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她天真了，每次都以自己的角度去揣測別人的心裡。

  “送回府邸那也是因為有件要事需要他去辦。”武安道。

  “要事？什麽要事？”夏立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她也略有狐疑，“只是，他不是敵人嗎？為什麽還需要他來辦事，就算這些事你認準了他也只是被人操控的無辜木偶，也不能這麽直接的信任他啊。”

  想當初，她也是心裡起了同情外加幫武安除掉賢王有好處，這才上鉤幫了對方一把。

  結果對方手腕一轉，直接策反了自己手裡最不好策反的一枚得力大將陸路，想到此，夏立心中就惋惜不已。

  “正因為是敵人，有些事最好還是派他去做。”武安回答道。

  “這……具體是什麽事方便稍微透露一下嗎？”夏立問道。

  武安停頓了下，似乎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和她說。

  陸路則是思慮了一會兒，嚴肅著臉對武安搖搖頭，示意他別開口，她看向夏立，“還是別繼續問下去了，這件事有關於朝廷，你知道的越少對你也好。”

  這也是變相的保護夏立。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話。”夏立無語看蒼天。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說法。

  但偏偏身邊的人似乎都喜歡用這套說法來綁住她，“我想我在你們眼裡應該也不是個弱弱的女流之輩，何須要那麽麻煩的對我。”

  “那我便隻說了，西北部的戰事一直是皇上略為憂心的點，想要緩解皇上的病情，目前重中之重就是先將國事處理好，留著辰王，那也是因為現如今西北的戰事只能他前去解決。”

  “他去？為何。”夏立不懂，“讓他特意立功嗎？”

  “不是。”武安搖搖頭，“是因為目前皇上的皇子之中，賢王身死，武煊年幼，只有他一個人可堪大任，若是現在他也沒了，朝廷只會更加舉步維艱。”

  “……但，信得過嗎？萬一武鉞他另有心思呢，就算他身負重病，但這不代表他身後的人不會借此來做大文章。”萬一和西北的人勾結起來，二者聯合逼宮，那宮中……

  夏立不敢再想下去。

  “這一點你就放心吧。”陸路環抱著雙胸補充道，“既然世子殿下敢放他回去，就說明他心裡一定想好了十全的準備，再者，其實辰王武鉞的能力也沒有你心目中想象的那麽大，你沒發現嗎？要他真有通天的本事，現在又怎會被我們發現，甚至我們還能從他手中救下皇上。”

  “可那背後監視的幾雙目光你們又該如何解釋？”夏立憂心忡忡道。

  莫道然也跳出來道，“的確，這一路以來，雖然沒說，但背後的視線一直跟著我們。”

  “他們到底是誰？辰王的人？還是別的什麽勢力的人？”夏立也不免有些惶恐，在宮中尚且如此，可以想到他們在外已然囂張到什麽地步。

  “別的勢力倒不至於。”陸路沉吟，“我本以為也是辰王的，但今日世子殿下既然已說了他將辰王送了回去，不論怎樣，那些人都應該消停一會兒才對，為何還一直跟著咱們不離手。”

  “一開始我們是因為忌憚才不好下手，如果實在想不通，不如現在我就出去捕了他們回來好了，能抓住一個是一個，問不出具體的消息至少也能問一些線索。”莫道然提議道。

  夏立卻覺得這個法子有些冒險，她拍拍對方的肩，“你的出發點固然是好的，但事情還是有些不太切實際，你可別忘了，在這之前，京城中發生過多少的案件，那些案件主謀你也抓到過，基本每個都是被你抓住了就一口咬定事情全部由他一人所做，接著自殺。”

  這次就算是你真的抓住了幾個漏網之魚，只怕還是和前幾次一樣，沒有任何其他用處。

  “那難道就一直放任他們不管嗎？”

  “這……也不一定，我們要不要試一下模仿他們的手法，就像他們跟著我們一樣，不抓他們，也派人偷偷跟這兒那些跟蹤我們的人？”夏立提出了一個反其道而行之的辦法。

  “可以是可以，人手呢？”陸路道。

  夏立看向莫道然。

  知道她是何意思的後者連忙擺擺手，“你可千萬別打我的注意，京兆府現如今可忙著，就算最近今天京城安分下來了，對於上頭也有許多要事要處理，只怕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那……難道我要去和師傅去商量一下嗎？”夏立眉頭緊皺。

  到現在為止發生了這麽多事，大多數事她都不曾告訴祁瑾煜。

  心裡目前也有些小糾結，不知道是告訴好，還是不告訴好，告訴的話，總歸來說是多了個幫手，但是與此同時需要付出的代價是要浪費更多的時間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和對方解釋一遍。

  但若是不告訴……眼下這裡的人手可又該從哪裡找過來。

  “祁大學士剛走，我想這段時間，祁兄肯定也不會被喊走，若是你想跟祁兄稟告一說，不若我們現在就先離開吧，反正皇上這裡既有玉皇貴妃又有陸路安定世子看著，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莫道然卻是直接誤會了她。

  他聽出了猶豫是沒錯，可他以為對方的猶豫是來自擔心皇帝的安危。

  “……好吧。”看了這兒一眼，夏立思慮片刻後，勉強點了點頭。

  ……

  祁瑾煜這段時間都閑在金吾衛，又因上次與祁順發生了一些關於辰王的爭執，為了平複心情，幾乎整日整日都在練功。

  “祁兄。”莫道然眼前一亮，看到對方後打了個招呼。

  祁瑾煜一言不發的望著這二人朝自己走來，眼神落到夏立身上，他收回了劍，“何事？”

  “想，找你借幾個人。”都走到這兒了，夏立還是不曾想好到底要不要把今日的事稟告給對方聽，只能先打著哈哈用笑容敷衍過去。

  “借人？”祁瑾煜眉頭微皺，視線從她的身上轉到了莫道然身上，“怎麽，是京兆府又出了什麽問題嗎。”

  “和京兆府無關。”莫道然擺擺手，面對著對方的質問眼神，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和皇上有關。”

  “皇上？”祁瑾煜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是皇上出什麽問題了嗎？還是說，上次的護城河事件被皇上知曉了，皇上對此發表了什麽看法？”

  “也不是，其實是這樣的……”莫道然清了清嗓子，他沒夏立想的那麽多，有些事想開口就開口了，“我們今日進宮了一趟，然後……”

  “然後遇到了玉皇貴妃。”夏立卻不知怎麽了，一聽到莫道然真的要把所有事托盤而出，著急的打斷了對方的話，急急的接上，“玉皇貴妃最近因為皮膚問題需要我來操辦一些藥，那些藥又需要一些人手來試，我不方便找京家小姐，所以現在只能過來找你，想在你手上借一點人。”

  這表面看起來理由似乎很妥當，並無有任何錯漏之處。

  然祁瑾煜是如何仔細的人，微微一思量便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找我借人？金吾衛的守衛大多是男子，關於女子皮膚的事能起到什麽幫忙作用。”

  “皮膚這種東西……不管男人皮膚還是女人皮膚總歸都是人的皮膚，專門來找師傅你，也是看在師傅你身邊人多好安排的份上，況且我和金吾衛的人大多又十分相熟。”

  “那為何你不清風樓找那些探子，據我所知，就算不是探子，光是普通的婢女，應該也供你差使了。”祁瑾煜眯了眯眸子。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卡殼的夏立頭一次無奈自己的嘴皮子功夫沒有陸路溜，早知道不帶莫道然帶陸路來，有她在旁輔助，絕對時不時的就能隨機應變想到一個新借口。

  “好了，早說晚說都得說，你現在不告訴祁兄，到時候就算金吾衛的人來了，吩咐任務下去之時難道你還指望瞞著祁兄嗎？”事實證明夏立的確是帶錯了人，莫道然不僅是個豬隊友，還是個容易叛變的，一轉口徑就把宮裡頭髮生的事給坦誠了。

  慶幸的是他還算機敏，陸路和武安的事並沒多說，具體就說了皇上和辰王的事。

  “皇上病重，結果被辰王頂替了身份。”祁瑾煜拿著佩劍的手微微鎖緊，“這麽大的事，怎麽現在才來告訴我。”

  “這麽大的事情，我們知道也不過就在一刻鍾前……”莫道然小聲的回應著。

  “走。”祁瑾煜道。

  “去哪兒？”夏立一臉懵。

  “自然是宮中。”

  “現在？那可不行。”夏立一把攔下自家師傅，“我這次找你就是為了在宮中安插眼線，好去監視那些安插在宮中的眼線。”

  “多此一舉。”祁瑾煜斜睨了她一眼道，“這種時候，就應該先趕緊將人拿下。”

  “拿下後呢？又能問出什麽。”夏立攤手，把問過莫道然的問題再一次拿出來問對方，“你忘了之前在京城發生過的前車之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