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需要多少血液?成分不是那麽好提取的。”大樹語氣帶著些難以言喻的複雜之情。
夏立不理他,隨手找到把小刀後便當機立斷在手中劃破一到口,拿出一隻杯子接住汩流下的血液,等到無血後,又狠心在手中一刀。
等血液從杯中溢滿,她這才停下自己的動作,將血杯遞給大樹,“這麽多夠了嗎?如果不夠接下來再說。”
大樹換型變成一根藤蔓,取來繃帶為夏立包扎後,這才用藤蔓的另一邊接過血杯,他搖頭苦歎,“你這是何苦?”
說是這麽說,血都在自己手中了,不可能不再去幫這個忙,一番運功之後,毒液的些許成分總算是有了著落。
這也多虧夏立身上毒素尚多,提取不花莫道然太多功夫。
大樹將寫滿成分的紙遞給夏立,“目前為止,能夠知道的就是這麽多了,具體如何,還得在你解藥配出來之後等你服下看看有沒有效果。”
一目十行的將成分迅速看完,略過熟悉的那些藥材,其中有一味引起了夏立的特別關注。
“迷迭香?”這是什麽?
夏立眉頭緊皺疑惑地問道。
大樹閱覽群書,博學多聞,知道的也比她要多,細細一想便在腦中大概找出這味藥材的資料,“迷迭香,木製香料,一般多在遼東地區,雖說並不算非常稀奇之物,但能夠得到如此精度實屬難得。”
“有多難得?”
“得在半月前就事先種下專屬木頭香料,且得種下整整一百棵,一百棵樹木等到提純後才能取出約莫一斤迷迭香料來進行使用。”
“原來如此。”夏立點頭,“那要用什麽來進行解毒呢?這個毒素效果如何。”
大樹道:“毒素效果倒並非那麽重要,你所中的幻劑並非是因為迷迭香才威脅生命危險,而是因為和迷迭香混合在一塊的饕粉,迷迭香不過是具有迷幻效果罷了。”
“原來如此。”夏立恍然大悟。
饕粉這個名詞與她而言也不算太陌生,傳說是上古魔獸饕鬄隕落後它的骨頭磨成的粉末,但實質上是一直形似於它的植物被尋常馬麝服下後口中的咀嚼物,將咀嚼物清洗提純研磨成粉,最後的毒素小到毒死一個人,大到毒死一隻象。
在心裡盤算片刻,夏立很快的按著配方嘗試著配出解藥來。
經過一些失敗,終於成功的將解藥配出來。
服下後,大樹探了探她的脈象,“還算可以,毒素雖然沒有完全清楚,但看得出脈絡邊緣的一些毒素已經得到緩解,只要長期服用,想來不會再有什麽大問題。”
“我是這樣,那尋常百姓應該一點就能好,不必長期服用。”夏立道,“我這就出去,將這些解藥分發出去。”
“慢。”大樹好笑著攔下她,“你最近怎麽老是如此風風火火,你要搞清楚狀況,現在不是你解藥研製出來就萬事無憂的局勢,就算你有了解藥,但你現在出去,外頭也是深夜,你要怎麽把這些解藥分配出去?挨家挨戶的去問嗎?”
目前還有一個問題是,夏立在外的名號叫出去響當當的也不過是她的郡主身份以及半仙稱號,至於她的容貌那些百姓們並不曾徹底眼熟,另外,就算有百姓認得出她就是那堂堂安定郡主,但就算是郡主,在孤身一人身邊沒有任何奴婢陪伴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任由她大晚上打擾百姓睡眠並且進行挨個盤問。
若強行這麽做,只怕好事沒做成,還會損毀她在百姓之中的民心。
夏立愁眉不展,“那我還能怎麽辦?”
她也不想啊,關鍵是現如今除了這個辦法後似乎沒有更好更快捷的辦法了。
驀地,她又心生一計,“對了,這個東西給沒有中毒的百姓喝了會產生什麽不良反應嗎?”
“這個……應該不會,但最好不要,畢竟是藥三分毒,但實質性肯定不會有什麽危害。”大樹思慮一會兒後道。
“那便這樣。”夏立打了個響指道,“我乾脆在外頭擺個攤子,就說我最近研製出一款絕世神藥,能夠強身健體增加福壽,免費發放讓他們挨個排隊來拿如何。”
這算是個大便宜,那些河邊百姓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不,不能免費。”大樹道,“你這樣,你就說前多少多少免費,後多少多少交錢,這樣才能為自己爭取到時間,快速的將東西拿回屋服下,不然只是免費,你以為他們會拿到屋後便馬上享用嗎,越是唾手可得越不會珍惜。”
這也算是運用到常人關於價值的判斷心理。
夏立覺得有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離了空間,她第一步就是從空間裡迅速拿出一些材料,拚湊成一個大攤子,緊接著想了想,發送了信號彈出去,引得莫道然過來。
也不敢讓莫道然在這兒太久待,她不等對方反應就往對方嘴裡塞了一顆藥,隨後又吩咐道,“一會兒你帶些人過來,就說我這裡有事需要他們幫忙吆喝,還有這個……”
她把剛剛喂給莫道然的藥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袋子遞到對方手裡,“不論多少人來,都一定得吩咐他們服下這些藥,知道嗎?”
莫道然愣愣的跑過來,愣愣的被塞了藥,又愣愣的被這一袋子藥塞了滿懷,“你在搞什麽?”
他這般急匆匆的趕過來,是以為夏立受到了什麽傷害,或者遇到了什麽麻煩。
沒想到趕到這裡後,對方一副啥是沒有的樣子就讓他覺得分外迷茫。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夏立也不敢和他說太多,她又拿出一張紙,上頭寫著的是關於吆喝時要說的話。
“總之你就按照我現在說的這樣做便可,等到明天天亮後,我再與你將事情說明白。”
越是這樣遮遮掩掩,莫道然心裡的狐疑就越是龐大。
但他還是聽話的接過了那張紙,簡單兩眼掃完後,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夏立,因為心存疑惑,眼睛微微眯起:“你這是想讓我們京兆府的人為你做宣傳?還是在大晚上?”
“都說了你現在不要管這些有的沒的,照做即可。”夏立扶額。
以前怎麽就不見莫道然的求知欲如此強烈呢?
罷了罷了。
莫道然歎一口氣,最終還是點點頭,“知道了。”
隨後認命的按照她的吩咐集齊了一幫人,不得不說莫道然做事還是挺靠譜的,藥這個東西他也是親眼看到被他喊來的那些人服下後才點頭讓他們開始忙活。
夏立守著自己的攤子,在那群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她甚至眼尖的瞧見了曹進。
“他怎麽也跟著來了?”她朝莫道然問道。
“聽到消息後,自己主動要來的。”莫道然聳聳肩,他和曹進明面上在一個地方共事,實際上雙方並不相熟,頂多也就是尋常見到後點頭道個好久轉身走人的關系。
至於對方現如今在想些什麽,與他無關。
他把自己手中的事做好即可。
大樹的辦法針對人心的確有用,那些京兆府的人做的宣傳也算是到位,雖然已經時至深夜,許多老百姓也還是爭先恐後的來到了夏立的攤位上,夏立一個個努力記住了他們的面孔,想著之後可以用來辨別。
至於她擔憂不擔憂那些沒有錢又沒有力氣來的貧困病弱戶,她覺得她並擔憂。
因為不管是從哪個方面看,她們今天既然沒有主動來一個明擺著先到先免費的地方搶神藥,那麽值錢她們就不大可能出遠門來護城河邊遊走。
終於,等差不多將解藥都散發出去之後,天也開始轉變成蒙蒙亮。
到了這個時候,夏立依然不敢走,她停在原地又等了一會兒時間,確認這河邊的百姓沒有發出任何不對勁的信號之後,才呼出一口氣,慢悠悠地收拾攤子。
一晚上的忙碌,讓她格外的疲憊,手心中間原本被大樹綁好的繃帶現在也逐漸有了脫落的架勢,滲透出絲絲血跡來。
“現在天亮了,具體是為何,你總可以和我說了吧。”環抱著雙胸,同樣差不多和她守了一個晚上的莫道然精神倒好,還有力氣留著來質問她。
夏立慵懶的打了個哈切,“說是可以說,但先等我回清風樓睡個回籠覺先。”
攤子其他的東西她就不收了,留給京兆府的人去解決。
莫道然也不敢攔她,無奈的搖搖頭後就只能任由她離開,夏立嘴角露出個得逞的笑容,腳步衝著外頭剛走沒兩步,就發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
還未回過頭來看哥明白,莫道然的聲音就已響起,“祁兄?”
夏立眼皮一跳,直覺告訴她接下來可能不會發生什麽好事。
“聽說你們昨晚在護城河邊鬧騰了一晚?”祁瑾煜聲音夾雜著些許不悅。
能驚動他的,的確是大事。
畢竟在護城河邊的時候,為了避嫌,他每次都盡量不親自來,甚至於護城河邊的那兩人都還是陸仁所做的傀儡。
這次若不是因為聽說夏立也要來,他著實不想趟這攤渾水。