的表情，你不會一早就知道陸路就是我那傀儡身份的主人，並且一直都在京中活動吧。”夏立明白之後，莫道然看著她的眼神卻驀地變得狐疑起來，“還有，陸路一直在後頭幫著安定世子辦事，你不會也知曉吧？並且這一切都在你默認的情況下暗自發生？”

  一連串問題問下來她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回答不是，她又的確是。

  回答是，她又似乎不是。

  並且這解釋起來，似乎也很費功夫，問題是她現在沒有那麽多功夫再去解決旁的事了，目前皇上的事才應該是頭等第一大要事。

  揉了揉太陽穴，緩解了下頭痛，夏立看向陸路，“你和安定世子幹嘛要唆使一個根本沒有必要存在的人去鬧事，並且一下子得罪六扇門和京兆府。”

  陸路淡然喝下一口茶，眼神瞥向莫道然，語氣輕松回答道，“很簡單啊，京兆府如今和金吾衛的民間關系已經很差了，再挑撥挑撥一下京兆府和六扇門之間的關系，京兆府不就成為眾矢之的了嗎？剛好元也能順理成章的拖他下馬。”

  “為什麽？你到底是敵是友？”莫道然。

  陸路眼觀前方，“目前看來，應該是敵人。”

  “你……！陸仁知道你這些嗎？還是說你做的這些也是在他的指示下辦得？他還是不想放棄武狀元這個職位嗎？”莫道然神情有些激動。

  他這些理論乍一看好像有些古怪，實則站在他的角度來想，則是順理成章。

  不過這些事的確也挺亂挺糟心的。

  別說莫道然不理解，現在就算是夏立，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的了。

  她害怕這兩人氣焰囂張直接在清風樓打起來，拚命的再腦海想著措辭，看看怎麽說能使這二人冷靜下來。

  然而她才不過剛剛張口，就聽莫道然忽然一樂道：“不想放棄早說啊，反正我早就不想幹了，你易容那麽厲害，這麽想要權勢地位的話，不如你乾脆易容成我的樣子，然後把我易容成別人的模樣，放我一個自由好了。”

  “……”還能這麽玩的嗎？

  “咳咳，官位什麽的能給你當兒戲嗎？”夏立推開他道。

  心情一下子又變得很是複雜，比起官職，天生愛自由的莫道然果然還是更適合江湖多一點。

  “唉。”莫道然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我不過也就事不想壓力這麽大罷了，朝廷那些文官們總覺得我會威脅到他們地位，其實我哪有那麽大的抱負更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話也不能這麽說，你現在不也做的挺好的嗎？”夏立不知怎麽安慰對方，只能這樣說企圖能讓對方心裡好過點。

  “所以，我能走了嗎？”陸路不關心這個，他隻想趕緊離開。

  起了身，他道，“你符紙能不能解除我兩關系我不知道，但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訴陸仁，他沒你想的那麽多，也不會覬覦你的武狀元位置，你好生做好你的官職，我好生看好我的安定世子，除了傀儡這一道坎，我兩互不牽連。”

  “不行，你走了，六扇門那兒我怎麽解釋！還有，這件事本就是安定世子的責任，你的事與我何乾，我不過就想要個清白，難道還能為了你讓京兆府被他人冤枉不成。”莫道然現在卻沒有以前那麽好忽悠了。

  他和夏立立場不一樣。

  陸路的事是直接威脅到他的利益和外頭的名聲。

  “哦，是嗎？那你憑本事，如果你能抓到我，你想怎麽處置我都行，或者你拿出證據來，隻憑一個賭徒的言論就想治我和安定世子的罪，荒謬。”陸路也不怕他。

  “你這般不講理，那我也只能不講理的抓你去和陸仁對峙了，我倒想看看，他知不知道你私底下幫安定世子做了這麽多。”莫道然也是杠，抓著對方就不松手了。

  眼看著雙方氣焰又逐漸升起，夏立被夾雜在中間，左右為難。

  幫陸路？
  似乎有些不太好，這件事真的來說，是他的錯，就算他為了安定世子也不能去挑撥六扇門和京兆府的關系。

  但幫莫道然？
  似乎也有些不太好，眼瞧著目前自己這兒還需要和陸路合作找到皇上，並且目前還欠陸路一個人情，陸路做了這麽多明面上二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敵人了，但從來不曾害過她，有時也會幫她，別的事夏立可以不管不理會，但陸仁那邊最好還是能瞞則瞞。

  唉，她這是造了什麽孽，為什麽遇到的朋友一個接一個都是如此不省心的人。

  “這……大家還是先好好坐下，把事情說清楚些吧，至少現在不能自己人跟自己人大動乾戈。”

  “誰和他自己人。”莫道然冷哼一聲，“我本來還以為他是朋友，是他主動說要挑撥京兆府和六扇門之間的關系，一個對我抱有敵意的人，我怎容得下他。”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陸路也是冷笑一聲，“敵人不敵人的，我可從來不放在眼裡，換句話說，我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

  “行了行了。”越說越亂，夏立道，“你們先住嘴，聽我說幾句可還行？”

  她決定現在先把皇上的事情告訴莫道然，有了意見重大的事情轉移焦點，對方對陸路的敵意可能就沒有那麽大了。

  當然，太過詳細的她也不敢更不好肆無忌憚地說出口。

  只是大概的和對方敘述了一些關於現在辰王的事情和皇上現如今的遭遇。

  果不其然，莫道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什麽！？真假，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沒一早就和我與祁兄說。”

  “不是不說，是不能說，況且辰王的事我不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消息。”

  “那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既能強迫辰王又能囚禁皇上……莫非是祁大學士。”莫道然和他們一樣，聽到這件事情的第一反應就是祁順，同樣，也和他們似的，迅速的將這個人排除在外，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不對，不可能，祁大學士就算是個老古董也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